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念君与龚子凌的诧异目光中,只见本来已经退出两步的周重霄竟然返身硬接了周念君这一掌,然后趁着周念君和龚子凌那微微一愣的时间,掐动法诀,身形扭曲着消失了。地上的一摊血迹乃是周重霄临走时留下的,显然,他受伤不轻。只不过他最后的选择正是最正确的那一条路。虽然龚子凌发出的那三道指风看似没有什么力量,却暗中藏了杀招,如果周重霄往那个方向突破的话,这时候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自然,这种事情,周念君是不知道的。“真不愧是……算了。”附身在周念君身上的龚子凌撇了一下嘴角,最终还是把未尽的话语吞下了,“我们回去吧。短时间之内,他不可能再现身了。”房间里的李含玉安安静静地躺在**睡了一觉之后,又安安静静地爬了起来。她静静地看着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负责服侍她的侍女不久之后就离开这里,去取她的晚餐。李含玉这些日子每天都是这样子的,她们也早就习惯了。只是这一次,侍女们刚刚一离开,李含玉就站了起来,从衣柜里面取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绫,挂上了屋梁。捂住自己的胸口,周重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即使周念君是自己的儿子,即使他的修为远远不如自己,但是他的恨意,让周重霄从来都没有放松过任何的警惕。无奈这一次,那附身在周念君身上的龚子凌出现得太过突然,而且他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让周重霄措手不及的情况之下,被他一掌震伤了五脏六腑。他踉踉跄跄地走着,脚步下的踩过的地方印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红色脚印。整个周府已经没有任何地方能够称得上安全了,可是他仍旧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赌,赌对方并不是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再说,若以那个人的修为,真想追杀自己的话,无论自己躲在哪里都是避不过去的。与其浪费体力逃亡,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积蓄一些体力。所以,他光明正大地跑到自己的书房里去坐了许久,打坐逼出了身体里的余劲,稍稍恢复了体力。只是,龚子凌的修为与功法都太过诡怪了,他竟然没有办法完全修复好自己的伤势。所以,他打算去一个地方,就是李含玉所在的房间。还没走到门口,他的心就有些不安了。那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连一点点呼吸的声音的都没有。只有有人,总会有呼吸的。除非——死人。“大人?”侍女端着饭回来了,看见站在门口的周重霄,有些惊讶。他现在浑身染血的样子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他从来不曾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来到这个房间。“快,开门。”他的心更加沉重了。侍女在这里,那不就意味着里面只有李含玉一个人。侍女推开了房门,然后,一声恐惧的尖叫撕破了静寂。周重霄合上眼睛。他已经从门扇那里看见了吊在半空中的李含玉的脚。一切都已经晚了。周重霄受重伤的消息并没有故意隐瞒起来,甚至他光明正大地用这个伤势,向皇帝请假,换来了一个月的休息。而他的受袭,更是让轩辕曜日等人心中更加坚定了他就是七星之一的猜测。对手对他下手了,险些一击必杀。如果不是因为立场相对,又何必做到如此境地。至于李含玉的死讯,则是让周重霄提出的条件有了更好的实现条件。正妻死了,那凤公主嫁过去就不用面对其他的问题了。出乎意料的是,急着完成这间婚事的人并不是周重霄或者其他的任何人,而是婚事的另一位主角凤公主轩辕怀笙。她想了许多,周重霄的伤可以让自己的复仇更加的轻易,而且考虑到时间拖太长的话,等周重霄兴奋的心情平复下来了,还指不定会不会发觉其中的不对。轩辕曜日一直等不到轩辕怀锦的消息,最终只能在轩辕怀笙的不断要求之下,把这件喜事公告天下。圣旨已下,万事已成定局。周念君听到这个消息,生生掐断了椅子上的扶手。“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他瞪向气定神闲的龚子凌,却已经学会了忍住自己暴怒的冲动。“他是敌人的敌人。”龚子凌一句话就压下了他全部的抱怨。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就算眼前是自己的敌人,也犯不着去帮敌人杀掉一个敌人。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龚子凌露出了稍微满意的神色。如果周念君仍旧如往常一样暴躁冲动的话,那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舍弃掉。