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哭得像一朵雨中的玉兰花儿,使莺儿也禁不住跟着落泪,一群狼都似乎唏嘘。树上突然飘落下一朵雪白的花儿,正落在白玉兰手里,白玉兰呆住了,她看着落花,心碎地说:“不,不可能的!我们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我们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年是我上一世的夫君,我们约好生生世世,轩辕就是年,就是年!”树上的花儿蓦然全部飘落,白玉兰捧住额头,大朵大朵的花儿冰凉地落在她的身上,滑过她的脸庞,她清楚地听到她的心也有了凋零的声音。不知道哭了多久,白玉兰停了泪水,侧头看莺儿,见她正因为疲倦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她仰头看那玉兰树,却见树上空落落的,一朵花儿也不见了。身后的狼群在唱歌:“悠悠白云下,一朵玉兰花。朝饮坠叶露,夕沐楚楚风。芳亦芳兮逸,清亦清兮雅,尘间多芳泽,只她最无暇。”白玉兰回过头来,看着英姿飒爽又年轻的狼王,问:“谁教你唱这首歌的?”“从小就会。”“那你认识我吗?”“你是后。”白玉兰一把握住它健壮的前腿:“你认识我?”“后。”“你是谁?”“狼王。”“你叫什么名字?”“王。”白玉兰六神无主地盯着它绿色的三角形吊眼:“你到底是谁……”“我是这群狼的王,玉兰花是我们狼群祖先的后。”白玉兰立刻垂下泪来:“原来是这样。”唏嘘一会儿,她抬起哭泣的眼睛,“王,你能不能告诉我,年究竟去了哪儿?”“我不认识年。”白玉兰再次失声哭泣。她坐到玉兰树下,双臂轻轻抱住树干,喃喃说:“我们应该是心意相通的,你告诉我,我的缘分究竟在哪儿?不要让我再受这样的折磨。”树仍然没有声息,她抱着树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茂盛的玉兰树林里如雪的花朵,突然一层层飞快凋落了,她穿着漂亮的白衣服,站在树下,很奇怪,她居然变小了,只有五六岁的光景,穿着双漂亮的小皮靴子。看见玉兰花成片地落下来,她吓得大哭,喊着“妈妈”跑进屋里,可是妈妈只是睡觉,居然不理她,她伤心极了,趴在她旁边哭,直到哭得睡着了。晚上,妈妈还没有醒,她没有晚饭吃,饿着肚子睡到妈妈身边。从那时起,妈妈一直睡了三天,直到爸爸回来,他背着弓箭,提着很多猎物,高兴地走进来,把猎物一扔,抱起她来问:“妈妈呢?”她不高兴地说:“睡了好多天了。”爸爸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他飞快地走进屋子,她听到爸爸的哭声,然后爸爸出来,把她搂进怀里说:“你妈妈生病死了。”她还是有些懵懂,心里似乎有点陌生的悲凉的感觉。天突然变得很冷,雪花在窗子外面飞,她的屋子好破旧,寒风“忽忽”地往里刮。她穿着单薄的破衣服,蜷缩在墙角,冷得打颤。里屋透出炉火的光来,她很想进去,但她不敢,她进去是要挨打的。后妈和爸爸争吵的声音和温暖的光线一起透出来。后来爸爸出来了,把弓箭给她背在身上,悲伤地说叫她上山打猎。极度的恐惧感让她猛地跳起来。她浑身一抖吓醒了,原来又是一个梦,梦里的凄怆使她再次哭泣:“妈妈!”无尽的怀恋卷在她的心里,“我永远也见不到了的妈妈呀!”她仰头望着已经凋零的玉兰树,摇着头说:“为什么你给我的记忆全部都是悲痛啊?”莺儿出现在她的视野,她居然坐在已经落尽花的光秃秃的树枝上,摇呀摇的,一群小鸟儿“吱吱喳喳”地围着她,她在悠然地吃着水果。见白玉兰看到她,她“飕”地跳下地来,兴奋地说:“小姐,你别伤心了,你看,我遇见的全是高兴的事儿!我在这里,突然就记起怎么飞来了,我能跳得很高,还能飞一段时间,只要提足了气,你看!”她一纵身,张开双臂,像鸟一样地飞到树上坐下,又飞到另一棵树上去,然后落在白玉兰身边。白玉兰叹口气,说:“我们回去吧,出来了这么久,我怕伊耆石山这个畜生会为难白家的人。”莺儿一听,立刻高兴地跳起来。返家途中,莺儿一直非常高兴,她得意地说:“看来这个红太阳陶饰,真能让我当女王啊!”白玉兰面带愠色瞪她一眼道:“你怎么只想荣华富贵?这会害了你的。”莺儿冲她一吐舌头,不以为然地晃了晃脑袋。白玉兰忧虑地说:“我走了这么多天,给彤鱼留足了时间,她应该快点下手,把伊耆石山煞死才好。”“你叫伊耆石山种了满院的玉兰花,蛇煞阵不就完蛋了吗?”“我不在,玉兰树长不起来。我回去,它们就会飞快地长,刚好帮我制住彤鱼。”“煞死了,你就可以回到姑爷身边去,煞不死,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就算是上天告诉你的,你和姑爷缘分尽了。”