这一次再战,南越与西宋这边占了极大的先机。首先,南越王增派的援兵赶到,重新壮大了兵马;其次,薛熙剑出计烧掉了对方的粮草,使得北齐军队因粮草不济而陷入困境;还有一点,便是北齐这新换的将领,委实与杜非卿不是一个级数的,一来胸无计谋,二缺少行军打仗的经验。几番交战过后,北齐军队节节败退,南越与西宋的兵马绕过祁连山,逼进了北齐边境之内,并攻陷了一个州,占了城池。慕容雪颜既左右不了薛熙剑的决定,自己想要脱手也不可能,更别提左右赵琛的行为思想。眼见得赵琛占领城池之后,下令将城中所有富户的金银财宝愁数抢夺,南越士兵中的一些败类又鱼肉百姓,甚而奸,**妇女,令她十分气愤。抢夺富户,她的意见倒是不大,因为这个时代的富户,十之八九为富不仁、欺压百姓,他们的钱本身就是不义之财,抢了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她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子了,可气那赵琛的手上竟都是这么些败类!慕容雪颜与薛熙剑换了便装在城中闲逛之时,便遇到过好几次士兵企图强抢良家妇女或姑娘甚至于未成年的小女孩之类的事件,在他们看得见并力所能及的时候,他们帮了帮得到的人,并将那些作恶的士兵扭送至赵琛面前;然而她也知道,在他们照管不到的地方,同样的事情也许已经发生……城中每日有不堪受辱的妇女死去,乱葬岗上的尸体徒然多了起来。“皇上,这南越士兵再这样下去,这个城就要变成一个死城了!”慕容雪颜急道。这才三天的功夫,这座城池已变成这样了。天知道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像杜兰若一样有一身好武艺,可以飞檐走壁,打抱不平,好好收拾一下这些恣意**妇女的败类们!“朕已经劝过南越王几回,他也保证会管好手下将士。但是……”薛熙剑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历来那些“蛮夷之地”的人就是比中原人凶残吗?慕容雪颜放眼望去,但见城中饿殍遍地,甚至一些遭受凌辱的妇女衣衫不整地被刺死在地上……慕容雪颜继续与薛熙剑在城中行走着,说是行走,其实是巡视,看看有没有他们帮得上的人。在他们所行走的那条路的隔壁巷子里,几个南越士兵正强拖了一名年轻妇女。“军爷,我丈夫前日已被你们杀死,求求你们行行好,我还要带孩子……”妇女连声哀求。“少罗嗦,军爷看上了你,是抬举你。你好好伺候军爷,其他的,甭管!”一名高瘦的士兵蛮横地说着。“军爷,我女儿才几岁大,离不开娘啊……”妇女仍哀求着,目光不舍地望着早被吓得躲在门外大哭的女儿。“老子看上的是你,谁要管你女儿?”几个士兵不由分说,将她拖走。“我……我跟你们拼了!”那妇女怒道,狠狠地在拉她的一个士兵手上咬下。“啊!你这女人,敢咬我!”一名士兵将她的衣襟一把撕开,外衣之内的大红肚兜便显露在众人视线之内。“再脱!再脱!”另有几个士兵起哄道。那妇女见自己已然无幸,猛地从身旁一个士兵手上夺过长枪,众人只道她要出手袭击,各自取出兵器防御,哪知她回枪朝自己胸口猛地一刺。长枪刺入皮肉,热血溅了站得最近的几个士兵一头一脸。“娘!娘!”躲在门后的小女孩拼命朝母亲的尸身奔来,俯下来哭泣起来。那两人满口说着“扫兴”,举枪便朝那孩子后背刺去……“住手!”慕容雪颜与薛熙剑来得终究太晚,那孩子已经遭了毒手。“畜生!”眼前的一幕使薛熙剑怒不可遏,回想起自己妻儿当初被上官漠一族害死的情景,眼前的人仿佛变成了仇恨不共戴天的上官一族,他踮足一跃,拔出长剑,不顾一切地砍杀起来。寒光乍起,剑气零落,薛熙剑周身被一阵血雨笼罩,说不出的可怖。长剑回鞘之时,方才参与的六名士兵全部伏诛。“皇上……”慕容雪颜大惊。街道的拐角处,另有几名南越的士兵,看到了方才的一幕。若是事情传到了赵琛那里,只怕又是一场风波。“这些人着实可恨!”薛熙剑冷静下来。慕容雪颜也恨极了这些人,觉得这些人是该重罚。