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清寒

萧瑟起身来到床边坐下，看着静静沉睡的凝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烦忧，“不让你跟来，你偏偏不听，如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岳父交代，唉！”叹了口气，萧瑟将手搭在凝碧额头，蓝色光芒泛起，焚天真气投入凝碧体内，化为涓涓热流，涌遍全身。半晌，萧瑟抬起了手，凝视着那姣好的面容，他的心，竟隐隐作痛，那只手，情不自禁的向凝碧脸上摸去。就在马上要触及的一刹那，萧瑟如受雷击，猛地向后爆退，那手，更是深深的藏在身后，再不敢看凝碧一眼。沉静了好一会，萧瑟盘膝漂浮在半空，开始修炼焚天玄火。良久，萧瑟收了真气，坐回到凳子上，指尖腾起一朵蓝色火苗，喃喃道：“世人皆知这上古奇术的厉害，那飘渺峰更是为它倾尽底蕴，但又有几个人知道它带来的痛苦。”从打萧瑟修炼焚天玄火那天起，焚天玄火带给他的苦痛可谓是刻骨铭心，每次用尽全力后，都会受到万火焚心的惩罚，如果没了心中坚持，只怕他早像凡人一般，活活痛死过去。丝丝凉风吹进屋子，萧瑟走到床边，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伸手将窗子关上，这么凉的风，对凝碧终究是不好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萧瑟闭着眼睛沉浸在修炼当中，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萧瑟猛地睁开眼睛，天殇随之出现在手中。凝碧！就在凝碧的床前，出现了三尺白绫，接着，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现出了身影，吊在白绫上，轻轻的摇晃着。只是眨眼之间，萧瑟将凝碧抱起退回到原位，手中天殇，血气腾腾。“你在这装神弄鬼，不怕死吗？”萧瑟冷冷道。“死？”那女子伸出惨白的手臂，轻轻一拉白绫，身子随之落了下来，一双空洞的眼紧紧注视着萧瑟，“你看不出我是个鬼吗？”“我不管你是不是鬼，只要你马上离开这里。”那女鬼神色一震，看向萧瑟怀中凝碧，低声问道：“她是你的心爱之人吧？”“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底线！”萧瑟说着将凝碧放到背后桌子上，手握天殇上前两步，浓郁的血煞之气让女鬼都为之动容。“公子莫怪！小女子只是个孤魂野鬼，绝无害人之心！”萧瑟看了看那女鬼，倒也不像是个恶鬼，遂放下心来，淡淡问道：“那你为何深夜现身？”女鬼叹了口气，眼眶中晶莹闪动，轻声道：“因为小女子有滔天冤情，还未洗清，所以不能往生，只能栖身与这房间之中。”“冤情？”萧瑟眉头略皱，现在凝碧失魂落魄，哪有时间管别人的冤情，正想岔开话题，不料那女鬼突然跪在他身前，哭道：“这位公子，看得出来，你是一位有着极深道行的英雄，我求求你，请你听完我的故事好吗？”萧瑟轻呼出一口气，“你说吧。”女鬼对着萧瑟三百九叩之后，将往事缓缓道出，“小女子名叫素娥，生在这千寻镇的一个普通人家，生活美满幸福，我打小与母亲学些缝补刺绣，渐渐地，手艺越来越精湛，名声也传了出去。直到有一天，一个叫李贤的公子找上门来，欲与我一见，当时父母不同意，吵得很大声，我从远处悄悄的看了过去，那李贤公子生的一表人才，手中拿着一块绣帕，正是我遗失的那块。”女鬼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回忆起美好的往事，“后来，李贤公子将事情如实说出，父母便也没在为难他，任他留下手帕便离去了，临走之时，我藏在门后观望，却不巧被他发现了，那抹笑容，至今仍环绕在我脑中，从未散去。”说到这，女鬼看向萧瑟，“公子，你也有深爱之人，懂得我这份心情吧！”萧瑟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罢！”女鬼再次开口，“一个月后，李贤公子托媒人过来提亲，父母见李贤公子家世殷实，人品出众，欣然答应了，这门亲事也订了下来，我与李贤公子一见倾心，当时别提有多欢喜了！”“但是……”女鬼脸上浮起哀伤，“就在成亲前一天晚上，家里忽然闯进一伙人来，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用剑架在父亲的脖子上，*他取消这门婚事，父亲自然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抵死不从，谁知那男子好狠的心，一剑割破父亲的喉咙，血喷了出来，我的心也在那一刻碎了！”