白玉兰哽了一下,没有做声。她眼睛盯着满山葱郁,心里却仍然在想着公孙轩辕——他在做什么呢?他在伊耆石山的宴庭坐着,这是白玉兰猜不到的。公孙轩辕的脸色很沉稳,不卑不亢地看着伊耆石山。没有白玉兰在,伊耆石山的脸上又浮起了往日的张扬蛮横,他左首坐着群威风凛凛的武将,杀气沸腾。伊耆石山伸着头夸张地打量着公孙轩辕,嗤笑道:“我就是奇怪,你是喜欢彤鱼还是白玉兰呢?”公孙轩辕声音冰冷:“都不喜欢。”“哈哈哈哈!”伊耆石山大笑,“知己,你我算是兄弟啦!女人就是用来玩的,要是当真,那可是会坏人事的。”“我喜欢玩女人。”伊耆石山再次大笑,但他笑着笑着突然翻脸,把面前的餐桌“哗啦”掀倒,狂吼道:“公孙轩辕,别装蒜!把白玉兰交出来!”公孙轩辕镇定地:“她不在我那儿。”伊耆石山咆哮道:“她究竟去哪里了?”“族长,离了她,活不下去了吗?”公孙轩辕面无表情地说,“作为女人,她在**并不怎么样。”伊耆石山猛地被噎住,说不上话来。公孙轩辕笑道:“共同玩一个女人,讨论一下她的味道也好。”伊耆石山暴跳起来:“你给我闭嘴!”公孙轩辕不语。伊耆石山恶狠狠地盯着他说:“她是我开的封,哈哈!那时候,她很让我销魂,怎么?她让你感觉不好?是她不好,还是你不行呢?”“尊夫人让我感觉也不错。”伊耆石山蓦然语塞,他明白被公孙轩辕戏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公孙轩辕:“我说过我不喜欢她,我看,族长好象对她动了真情,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提她了,免得伤了族长的心。”伊耆石山看他对白玉兰轻描淡写,也想他对她无心,但对他仍是难抹嫉恨,冷笑道:“你既然不喜欢白玉兰,为什么还不另娶呢?”“娶妾容易娶妻难,白玉兰是我父母给定的娃娃亲,所以才娶做妻,谁知道娶来以后不合我心意。这次我娶妻是一定要娶合心合意的。”“我限你一个月内娶来妻子,不是妾。”他恶狠狠地盯着他,“还有,如果白玉兰一个月内还回不来,我就把伏羲氏灭族。”“你灭了伏羲我也找不到白玉兰,因为她不在我那儿。”伊耆石山气得脖子上青筋突起。丫鬟们已经给他把面前的餐桌收拾好,他端起一杯酒来,走到公孙轩辕面前,笑着把酒举到他的头顶,淋到他的头上,众人“哈哈”大笑。公孙轩辕不做声,不动。伊耆石山拧起他的下巴,狞笑着说:“快娶妻,否则,我就阉了你。告诉你,没有人敢说和我玩一个女人!”公孙轩辕看着他,面无表情。伊耆石山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喊:“滚出去!你成亲以后夫妻来我这里见礼。”公孙轩辕起身,依然昂首挺胸地大踏步离开。白玉兰久久不归,伊耆石山暴躁无常,这天中午,趋于绝望的他把酒一个劲地灌进肚子里,大骂道:“妈的,我石山是谁?一个女人而已!什么白玉兰,叫她滚……”丫鬟跑进来:“族长,白夫人回来了!”伊耆石山立刻一跃起身,跑了出去。白玉兰骑着马立在白石子路上,看见满院的白玉兰树苗正随风摇动,抬眸看见伊耆石山,失望地叹了口气。莺儿伏到她耳朵上说:“小姐,你看,他没死,你和姑爷的缘分断了。”白玉兰沉着脸不做声。伊耆石山跑过来牵着她的马缰绳,说:“兰儿,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白玉兰冷冷地:“我问你,你祖传的镇族宝是怎么来的?”“这个我不知道,只是神农上一任族长传给我的。”“神农第一任族长是谁?”“相传是华夏族的猎人王,他把狼从土地上赶走,建立了人的第一个氏族神农氏,后来氏族越来越多,整个华夏就分散开了,神农还是最大的。”“你知道猎人王是谁吗?”“不知道。”伊耆石山关切地看着她,“你别总是被虚幻的事迷惑着,还是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他牵着她的马缰走进后院。走入绿草繁花的院子,一池清水旁边,放着个笼子,里面一条小狼正闭着眼睛趴着,白玉兰奇怪地问:“从哪里弄的小狼?”那只小狼突然睁开眼睛,仇恨地盯着伊耆石山,露出狰狞的狼牙,一双蓝色三角形吊眼里闪出凶恶的光。白玉兰走过去,对它说:“你怎么来的?”它看向白玉兰,眼里的凶光渐渐褪去,说:“被他们抓来的。”白玉兰看着它的眼睛,她现在觉得所有的狼的眼睛都是相像的,包括神情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伊耆石山在她身后说:“它叫年!”白玉兰蓦然一惊,许多复杂的情绪集成一股莫名的惆怅堵在了胸口,眼里禁不住闪出泪光,她看着小狼,它的自信、坚决、果断的神情,使她迷惑:莫非年这一世还是转生成了一匹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