但薛熙剑未经过赵琛便处决了这些人,想来以赵琛的脾气绝不会善罢甘休。2午间薛熙剑与慕容雪颜回营的时候,果见赵琛坐在那儿等他们,面上倒是不显山不露水,气氛看着十分诡异。薛熙剑与慕容雪颜事先商议过了,若是那赵琛不主动提起,他们就他不知道。这日午膳又摆筵席,薛熙剑与慕容雪颜入了座。薛熙剑形式性地与赵琛打了招呼,便去问秦桓有关北齐军队的军情,脸色坦然。“宋王,本王有一事想要问一下您。”赵琛终究坐不住了。薛熙剑与慕容雪颜互视一眼,均心知肚明他所说的事情是哪件事。“越王请讲。”薛熙剑礼貌地报以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本王听手下士兵回报,说宋王今日当街杀了我手下士兵六人。”赵琛浓眉纠结在一处,眸中凶光毕现,“本王很想听听看,宋王对此有何解释?”此人倒真是一副义正辞言的样子!慕容雪颜觉得恶心,若是她,她简直连理都不要理这个人了。“越王既要朕说,朕就如实告诉越王。朕当初身为西宋太子的时候,妻儿被逆贼尽诛,满门上下除了朕一人之外无一生还。朕最恨奸,**掳掠之事,而今日上午朕看到那六名士兵正在欺凌一个妇女,并且连妇女不到三岁的女儿都不放过!”薛熙剑说着,不免有些动容,慷慨地反问道,“大家都人,谁无父母,谁无妻儿?这座城池已是我军囊中之物,又何须极尽侮辱之能事?”这一番陈词问得赵琛也答不出话来,南越的各将领们更是无言以对。赵琛正想开口说几句打圆场的话,薛熙剑那里又开了口。“越王,朕认为,两军交战,兵马人数,固然是先决条件,但军心与民心也是同样重要。越王如此放任手下士兵胡作非为,不仅乱了军心,更扰乱了民心!”“宋王说得有理,本王这就去好好管束手下士兵。”赵琛心虚,只得勉强塞责道。“要管束士兵,十分容易。只须将昨日被朕手刃的那六人尸首当街示众,命百姓与士兵齐看,严禁官兵再扰民,若有违者,其罪当诛!”薛熙剑接口道。“既然现在大家都在,晚些用膳也无妨,就照朕所说的去做吧!”“宋王……”赵琛脸色十分难看。薛熙剑视而不见,出去取了用于集合士兵的号角,将号角号响。3不多时,士兵们差不多都到齐,薛熙剑也懒得问赵琛,直接命士兵们到城中最大的街道列队站好。街上徒然多了士兵,百姓们均吓得关门关窗,避之不迭。薛熙剑见人已到齐,命秦桓去知会百姓,又将那六人尸体移来,当街过示众。“各位父老乡亲,我军自入城以来,因军纪不明,许多士兵均有扰民之举。本王在此谢诸位致歉!这六人昨日在城南欺凌妇儒,被本王就地正,法,本王向大家保证,如再有此举发生,无论是何人所为,与这六人一般,就地正,法!”此一席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众皆心服口服。薛熙剑又取过一支长箭,当着众人,以手劲掰断,断喝道:“若有违背,当如此箭!”慕容雪颜站在一旁看着,也对薛熙剑的当机立断敬佩不已。午膳过后,薛熙剑又命手下士兵加紧巡防,严禁士兵扰民,而看南越士兵的所作所为,倒也忌惮了许多。城墙上,薛熙剑极目远眺,慕容雪颜在他身旁站着。“皇上,南越王有没有说何时启程?”“他的意思是,目前还是休养生息,”薛熙剑目光中不无焦虑,“朕担心……北齐这次会再换将领。”再换将领?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被安排出征?从前,她从来没想过与南宫逸还可能有重逢的一日,但若是他们要以这种方式在战场上重逢——还不如,不再相见。这个夜晚,慕容雪颜做了梦。她梦见了南宫逸。他的样子一如当年冷峻,他的武功也如当年一般高超。在战场上,他单枪匹马,有万夫不当之勇……“南宫逸!”她猝然惊醒,全身被冷汗湿透。这是怎么了?还在担心他吗?他不是,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么?夜清冷,天未明,慕容雪颜却是再也无法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