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牵着莺儿的手飞落地上,立在狼群中间,那群狼依然顾我,莺儿奇怪地说:“即使看不见我们,它们也应该闻得到啊!”白玉兰莞尔一笑:“你我的魂全是真身的味道,所以你是一只黄莺鸟儿,我是一树白玉兰,这里多的是树和鸟,它们当然闻不出我们。”阳光透过一层层雪般的玉兰花洒下来,白玉兰说:“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两人腾身而起,擦着一朵朵清馨的花儿,飞向深林之间,一簇簇长的、短的、圆的、细的叶子擦过脸颊,擦出绿色植物的味道。莺儿开心地扑打着翅膀追一只鸟儿,那只鸟儿并不怕她,朝她“吱吱喳喳”地叫,转着一对圆黑豆一样的眼睛,莺儿冲她笑笑,飞回白玉兰身边,说:“我好想做一只鸟儿啊!”白玉兰眉头微蹙问:“莺儿,你只记得你做过鸟儿吗?我为什么记得我是个人,穿着麻布的衣服和那只狼在一起呢?”莺儿“格格”一笑:“做鸟儿的时候也许世界还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你后来可能做过人,谁知道你是轮回了多少世才到现在呢!”“轮回?”白玉兰嗫嚅道。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公孙家,进了房间,见都是单独躺着,白玉兰入体后醒来,觉得疲倦无力,便闭目休息。莺儿围着自己的身体转了好一番圈子,自言自语道:“原来我长得在别人看来是这个样子啊,这和照镜子看可区别大了啊!可惜闭着眼睛,看不见眼睛有多么漂亮!”她绕来绕去,恋恋不舍地回了身体,再试着魂出来,却是万万不能了。想了半天的办法,直累得头晕眼花,闭上眼睛休息。有丫鬟来给她送汤送饭,她知道是白玉兰吩咐的,心里一阵温暖。两人自灵魂出窍以后,一直身体疲倦,懒洋洋地躺了一个多月,这才慢慢康复。这天阳光像金子一样一点点洒进窗子,莺儿一时兴起,蹦跳着拉着白玉兰出了房间,围着屋子看阳光下长得茂盛的玉兰树,一簇簇新叶碧绿里透着青翠,油油的,仿佛在朝着她们欢快地笑,白玉兰立刻露出一个浮自心底的温娴笑容,犹如对着一群亲生的儿女一样亲切。莺儿笑着说:“小姐,你看,树长得好茂盛啊!这下彤鱼来不了啦!”白玉兰温柔地抚摸着她那一头茂密的长发,说:“她被玉环光伤过,又是游魂,应该比我们病得重些,估计还得半个月以后才会再来,那时候大概玉兰树的第一朵花就开了。”“开了会更好吗?”“是啊,我记起了召唤玉兰花的方法,我想应该不用白玉环做武器了。并且我和玉兰花能心性相通,这样就会早发现她,及早出去抓住她。”“小姐,一定要杀她!”“是啊,杀子之仇,我今生一定要报!”莺儿跳起来,把一只手臂挂到她脖子上,高兴地蹦跳了好一阵子,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她生了病,布的蛇煞阵是不是作用就慢了?”白玉兰一蹙眉:“蛇煞阵?对付伊耆石山?我想,我们应该先放她一马,让她害了伊耆石山再说。”“避她还不是很简单,玉兰花一开,她就不敢进房子了。”白玉兰深思道:“蛇煞阵只要布好,是蛇魂自己生长,她虽然不敢再给蛇魂吐阴助阵,但也慢不了多少,想也快起作用了。”她的脸色变冷,“我要看这些我命里的小人怎么自相残杀。”莺儿端祥着她:“小姐,你刚才的神情好可怕啊!”“仇恨,会让人可怕。”她看着一只站在树上鸣叫的鸟儿,“人!的确是一种可恶的东西!因为人之间充满仇恨,动物和植物只是为了自身的需要而去损坏别个的利益,人却不一样,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伤害别个!”“人与人之间还这样,对动物、植物的伤害就更不用说了。”这时玉兰树上那只小鸟飞到莺儿肩头唱歌,不一会儿,许多鸟儿飞过来,落了莺儿一头一身,还有的绕着白玉兰飞转,白玉兰伸出手来,它们也落上去,莺儿高兴地“咯咯”直笑。白玉兰笑道:“这次灵魂出窍,我们回了远古时候生活的地方,把我们的本气显出来了,它们都认得。”莺儿一边逗小鸟玩儿,一边说:“可惜了这些小家伙们,不仅被人烤来吃,还要关了笼子里来玩,不断地伤害。”“人,就是这样的啊!”白玉兰长叹了口气,幽幽的气息像夜晚的花香,慢慢在空气里消散。莺儿张开双臂,带着一群鸟儿满院子地跑,逗它们鸣叫扑飞,她的笑声像铃儿一样清脆。白玉兰天天观望玉兰树,亲手浇水施肥,玉兰树望风即长,很快结满花苞。莺儿日日带着群鸟儿“吱吱喳喳”地绕在树下,为玉兰树除虫。两人很快把公孙家建成了鸟语花香的乐园。第一朵白玉兰花在一片朝阳洒下的时候怒放了,开得纯白如雪、高雅如玉、晶莹剔透,白玉兰和莺儿因此开心地拥抱着笑个不停。紧跟着花儿朵朵怒放好似比赛,几天时间,已是花繁如雪,清香满院。白玉兰和莺儿天天在玉兰树林里欢声笑语。灿烂的阳光日渐黯淡,雨季要来了,莺儿多加了衣服,再不敢袒背露腿。白玉兰亲手做了三顶帽子,公孙轩辕一顶金黄色镶金的方形男帽,她自己一顶白色镶白玉制玉兰花的圆帽,莺儿一顶长长的淡黄色镶金莺的尖帽,她都亲手为他们戴在头上。阴风一起,天越来越暗,很快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公孙轩辕披蓑带笠要出门去,白玉兰帮她整理好衣服,问:“下雨天还要去大堂吗?”