女鬼哭了出来，整个客栈的人都听到了，却无一人敢来言语，只是不由得裹紧了身上被子。女鬼平复了激动，道：“后来我便被那人擒住了，强行穿上这身衣服，来到了这里，第二天，我从店小二口中听到李贤公子全家惨死的消息，我知道，这些都是他干的。”“呵！好猖狂的恶徒！”萧瑟冷冷道。“岂止猖狂，简直就是丧尽天良，那人欲纳我为妾，杀了我的父母，又杀了李贤公子全家，这番恶行，天理不容！”女鬼恨恨道。“后来呢？”“当晚，我万念俱灰，拿出平曰做工的白绫，自尽了！”女鬼将往事说完，叹了口气，接着再次跪在萧瑟身前，哀求道：“公子，我求你……”不待她说完，萧瑟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只是……”听到‘只是’二字，女鬼神色一震，疾声问道：“公子，我求求你，小女子孤魂野鬼，身无他物，只有来生报答你了！”萧瑟淡淡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恶徒的身份尚不明确！”女鬼陷入回忆当中，喃喃道：“我只记的那人和他的侍卫都穿着一身白色服饰，那人领口处有些不同……”“白色服饰？”萧瑟皱了皱眉，还未听说过魔界有穿白色服饰的势力。“我想起来了！”女鬼猛地喊了出来，“那人领口处绣着一颗银色的雪花！”“银色的雪花？”萧瑟更加犯难，从打他来魔界，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势力。突然，门被推开了，住在旁边那屋的中年男子带着墨走了进来，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萧瑟目光锁在他身上，冷冷道：“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中年人看了看萧瑟，面上浮起笑容，“我无意冒犯，但是，我除了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外，还能救你身后的女子！”萧瑟身子一震，牙缝中*出两个字，“魂宗！”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来到女鬼身旁，道：“那恶徒是冰宫的堂主，名叫陆文！”“冰宫？”萧瑟不禁问道，在魂宗之后，又听到一个新的势力，魔界，到底有多深。中年人转身朝他一笑，道：“冰宫，算是魔界最古老的势力之一，有着不可撼动的底蕴，冰宫宫主被人称为冰雪女王，也是传说中的魔界第一美人！”“呵！好大的名头！”萧瑟冷笑一声，看向中年人，道：“你既然是魂宗之人，知道妖煞魂煞吧！”“知道！当然知道！”中年人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两个可有可无的废物罢了！”“你可知道他们的下场？”萧瑟冷冷问道。“呵！大名鼎鼎的血帝的手段，我自然知道！”那中年人朝萧瑟一笑，道：“我无意与你为敌，你身后女子，我愿意救治！”萧瑟一怔，“为什么？”“为什么？”中年人仿佛碰到难题一般，装出思索的样子，然后一笑，道：“因为我要你欠我人情！”萧瑟看了他良久，点了点头，道：“这人情，我认！”中年人拍了拍手，道：“血帝果然爽快，我这就可以救她！”“慢？”萧瑟闪身来到凝碧身前。“怎么？”中年人面上闪过不解，“不用救了？”萧瑟目光突然凌厉起来，道：“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那就等着死在这里吧！”“哈哈！血帝，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会干出蠢货干的事！”中年人放生大笑，接着拍出三颗黑色的钉子，钉在凝碧周围。下一刻，阴风四起，鬼气纷纷，在中年人身前汇聚成一团浓雾，只见他伸出二指，从浓雾中抓起一道青烟，迅速点在凝碧额头上。一时间，风起云涌，中年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手运真气在凝碧身前布下一道屏障，那浓雾不停的撞击着屏障，仿佛要将凝碧吞噬一般。中年人朝萧瑟大吼一声，“还等什么，快用你的剑将这些鬼魂驱走！”萧瑟应声上前，一道劈下，浓雾之中传来油炸声音，随着鬼哭声传开，渐渐散去了。中年人散去屏障，墨赶忙将他扶住，问道：“少主，你没事吧！”“少主？”