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加入了护卫夫营,莺儿整天只顾跟着九黎螭游转,白玉兰的日子就成了天天和莫娘相守了。莫娘忙着为白玉兰缝制一身白底撒玉兰花的丝质衣裙,和一双鹿皮小靴。窗外的玉兰花悠悠地含苞、开放、落地,白色的花瓣不时地在窗前盘旋,白玉兰伏在窗前,动人的眸子一直漂浮在花朵间。莫娘进来,温婉地笑着说:“兰儿,衣服和靴子缝好了,试试看。”她细心地帮白玉兰把衣服换上,衣裙袅袅,花朵栩栩如生,把白玉兰衬托得仿佛浮在缈缈花间,曼妙多姿。莫娘蹲下身,给白玉兰换上靴子,看到合适,嫣然抬眸笑了,她看到的白玉兰却是唏嘘涕零,轻轻地喊一声:“妈妈,我已经长大了!”就伏进了她的怀里,两人相拥,哀婉着上世的情深缘浅。莫娘抚着白玉兰的长发,充满柔情地说:“兰儿,你是在等一个人是吗?从花开等到花落,又从花落等到花开,你在等你们的缘分吗?”“是啊妈妈!”“他爱你吗?”白玉兰惆怅地看着满树的花朵,声如游丝:“以前爱我啊!”“美好的时光很难忘记是吗?”白玉兰的眼角渗出泪滴来:“是的妈妈。”“把爱情当成等待的目标,是最危险的啊。”“妈妈,爱情很不可靠吗?”“爱情、缘分和人心,都一样的瞬息万变,所以把它们当成目标,多么危险啊!”“是因为上世爸爸伤过您的心,您才这样认为是吗?”“既然经历了生离死别,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是因为生生世世地找寻你,才参透了尘世里脆弱而不可靠的情感。”“可是妈妈也嫁人了啊,你不爱公孙轩辕吗?”莫娘充满爱怜地抚摸着她光洁如玉的脸庞,说:“兰儿,妈妈只爱你一个,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个。”“妈妈,你以我为目标,不是也以不可靠的人心为目标了吗?如果我不记得上世的事,那你该多么伤心啊!”“我对你的爱,足以让我生生世世地追逐你,让我忘却了我自己,让我无怨无悔,这只有母爱才能达到的程度,脆弱的爱情、友情和父爱,都是不能达到的啊!我不是以你为目标,不是想让你记起我、爱我,从你这儿获取幸福,我是以守护你为理想啊!可是兰儿,你的目标,却是想从脆弱的爱情、缘分和人心,获取幸福。”白玉兰恍然大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妈妈,谢谢你。”“所以兰儿,你要认真地活,要有生活的理想,要为自己活着,不能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只能利用别人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么你的处境才会越来越好。”“妈妈,我懂了。”莫娘欣慰地把她揽进怀里。丫环在门外通传:“夫人,公孙轩辕公子来了。”窗前已经有张英俊的脸现在白玉兰眼帘,这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含满深情地盯着她,她忍不住嫣然笑了。公孙轩辕推门进来,莫娘连忙施礼。三人落座后,公孙轩辕端详着白玉兰的衣服,声音里隐藏着沧桑的挂念道:“兰儿,很久不见你,你更美丽了,衣服真是巧夺天工。”白玉兰挽起莫娘的手:“是她做给我的。”公孙轩辕笑着摇摇头:“想不到莫娘这么灵巧!我刚见莫娘的时候,就觉得她举手投足、谈笑神采和你非常想像,现在看来你们果然投缘。”白玉兰和莫娘同时温婉一笑。白玉兰道:“莫娘是我上世的妈妈,我最最亲爱的人,生生世世追逐我的人啊!”公孙轩辕被震撼到了,他望着莫娘,显然非常尴尬,他因为爱白玉兰娶莫娘,却不曾料到娶了丈母娘!他仍半信半疑地问:“兰儿,你怎么可能记得上世?”白玉兰摇摇头说:“不是完全能记起来,但从十八岁开始,确实是零零碎碎地记起了好多人和事。”莫娘:“我是追逐兰儿才来到这一世的,我们相见了,所以意识会在魂梦间交流,所以把上世的缘分记起来了。”公孙轩辕突然有种深重的内疚感,他曾经无微不至地关心着白玉兰,但是两人婚后,他却对她一无所知了。白玉兰深情地盯着公孙轩辕:“公子,要好好待莫娘啊!还有,”她叹了口气,“嫘素和彤鱼,和你的上世……”公孙轩辕诧异地盯紧她问:“是什么?”“彤鱼是你养来补功力的蛇,可惜通了人性,爱上了你。嫘素是给你陪寝的婢女,你们在蛇前亲热,结果蛇的妒火大起,咬死了嫘素。