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烟火之二:有缘无份

阿火是江西资溪县人，今年二十四岁，虽不是高大威猛，却也是一表人材，帅气十足，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很有杀伤力。阿火是中医世家，但到了他这一代，却选择了经商，在县城开了一家茶餐厅，生意很是红火。自从阿火从北京旅游回来后，就整天无精打采，魂不守舍，根本就无法打理店里的生意，阿火爸妈几次问他，他只推说最近心情不好，叫二老不要担心。正好，好友阿涛约他去法水温泉泡澡，阿火也想去散散心，就答应了。不知道是因为没吃早餐，还是因为心情不好，阿火居然晕在了温泉浴室里，幸亏阿涛及时发现，把他给抱了出来，才没有发生什么事。清醒过来后，阿火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去大觉山转转，也许就能忘掉那个一笑两个小酒窝的女孩子。大觉山有着阿火太多的快乐记忆，那里就是他的天堂，每当他有烦恼的时候，与朋友一起去大觉山玩玩，就会烟消云散，他希望这次也不例外。阿火谢绝了阿涛的陪同，独自来到了风景绝美，却未经开发的大觉山。从大觉山角到山顶的大觉寺有十五里山路，一段是泥泞的土路，一段是陡峭的台阶，两边瀑布飞泄，冰凉的泉水不时飞溅到火热的脸上，身边偶尔传来欢歌笑语，来这里的人不只是青年男女，也有白发老人，他们大多是来祈福求签的，听说山顶的大觉寺很是灵验。经过了三起三落的跋涉，满身是汗的阿火终于来到了大觉山的山顶，山风一吹，周围的云雾缭绕，以及那若隐若现的大觉寺，真是无限风光在顶峰啊！大觉寺是一个天然的特大石洞，洞里冬暖夏凉，更有一汪甘甜异常，口感绝佳的聪明泉，十八罗汉个个鬼斧神工，观音、如来宝相庄严。阿火无心求签，转了转耳朵岩，看了看读书洞，便来到了那棵酷似黄山上迎客松的不老松前，想起了过去一伙同学来到这里，男生都大胆的爬上了伸出了悬崖之外的不老松上照相，却死活不让女生冒险，气得女生都哭了，阿火不由的会心一笑。一转身，突然一个梦中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前方，阿火以为是幻觉，擦了擦眼睛，又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庞，那个身影还在那里。“阿烟！”阿火先是低声，接着大声的叫道：“阿烟，阿烟。”边奔了过去，那个身影一回头，没错，那双眼睛，那嘴唇，那小酒窝，正是阿烟。阿烟一看是阿火向她跑来，大为惊讶，连忙想要跑开，阿火冲了过来，抓住阿烟的手说：“阿烟，真的是你，太好了，真的是你。”阿烟挣脱了阿火，说道：“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再纠缠，小心我喊人了。”阿烟向无人的悬崖边跑去。“阿烟，你为什么不理我，不会错的，我知道是你，你忘不了我，回来找我了。”阿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跑着去追阿烟，突然大叫：“阿烟，小心！”阿烟急于摆脱阿火，没注意到脚下一个小石头挡道，一脚踩了上去，便向悬崖下摔去，阿火飞身一扑，右手险险抓住了阿烟的左手，“阿烟，别怕，我会拉你上来的。”阿火正要用左手一起来拉阿烟，突然，一个蝴蝶发卡从阿火身上掉了出来，落在离阿烟不远的石缝上。阿烟看着发卡，双眼湿润了，“阿烟，我要拉你上来了。”“等等，我可以够的着那个发卡。”“不，太危险了，发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的，我能拿的到。”说完，阿烟伸出了右手去拿那个发卡，但始终只差一点点。“阿烟，我拉你上来吧，发卡不要了。”阿烟咬了咬牙，拼命的一摆腰，身子一晃，右手终于抓住了发卡，但同时她的左手也从阿火的右手中滑出，阿烟大叫一声，阿火便要扑下悬崖。正在此时，一个瘦小的身子从阿火头上飞过，跃下悬崖，双手抱住阿烟，双脚一踢崖壁，便安全的站在了阿火的身边。这人正是大觉寺的方丈释永清大师。大师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年轻人贪恋风景，却要小心生命啊！”说完缓步而去。阿火紧紧抱住阿烟：“阿烟，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逃避我？”阿烟将蝴蝶发卡交给了阿火，“忘掉我吧，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有我的苦衷。”说完，就要下山而去，阿火追了上来，“究竟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阿烟摇了摇头：“算我对不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就跳下悬崖，我说的出做的到。”阿烟快步奔下山去，身后传来阿火一声又一声的“为什么”，大叫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阿火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来，一进门，阿火的爸爸就笑着说：“阿火，你看谁来了？”阿火一看，原来是儿时的死党水哥，喜道：“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啊。”那水哥不过二十七八岁，面目清秀，但却坐在一台轮椅上，笑着说：“我今天早晨刚到的，这次是回来祭祖的，当然也看看十多年不见，你小子长什么样了。听叔说你最近心情不好，不会是找不到称心的老婆而烦恼吧，哈哈。”阿火搬了把凳子坐在了水哥的身边：“哪有的事啊，你别听他们瞎说。”摸了摸水哥的双腿，“哎，听说你腿被撞断了，我真想冲到香港去看你，可爸说我去了也没用，香港医术那么发达，一定能医好你的，没想到”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年，我在山里被‘七步倒’咬伤，要不是你卖命的背我回来，我早就完了。”水哥拍了拍阿火的肩膀，“这一晃离开老家到香港也十多年了，一直都想找机会回来看看你，一个是没有时间，二来也不方便。现在好了，香港回归了，你哥哥我也因祸得福，给你找了一个好嫂子，有她在，我方便多了。”说到这里，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阿火高兴的说道：“嫂子呢？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水哥笑着说：“在厨房炒菜呢！你嫂子做的菜可好吃了。”说完向厨房叫了一声：“阿烟，快来看看我的好兄弟阿火。”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正是那个令阿火魂牵梦绕的阿烟，“你嫂子今天还一个人到大觉山给我祈福求签呢，是上上签哦。”顷刻，阿火的心在滴血，水哥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声：“嫂子，你好，谢谢你把水哥照顾的这么好。”阿烟也笑着说了一声：“你好，这是我应该做的。”但这次那两个小酒窝却没有出现。那顿晚饭是阿烟和阿火爸妈做的，十分丰盛，水哥吃得很开心，阿火却食之无味。饭后，华灯初上，水哥让阿火带着阿烟转一转资溪县城，他要和阿火爸爸聊聊能不能用中医手法医治他的双腿。阿火和阿烟走在水泥路上，月光和路灯同时洒在他们身上，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终于，还是阿烟打破了沉默：“水哥是个好人。”“我比你更清楚。”阿烟又说道：“我们并不是青梅竹马，他的腿是因为救我而被汽车压断的。”阿火停下了脚步，阿烟接着说道：“我今天才知道，他有一个好兄弟叫阿火，可笑的是那人居然是你。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他一辈子。”阿火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阿烟不忍但还是坚决的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你也早点回去。”阿火还是点了点头。阿烟走了，阿火没有回头看她，他知道他不能回头，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那一晚，阿火没有回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阿烟只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收到了一条短信：你是一缕烟，而我是一团火，这一团火因为你一缕烟而燃烧，但当烟火烧到最后，烟要飘走，而火就会熄灭，而它也将永远不再为谁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