公孙轩辕温和地向她一笑:“是啊,现在神农氏已经吞吃下无数的小部落,实力大得可以呼风唤雨了,伏羲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他看看窗外连绵的细雨,有些惋惜地说,“如果在这种天气陪你看雨,像我们结婚以前一样,那该多么好啊!”白玉兰温婉一笑,说:“去吧,现在氏族的形势不一样了,你们不操心,我们哪能得到安宁呢?”公孙轩辕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开门出去。白玉兰望着窗外,突然忧伤无限,自从莺儿来到她身边,两人在玉兰树组成的乐园里欢声笑语,这是第一次忧愁又缠绕来,难道是因为下雨吗?她记起了婚前公孙轩辕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几乎是天天都要缠在她身边的,一刻不见,仿佛就难以吃饭睡觉,他陪她吃饭喝茶,陪她栽花种树,在雨天陪她看雨听雨……时过境迁,往事如梦啊!她长叹了口气,人类的情感,或许在一瞬间就会完全失去,她不能信任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始终认为人是极度自私的。莺儿披着蓑笠,连蹦带跳地撞开白玉兰的门闯了进来,几滴水珠甩到白玉兰脸上,她回头嗔怪道:“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淋了一身的水。”莺儿骨碌下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说:“小姐,我刚才出去看雨了,一只鸟儿都没有,鸟儿怕雨,这个我体会过的!”“我不怕雨。”她看着满窗子映进的玉兰花,爱怜地说,“它们有雨水,会很欢喜。”“雨季来了,彤鱼也会来了吧?”“她不会来。”“为什么啊?”“因为雨季阴气重,她的蛇煞阵一定会大见成效了。”她开心地一笑,“就等着看伊耆石山祸起萧墙吧。”“你恨伊耆石山?”“是。”“为什么?”“因为那是个恶棍,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让你恨的人都死掉!哈哈!”莺儿幸灾乐祸地说。白玉兰因此“扑嗤”笑了。莺儿解下蓑笠扔到地上,坐在白玉兰身边看雨,此时虽然有她为伴,白玉兰依然感觉孤独,因为莺儿对她的忧愁是不能理解的,连绵的细雨间,和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坐在窗边,白玉兰忍不住叹了口气。细雨连绵的另一个村落里,彤鱼果然不出白玉兰所料的在胜利地恶笑了。她在卧房里把细长的镜子摆成煞阵,蛇魂隐在镜里,每个蛇魂又引来几个阴魂,一齐聚集着,阴气越来越重。伊耆石山宠爱彤鱼,经常来房里留宿,但他阳煞很重,与阴气相冲,使煞阵练成慢些,但雨季一来,阴气低聚,水气浓厚,对蛇魂万分有利,阴气连绵成阵,撕不破扯不断,节节再生,层层缠绕,阵练成了!彤鱼兴奋地在房间里跳舞高歌,她不怕冷,仍旧穿着火红的袒胸露背的衣服,妖艳得使人眼花缭乱。伊耆石山晚上依旧来看她,彤鱼甜言蜜语一番,使他心怀欢畅,他哪知道,一道道阴气却缓缓聚在他的双眉之间,给他印上一个黑色的霉印了,他胸前的小红太阳陶饰在睡梦中光色渐渐晦暗。次日夜晚,伊耆石山的善于骑射的大儿子一时兴起,号召兄弟们雨中出门打猎,一呼百应,连最小的六岁的儿子也跟去凑热闹,岂料一去不回,全部被雨陷入山林,被蛇群攻击,死于非命。伊耆石山大恸,呼天抢地,几次晕厥过去,一群人围着他劝慰时,他的妖艳的小妾彤鱼坐在房间里,对着细长的镜子,观赏着自己光鲜亮丽的容颜,惬意地孤芳自赏着,邪恶地笑着自语道:“烦心事儿,还在后头呢。”果然,伊耆石山丧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向在等待时机的实力较为雄厚的燧人氏,首先公然与神农氏为敌,出兵迅速攻占周边神农收服的小部,并且备战充分,节节胜利。随即妍兹氏挑出旗号,也迅速合并小部,扩张实力。而伊耆石山在痛苦中,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事?神农的谋臣们心忖燧人氏、妍兹氏与神农氏实力相差较大,没有什么大的威胁,所以也不焦急。对神农更为不利的一件事发生了。燧人氏邀妍兹氏结盟,共同抗击神农氏,妍兹氏的女首领妍兹玄应邀赴宴,燧人氏年轻的首领燧人风竟然与她一见钟情,在残酷的战争硝烟里,发生了浪漫的故事,非但使结盟顺利,而且很快成就了婚姻,合并了氏族,这一下,一个强大的氏族合雄氏诞生了!神农氏按兵不动,而合雄氏迅速扩张,神农氏谋臣们这才开始极度恐慌。白玉兰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哑然失笑。莺儿知道后,又是一阵开心地连蹦带跳,白玉兰劝她说:“别高兴得太早,蛇煞阵取得了好结果,彤鱼就该想办法对付我们了。”莺儿不以为然地:“玉兰花开得这么旺,她可进不来。”“所以她会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