“再说了,我的身体……”他拿开了擦嘴的丝绢,上面是一片血迹,参杂着黑红色,怵目惊心。如果不是这具躯体这般羸弱的话,他也不至于需要依靠周念君的力量才能够勉强发出那种程度的攻击。虽然他想要追击周重霄,终究也是力不从心。周念君张了张嘴,眼中溢满遗憾。龚子凌身子的情况从没有瞒过他,他自然清楚。若不是他修为深厚撑着,能活过十岁都已经是奇迹了。“公子。”一声炸雷似的的叫唤,正是蒋文廷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俺妹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恐怕是……”龚子凌的目光一闪,叹息。蒋文敏迟迟未归,轩辕宫又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很明显她的行动已经失败了。“暂且按下吧。我们还需要等待下一次的时机。咳咳,接下来的日子,就让那位高贵的公主来替我们出力吧!”龚子凌安慰了一番蒋文廷,保证了蒋文敏暂无性命之危。周念君虽然好奇龚子凌的胸有成竹,却也知道,龚子凌不想说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的嘴里也撬出半个字儿来的。皇榜刚刚张贴在城门的公告处,一道闪电劈开天空,笔直劈中了那张皇榜。呼的一声,火焰吞噬了皇榜,也吓得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后退。这晴天霹雳来得毫无缘由,侍卫们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拿出另一张皇榜,准备贴上去。可惜这一次,那个侍卫的手甚至还没有碰到墙壁,就连人带皇榜被闪电劈成了一团焦炭。这已经不是特例了。当轩辕曜日听到了来自各地传回来的大同小异报告之后,眉头已经牢牢拧成了一团。轩辕怀笙同周重霄的喜事,看来不止是他不同意,就连上天都保持了完全的反对态度。“占出来了吗?”他采取了最传统的做法,让法师长青举行了祭天仪式,并且占卜。长青沉默了。他这一次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挫败,远不止是没有占卜出真相的缘故,而是连卜局都还没有展开的时候,整个占卜仪式就不得不被迫停止了。“无解了吗?”轩辕曜日按了按手下的书册,“能找出方法对付吗?”“或许,我能够为陛下提供原因。”出现在轩辕曜日面前的是一个羸弱的公子,黑色的衣裳衬托着苍白的脸,才说完这句话就咳了起来。长青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因为这个年轻公子的修为竟然是他探不到深浅的。他侧身站在了轩辕曜日一侧,随时可以做出攻击或者防守。“龚子凌参见陛下。”龚子凌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了。轩辕曜日的脑中马上就浮现了龚子凌的各种消息。这一位龚将军府最小的公子,不是从小就失踪了吗?轩辕怀锦到龚府扑了个空之后,早就把相关的事情都向轩辕曜日交代清楚了,怀疑他是七星之一。“陛下似乎不意外?”龚子凌走近前来,似乎没有看见长青紧张的样子。“你来,必然有你的理由,孤何必意外。”轩辕曜日重新坐了下去。“前些日子的那个杀手是我派来的。”龚子凌轻轻的一句话,又让室内平缓下去的紧张气氛变得更加的紧张。当日蒋文敏就是声称自己来自龚将军处。后来分析的时候,他们都认为那是敌人布下的障眼法,毕竟龚将军在那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表现,如果不是演技太好了,就是真的与刺杀无关。而就在他刚刚摆脱嫌疑的当口上,他的儿子龚子凌却跳出来承认了这件事,未免蹊跷。“此事与我爹无关。正如陛下所知,我从小就离开了龚府,与龚府没有半点儿瓜葛。”他说得风轻云淡,焉知不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脱罪,“咳咳,这件事是我故意的。为了不过是想证明陛下是不是值得守护的君主。”长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和轩辕曜日对看了一眼,再回到龚子凌身上。他的眼,正正地对上了轩辕曜日的,似乎要看穿轩辕曜日的心:“我也是七星之一,名‘武曲’。陛下也看到了,咳咳,我的身子羸弱,寿命应该也不长,自然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辅佐一位有能的君主。咳咳,故而派人前来试探……”他的说法,很容易让轩辕曜日理解。如果轩辕曜日死在那场刺杀之中,那也就没有龚子凌辅佐的价值了。轩辕曜日笑了。他明白了龚子凌现在站在了自己面前,就意味着自己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龚公子人中龙凤,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伟大事业。能否请公子说说这公主之事了呢?”他已经接受了这位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