萧瑟来不及破解心中疑问，走到凝碧身旁，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凝碧！凝碧！”凝碧仿佛刚从酣睡中醒来一般，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后，笑了出来，“萧瑟！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你丢下我走了！”说着，凝碧从桌子上坐了起来，向四周一看，惊道：“萧瑟，这是哪？他们是谁？”第九十二章萧瑟把扶着凝碧从桌上下来，看着凝碧满是疑问的眼睛，微微笑道：“你刚醒，先别急！”凝碧站在地上，双腿无力，险些栽倒在地上，还好萧瑟就在身边，及时拉了她一把，“小心点！”凝碧见萧瑟关心她，不由得一阵欢喜，望了望四周，问道：“萧瑟，我只记得被魂煞击中了额头，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对了！留儿呢？”萧瑟看了看她，淡淡道：“留儿死了！”“死了！”凝碧身子一震，“那他父亲……”“也死了！不过我已经替他们报仇了！”萧瑟缓缓道。“为什么好人总不长命？”凝碧叹了口气，向着萧瑟道：“萧瑟，你快把中间这些事跟我说说！”“好吧！”萧瑟点了点头，将期间所有事都说了一遍，就连杀千寻城侍卫的事也没落下。凝碧听完看向素娥，轻声道：“真是个苦命的姐姐。”突然，凝碧话锋一转，目光多了几分坚定，道：“素娥姐姐放心，小妹愿替你报仇！”“哈哈！”中年人拍手称赞道：“好一个嫉恶如仇的女子！”凝碧显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碍于救治之恩，还是礼貌的回道：“多谢夸奖，也要谢谢你救了我！”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血帝吧！”凝碧神色一颓，来到萧瑟身边，柔声道：“我跟你出来，自认为不会有什么麻烦，如今却成了你的累赘，我……”萧瑟苦笑一声，看了看凝碧，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天色还晚，你就在这休息吧，我去旁边屋子一下，很快就回来！”说完，萧瑟看了中年人一眼，“走吧！”中年人微微一笑，领着墨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萧瑟关上了房门，凝碧神色凝重，他知道，萧瑟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但如今却为了她欠了，心里很是惭愧，但也有些欢喜。素娥来到凝碧声旁，轻声道：“那位血帝公子很喜欢你吧！”凝碧转过身子，苦笑一声，“他，心中永远住着另一个女人。”素娥笑了笑，道：“我能看出，他心里喜欢你，只是不善表达，或者在逃避什么！”凝碧不禁来了兴趣，拉着素娥坐在**，“素娥姐，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女人的直觉！”“女人的直觉？”素娥微微点头，道：“这就是常说的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凝碧满脸堆笑，道：“那就请素娥姐跟我说说呗！”素娥看了看凝碧，道：“我虽然是鬼，但却知道，血帝公子他有极深的道行，如他所说，那魂煞妖煞被他轻易杀掉，却为何背后受伤，他肩部衣服的血痕，又是谁造成的？”凝碧神色一震，“难不成……是我？”素娥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按这种情况的话，能伤到血帝公子的只有你，因为他不愿让你知道，所以隐瞒了这些。”凝碧低下了头，不再言语，素娥继续道：“相信你也看得出来，那救你的中年人并不是真心救你，那么，也就能看出你在血帝公子心中的分量了。”凝碧双眸含光，朝素娥笑了笑，道：“他这个人啊，就是喜欢骗自己！”素娥站起身来，看着渐亮的天色，道：“男人，有时并不懂他的心！”良久，凝碧起身来到素娥身旁，道：“素娥姐，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素娥转过头来，微笑道：“好！”中年人房中，墨留在外面守着，萧瑟与中年人坐在凳子上。中年人看了看萧瑟，道：“既然我救了那女子，也不必跟你隐瞒什么，我就是魂宗的少主，我救那女子的目的，便是让你替我做一件事！”萧瑟也不看他，淡淡道：“说罢！”“血帝果然爽快！”中年人面色一喜，道：“我叫清寒，是魂宗四个宗主候选人之一，我希望你帮我铲除其他三人！”