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进草丛深处,聿登狗皮也不脱,往地上一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白扈脱下羊皮扔到他的面前,生气地说:“臭小子,我真该打你一顿!”“我救了你一命你还打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小偷!”“你既然这么好心,那就收留我吧,你是贵族人家,让我去给你家做活好不好?”白扈审视着他:“你没有家?”“我有家还用偷吗?”白扈一犹豫:“我家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带一个小偷回去,那可不行。”“我不缺用的时候不偷。”“不跟你拖拉了,我还要回护卫夫营训练。”“不行,你如果不带着我,我就自首,叫人抓你!”白扈气得歪着嘴:“啊,你这臭小子!”“带着我,我可以干活,有吃有住就可以!”白扈气得徘徊了半天,无可奈何地:“跟我回护卫夫营吧,只有那里我还说了算。你多大了?”“十四岁。”白扈端详着他瘦小的身子,满头卷曲的黑发,乱蓬蓬的,“长得这么寒碜,你有十四岁吗?进护卫夫营必须满十五岁,以后都说自己十五岁,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姓氏的穷人吧?”“当然没有。”“护卫夫营不要没姓氏的,你以后姓白,叫白聿登了。”他生气地摇着头,“叫你这小子姓我们白氏的贵族姓,我真是不孝啊!”“贵族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总有一天会因为我姓了白而骄傲!”“嗬,就凭你?”白扈不屑地。聿登把两张兽皮装进包裹,把包裹背在身上,跟着白扈穿过草层,向护卫夫营走去。一弯新月从草间升起,星子的光辉从两人的身边挂在草上,闪烁着。白扈狼狈不堪地回到3队寝室,见年刚洗完澡,舒服地躺在**,心里这个生气啊,恨恨地道:“自私自利的小子,居然在危急时刻扔下我自己回来。”他抱着胳臂,很不客气地把聿登拖进寝室,聿登因为瘦小,被他很拖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引起一片哗笑,聿登恨恨地咬了咬牙。白扈高声喊道:“我们三队又来了个新人,白聿登。”说完就走了出去。护卫夫们各自玩耍,都再不搭理聿登,聿登看了看没有空床,就背着包裹走了出去。白扈在寝室里换衣服准备洗澡,聿登推门进来,看着他**的上身,不屑地说:“肌肉块儿这么小。”“你这臭小子,你来我寝室干吗?”他看着门上的字:“原来你是这里的三队长啊!那寝室没有床,看你的寝室好像就你一个人住,我在这里睡好了。我要先洗澡。”“妈的!”白扈恨恨地把上衣摔到地上,“好!他妈的,你先去洗澡,我去跟营官给你要张床。”他向聿登一伸手,“拿钱来!”聿登张大了眼:“要钱干吗?”“要走后门的,没钱怎么办?”聿登打开包裹,白扈“哗啦”抢过两个钱袋,聿登心疼地:“用得着那么多吗?”白扈把门“哐”地一摔走了出去。聿登开门出去,每个澡间前都转了转,看到三队长澡室,就推门进去,有护卫夫来给他调好冷水、热水,退了出去。白扈招呼护卫夫们抬床,领了军服和日常用品后,回到寝室,见聿登舒舒服服地躺在**,洗过澡以后,一双乌溜溜的不大不小的眼睛,兔子一样地惬意地转动着,说:“护卫夫营真的好舒服!”“臭小子,回三队的寝室去睡!”他看到了自己的澡巾,“妈的,你用我的澡巾洗澡!”“在你的澡室洗,有人帮着提水。”白扈一把把他从**提下来,聿登慌忙把包裹抱在怀里,白扈敞开门把他扔出去,聿登在门外撇了撇嘴:“用得着那么凶嘛?”抱着包裹到了三队寝室。聿登的床挨着年,年早已经睡下,响着轻轻的鼾声,他撇了下嘴,自语道:“一头猪。”铺好了被子,舒服地躺下,盯着天棚想了半天事情,也慢慢睡去了。聿登一夜梦好,在梦里开心地笑,突然一阵尖利的哨子声,他用被子蒙住头,想继续睡,旁边有人使劲推他,看去,却是在飞快穿衣服的年,他焦急地拉他坐起来。聿登四面一看,见周围的人都在飞快地收拾床铺,他连忙迷迷糊糊地穿衣服,一边惊讶地自语:“这里做工要起这么早的吗?”