彤鱼成熟的时候,你吃了她。我只看到了你们的结局,别的事,就不知道了。”公孙轩辕邪恶地一笑:“想必彤鱼这世是想来向我寻仇的。”“可惜她又爱上了你!”“畜生是很难杀害主人的。”“不过你还是小心些。”“担心我吗?”“没有。”公孙轩辕突然仰天大笑几声,他起身毕恭毕敬地向莫娘一揖,说:“谢谢您上世养育我的童年好友兰儿。”莫娘连忙起身还礼。公孙轩辕轻轻挽起莫娘的胳膊,说:“我们回家吧。”白玉兰和莫娘凄婉难舍地四眸相对,然后白玉兰强笑道:“妈妈放心,回去吧。”公孙轩辕:“我会送莫娘时常来看你。”白玉兰:“谢谢。”莫娘和公孙轩辕登上马车,马车辘辘而走,莫娘伸出头来向白玉兰招手,白玉兰跟着他们走了很久,直到马车消失在她的眼帘。这两个她在这尘世间最深爱的人,牵着她内心里一种绞心的眷恋离开,留给她极冷的悲凉和黑暗的落寞。她用双手紧紧地按住胸口,轻轻抽泣起来。有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臂膀,她回眸一看,一股温暖从心底缓缓浮起:“年,你不用训练吗?今天休息?”年连连点头。白玉兰拉起他的手,问:“儿子,见过你父亲了吗?”年摇摇头,白玉兰:“去看看你父亲吧,他在练功房。”年向她作个深揖,听话地向练功房走去。“年,如果你父亲没事要你做的话,就陪妈妈出去骑马。”年立刻兴奋地转过身来,满眼里都是喜悦的火花,白玉兰温婉地笑了,她凄凉的心间,因为年的陪伴和依恋,有了母亲的感觉。她看着年的背影,十五岁的大男孩,已经有着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身形,他走路很快很强壮,摇晃的姿势很像一头狮子,虽是有些伊耆石山的神采,却远远超过伊耆石山的雄姿。分离带来的落寞感像无边的黑暗包围着白玉兰,使她闷得喘不过气,在这一刻,她对公孙轩辕的思念达到极致,她失魂落魄地仰起头来,眼神游移地看着丛丛簇簇的绿叶,那是一树长形叶子,叶子边缘是锯齿状,叶间稀疏地点缀着些小米一样的花儿,花的味道很凄清,像雨丝般洒下来。白玉兰闭上眼睛,感觉魂魄仿佛飘离身体,恍恍惚惚,太阳光照透了衣裙,把人照得软绵绵的。迷蒙的一瞬间,她感觉很无助和惶恐。眼前是个摆设雅致的房间,有张漂亮的金黄色的床,**挂着镶金缕花边的浅黄色床纱,她坐在**。这儿不属于她,她要逃走,她机警地听着房外,毫无声息,于是悄悄跑去拼命地拉门,但门锁得很紧。她仓皇四顾,晃着没法砸开的结实的铁窗,恐惧越来越重地包围了她的意识:“被猎人王抓来,他一定会吃掉我的!母狼有很多,他为什么那么固执地非要捕杀我呢?”她认为自己是母狼?!她低头看自己的身体,洁白如玉的女子的身躯,为什么会是母狼呢?门开了,一个魁梧的男人闯进来,他胸前的陶饰光芒万丈,耀得她无法睁开眼睛,他把她抱紧在怀里,亲吻她的脖子,她以为他要咬断她的脖颈,拼命挣扎,但他的力量无法抗拒,他没咬她,用力地把她拖按到**,气急败坏地骂着什么,和伊耆石山带来的噩梦一样惊悚,他疯狂地强 奸她,这种伤害使她极度惊恐地惨叫。猛然惊醒,眼前是充满担心地看着她的年,白玉兰冷汗涔涔,刚才的幻象仍然使她心悸,她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虚弱地喘息着,她想追逐梦里那恶棍的话语,但声音始终缥缈,无法清晰。年搀住她的手臂,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安定心神。白玉兰无力地靠在年的肩头上,痛苦地说:“噩梦!也许真的像彤鱼说的,妈妈是带着魔咒出生的人,是本来不想出生,在这个尘世间多余的人,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噩梦!”年急切地连连摇头。白玉兰无力地垂下眼去,眼角悬着一滴泪,接近崩溃地摇着头,自语道:“难道我注定世世都要遭受这种痛苦吗?那么我的这种人世轮回,真的不如魂飞魄散、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一丝痕迹的好!”她两手揪紧胸襟,气息虚弱而急促,额上的冷汗缓缓滑落。年无所适从地用衣袖揩着她额上的冷汗,轻轻地把她抱进怀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