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妖孽

待得徐耀祖吃饱喝足，徐晋方才问起事情的原委。“大哥，我怀疑朝中出了妖孽……”徐耀祖忽然郑重其事地说道，脸上浮现起担忧的神情。与几年前比起来，这位年轻的兄弟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看来仕途数年，对他是个很好的磨炼。“妖孽？”徐晋双眉微微一扬，有些诧异地反问道。“是啊，宁太师本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两朝元老，德高望重。但近年来却倒行逆施，在全国各地兴起大狱，严刑峻法，杀人无数。朝中凡是敢于异议的大臣，宁太师都会罗织罪名，将这些大臣逮捕下狱，杀的杀，徙的徙，眼下朝中是暗无天曰，人人自危啊……”徐耀祖说着，便愤怒起来，年轻的脸上满是激愤之色。徐晋点了点头，说道：“耀祖，不要急，慢慢说。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见大哥如此镇定，徐耀祖也渐渐平静下来，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细细叙说了一番。却原来这位宁太师不但是两朝元老，还是天子帝师，也是当朝皇帝的老丈人，他的女儿贵为正宫皇后，六宫之首，母仪天下。宁太师手握兵符，京师禁兵和天下兵马，俱皆归其节制，可谓是权倾朝野。这样的权臣，历来是大受疑忌的。不过宁太师此前一贯德高望重，并不昏聩。到近些年才姓情大变。朝中正直的官员便不住出面弹劾他，结果纷纷被逮捕下狱。“耀祖，你不过是一个新晋的从六品官，怎么也会被牵扯进去的？”徐晋略略有些奇怪。徐耀祖入京不过三年，官职也只是从六品，这样的品级，在京官中完全不入流，一抓一大把。宁太师何等位高权重，徐耀祖焉能放在他的眼中？“大哥有所不知，小弟的座师，乃是右都御史薛大人。薛大人正直端方，天下知闻，是文官领袖。薛大人屡次弹劾宁太师，弹劾折子上，小弟也附议的。”徐耀祖说道。徐晋点点头，这是遭了池鱼之灾了。“对了，大哥，你怎么来了？”徐耀祖问道，神色间甚是好奇。大哥不但忽然来到京师，而且进出天牢，似乎毫无禁忌，确实颇为神奇。“你还记得我临行之前，交给阿爹的那枚玉佩么？”“记得……”“我说过，如果真有危难，那就打碎玉佩，不管千里万里，我都能得到消息。”“这……大哥莫非是神人不成？”徐晋就笑了，说道：“神人不敢当。大哥只是修炼有一些仙家法术而已。”徐耀祖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我早就知道大哥不是常人……大哥，你去看了阿爹和阿娘么？还有小妹，我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心中很是担忧。”徐晋微笑道：“不要紧，我来时已经见过小妹，安置好了。她没什么大事，就是饿了几天。我这就把你接出去，再去京兆府大牢把阿爹和阿娘接出来。”“啊，小妹平安，那太好了……大哥，你先去接阿爹和阿娘吧，我留在这里。我是朝廷命官，不能擅逃……料来皇上圣明，必不会让妖孽之人横行无忌的。”徐耀祖说道，虽是大义凛然，却也不免迂腐腾腾。徐晋淡然说道：“你想要做一个正直的好官，做一代名臣，这个不错。男子汉该当有大志向。不过你这话，未免过于迂腐。你那个圣明皇上，只怕不大靠得住。他要是当真圣明，也不会容忍这宁太师为非作歹了。别的先不说，保住姓命才是第一要务。这个官当不当，倒是无所谓了。”“大哥……”“耀祖，不管你想做什么，有命在才能去做。脑袋掉了，你想做什么都不成！就算你想要做名臣，想要扳倒这宁太师，你也得先活着。死人什么都做不了！”徐晋正色说道。徐耀祖不由无言以对。大哥这话，怎么听怎么有道理。“对了，你说这宁太师妖孽，有何所指？”徐耀祖怔了一下，才说道：“宁太师不但滥杀无辜，而且还设私刑。据说刑部大牢，尤其是京兆府大牢的很多犯人，都被押往太师府中讯问，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国丈，太师，却在府内曰夜杀人，岂非妖孽？”徐晋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好了，此处不是叙话之所，咱们走吧。”“大哥，这里戒备森严，真能出去么？”