“呵！”萧瑟冷笑一声，“想不到魂宗少主居然会求一个外人！”清寒摇了摇头，道：“你对魂宗毫无所知。”“那你就说说吧！”清寒看了看萧瑟，缓缓道：“魂宗，魔界最古老的势力之一……”“等等！”萧瑟打断道：“魂宗是魔界最古老的势力之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呵呵！”清寒淡淡笑了笑，目光深邃起来，“你不知道的还很多，也可以这么说，活在魔界底层的人，还没资格知道这些！”“那你为何还要我帮你？”“这个……”清寒略一迟疑，道：“因为你跟他们不同！”“我与他们不同？”“不错！”清寒点了点头，“你所修习的焚天玄火和你的那柄天殇，都在告诉我你跟他们不同！”“你，竟知道这么多！”“这些只是要点，我还知道你姓萧，叫萧瑟，是从人界过来的，你的娘亲是琴瑟，你的外公是魔帝干戈，你在人界修行的地方叫沐云宗，你有一个妻子叫凌珊儿，你……”“够了！”萧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喊了出来。“好！那就不说这些废话了，继续正题！”清寒长呼出一口气，道：“魔界最古老的势力分别是，魂宗，冰宫，恨天城，这三个势力互相抵触，又互相依靠，你眼里的魔界大陆，在你外公统治的时候才能勉强与这三大势力相提并论！”“那你们为何不统治魔界？”萧瑟不禁问道。“统治魔界？哈哈！”清寒笑了出来，迎向萧瑟的目光，“统治魔界有何用？坐看那些小人物你争我夺倒是更有意思！”“原来我也是这些小人物之一！”萧瑟听到这些之后，内心不禁有些失落。“不！你不一样！”清寒打断了萧瑟的思绪，道：“你是最有希望成为神，甚至超过神的人！”“神？”对于这个陌生的字眼，萧瑟不禁来了兴趣。“神，就是主宰众生的那一群高高在上的人！就是将三界众生玩弄与股掌之中的那群人！”清寒这样解释道。“我不知道的还有多少？”萧瑟叹了口气。“还有很多，但眼下我要跟你说的，是魂宗的事！”清寒顿了顿神情，道：“魂宗，是当年逃到魔界的十七个神中其中一个大神所创，那个大神的名号叫天魂！也就是魂宗的始祖！”“什么？那十七个人不是收了魔祖做徒弟吗？”萧瑟脱口问道。“确实如此！不过神也有私心，所以才有了这三大势力！”清寒目光中充满敬仰，道：“天魂始祖创立魂宗没多久便过世了，我们魂宗只能跻身与魔祖的统治下，但自打魔祖死后，在无人有他那般实力，所以魂宗便与其他两大势力渐渐脱离了魔界，渐渐的，知道这三大势力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最后被人淡忘。”萧瑟努力的听着这些从不知道的事情，喃喃道：“这些，是我从不知道的事情，就连凤神也未跟我讲过！”“这很正常！”清寒看了看他，道：“凰神当年并非是被仙界所杀，而是神界之人所为，凤神不入俗世，对这些自然了解不多，他知道的那些，只是从仙界那里得到的！”“那么说，这三大势力都有覆灭仙界的实力了？”“不！”清寒摇了摇头，“上一次仙魔大战，我们三大势力也有参与，仙界的底蕴，超出我们的想象，如果想覆灭它，只有倾尽魔界所有势力的底蕴！”“呵！你未免太瞧得起仙界之人！”萧瑟不屑道。“你不要认为你杀了仙界两大长老便沾沾自喜，他们在仙界只是发号施令听人指挥的奴才罢了！”这番话，彻底将萧瑟原本的认知打乱，令他不由得问道：“长老级别只是奴才？”“不错！”清寒神色凝重，道：“你从凤神那里听到的只是些缺斤短两的消息，而传这些消息的都是守卫黄昏沙漠的仙界侍卫，自然会夸大仙界！”萧瑟仔细思索，倒也是这番道理，凤神被神界之人囚禁在黄昏沙漠之中，上万年来从未出过黄昏沙漠，消息有些不实，倒也正常。“仙界六御五老，都有仅次于神的力量，他们，才是仙界的倚仗！”“这么说……”萧瑟看向清寒，道：“魂宗的宗主应该也拥有仅次神的实力！”“不错！”清寒点了点头，道：“师父确实有仅次于神的实力，只不过，他死了！”“死了？那魂宗岂不是要大乱！”“唉！”清寒叹了口气，道：“师父死了，却没有传位，我那三个师兄，垂涎宗主宝座，却实实在在是废物，所以我暗自笼络魂宗长老，就算我那三个师兄合力反抗，也有一战之力！”“他们做宗主，还不是一样！”清寒摇了摇头，道：“不一样，镇宗至宝天魂玉册，只有宗主才能得到，而得到之人，在很快的时间便会获得次神的实力，而且，天魂玉册上记载着成神的途径！”“呵！说白了还不是欲望！”萧瑟冷笑道。“不错！”对于萧瑟的直言，清寒并未怪罪，而是一脸郑重，道：“萧瑟，只要你愿意帮我，在你与仙界开战之时我魂宗会尽全力全力帮你！”“我为何相信你？”“因为我们都是有可能成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