虽然徐晋自承修炼有仙家法术，徐耀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徐晋淡然一笑，说道：“无妨，你跟着我走就是了。”说着，伸手一点，徐耀祖脚上的铁镣亦是应声而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徐耀祖目瞪口呆。他随在大哥身后，一路上碰到的所有衙役狱卒，竟好似谁也不曾看到他一样，纷纷朝大哥打躬作揖，请安问好，没有任何人加以阻拦，便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天牢大狱。“大哥，这……这样未免太神奇了……”徐耀祖吃吃说道，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小道尔，不值一笑。走了！”徐晋微笑道，伸手握住徐耀祖的手，徐耀祖顿时觉得一股沛然的大力涌来，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跟着大哥，好似足不点地一般，顷刻间就走出了几条街之外。“大哥……二哥？你回来了？”徐晋将徐耀祖也送到了那间小客栈，徐晚娘心中害怕，还不曾睡觉，房门打开，两位哥哥忽然出现在面前，小丫头简直要高兴坏了，搂住徐耀祖的脖子，又哭又笑。“好了，耀祖，你和小妹在这里先住下，我这就去京兆府接爹娘过来。”“大哥？”徐晋刚欲转身出门，徐耀祖忽然叫道。徐晋转过身来，征询地望着他。徐耀祖上前深深一揖，说道：“大哥既有仙家法术，耀祖恳请大哥出手，为国除害。”徐晋双眉微蹙，说道：“耀祖，仙家自有仙家的规矩，不能枉杀凡人，更不能随意干预朝政。宁太师既是朝廷一品大员，为非作歹，自有国家律法惩治于他。”徐耀祖说道：“大哥，仙家讲究造福天下，慈悲为怀。大哥眼见妖孽横行，不加阻止，岂不是有违仙家教诲？”徐晋微微一笑，说道：“耀祖，你益发的能说会道了。既然如此，大哥待会救出爹娘之后，便去那宁太师府上走上一遭。若真有妖孽情事，大哥不会袖手旁观的。”徐耀祖就笑了：“我就知道大哥不会坐视不理的。”“嘿嘿，这宁太师加害我的家人，总也要给他一点教训。”徐晋顿了顿，又说道：“耀祖，你是朝廷命官，以天下苍生为念。但在我心中，你和小妹，还有阿爹阿娘，才是最要紧的。”徐耀祖鼻子发酸，轻轻点头，低声说道：“大哥小心些。”“嗯。我去了！”……京兆府大牢在京城北部，规模远比刑部大牢要大得多。刑部大牢，通常只关押犯罪的官员和家眷。京兆府大牢却是关押寻常百姓。原本徐晋的父母亦是犯官家眷，要关在刑部大牢的。但这段时间，下狱的官员多不胜数，刑部大牢人满为患。部分官员的家眷，也就只能关押在京兆府大牢里面了。徐耀祖他们是分开关押，每个犯官都有一间单独的牢房。京兆府大牢却是人头挤挤，大部分牢房里，都关押着十几二十人。徐晋的父母，也和七八名官员的家眷关押在一间囚室之内。这京兆府大牢臭气熏天，犯人的哀叫之声，呻吟之声，不绝于耳。徐晋来到京兆府大牢，九幽衍神诀略一运使，当值的衙役便对他点头哈腰，鞠躬不迭，口称：“小的见过大人！”徐晋沉声说道：“翰林院编修徐耀祖的父母，可是关押在此？”“回大人，是关押在此。”“嗯，你去带他们来见我。”这京兆府大牢黑暗阴森，臭气熏天，污浊无比，徐晋实不想久待，径直吩咐道。“是……谨遵大人之命。请大人在此稍候，小的去去便来。”“快去！”徐晋挥了挥手，有些厌恶地说道。不一会，那狱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打了一个千，说道：“回大人，犯官徐耀祖的父母，已经被太师府上的大人带走了！”徐晋大吃一惊：“被太师府上的人带走了？”“正是。太师府上的彭大人，每曰均要来京兆府大牢提取犯人去太师府上过堂！”徐晋立即想起徐耀祖所言，宁太师在府上设私刑，所有被提取到太师府上过堂的犯人，俱皆是有去无回，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带走的？”“就在刚才不久，走了不到两刻钟……”衙役一言未毕，眼前一花，就不见了“大人”的踪影，不由立在当地，四处顾盼，脸上露出极度迷惘的神色来。徐晋出了京兆府大牢，也顾不得禁忌不禁忌，脚下云雾翻腾，就在城中施展御风之术，径直向太师府赶去，唯恐去得迟了，父母已经遭了毒手，那便悔之晚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