短暂的集合后,随即是晨跑。聿登见大家拼命地跑,也不敢懈怠,撒开腿跑。白扈见他甩着八字脚的腿,更换频率慢得要命,气得头上直冒烟。聿登渐渐被大家落下,在草丛里拼命地甩着脚跑,沾了满身的泥水,他想找个近路,却发现那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向前。白扈吃完饭后,才见聿登精疲力竭、歪歪斜斜地跑回来,他去伙房领了份凉下的早饭,顾不得吃就躺在地上喘起气来。大家惊奇地看着聿登指指点点,讨论这家伙怎么这么慢,然后有声音陆续响起:“这是白姓的,三队的白聿登。”白扈气得咬得牙齿“咯咯”响。早饭后,随着哨声响起,十队护卫夫以整齐的队列集合。这次集合显出庄严隆重的气派,伊耆石山和白玉兰端坐在前方的操练台上,身后是莺儿和丫鬟、侍卫。九黎螭游站在他们前方,高声宣布:“护卫夫十队对打比赛开始!”台下一片有力地呼喝声。营官宣布:“十队护卫夫,按抽签分别两队作战,胜队与胜队抽签再战,最后选出一队赢者。”白扈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他们队比别的队多出两个人,即使这两个人一点都不会打,那也不会吃亏。白扈抽签抽到与四队对打,四队长伊耆推与他礼貌地互鞠一躬,各自带队进入比赛场地。十队护卫夫抽签后即刻各入场地,九黎螭游一声令下,对打同时开始,啸声如雷贯耳。三队的护卫夫服是黄色,四队的是绿色,两队交战在一起,黄绿交映,煞是壮观。白扈迎战伊耆推,战得激烈时,却见一个瘦小的黄色身影被绿色一人轻松地揪起来扔了个仰面朝天,疼得“哇哇”叫,伊耆推不由笑了:“你们队这个白姓的人体质好像很差。”白扈听出是聿登,觉得这个丢脸啊!聿登被摔在地,非常惊讶,恨恨地:“他妈的真打啊!”他一跃而起,躲过正面交手,专门偷袭与人对打的敌手,这种刁钻打法,很快打倒十几个人,他越战越是开心,高兴得摇头晃脑,绕到伊耆推身后,蓦地来个偷袭勾脚,把伊耆推摔倒在地,白扈大吃一惊,低声喝斥道:“你这个蠢货!”话音未落,闪电般过来一个健壮的人影,一把拎着聿登的衣领扔到场地外去,摔得晕头转向的聿登抬头看时,却见是九黎螭游,他高喊道:“三队和四队停战!”白扈额头上浸出冷汗,感觉脊梁直灌冷风,九黎螭游后面的话像雷一样震击着他的头脑,“三队有人违反正面对打的规则,以卑劣手段偷袭,取消比赛资格!”随着四队的欢呼声,白扈的双腿发抖,人几乎站立不稳,他的两眼含满了泪,咬着牙低声骂道:“他妈的!走霉运呢!这么多日子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他环视四周,见三队的护卫夫们都不比他表现得更坚强,甚至有人流出泪来。大家都用燃火的目光盯着聿登,聿登吓得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了。白扈突然看见了年,见他一脸的无所谓,仿佛三队的荣誉与他毫不相干,他的头上几乎要气得冒烟了。伊耆推走到白扈面前,两人为比赛结束鞠躬,然后伊耆推安慰他说:“别难过,以后还有机会。”白扈眼睛里闪着泪花,说:“谢谢你没举报。”“我想他是不懂规矩而已。”白扈垂着头不再答话。九黎螭游走到聿登身边,拎起他的衣领,像拎只小鸡一样拎到操练台上,聿登吓得瑟瑟发抖。这时,他的身边卷过一片玉兰花的香气,有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温柔的声音响起:“护卫夫长,这孩子犯了什么错?”“犯了对打的规矩。”白玉兰端详着聿登说:“就罚他每天晚上为我上树摘花吧,这是个难干的活,他要为我摘齐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刚刚绽放的玉兰。”九黎螭游应声。聿登心里暗自庆幸逃脱了护卫夫营必然严重的责罚,感激地抬眸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女人,他几乎被迷住了,这个女人的美,几乎让他怀疑她是否是一个真的人类,她向他温柔而慈爱地一笑,转身轻盈地离开。白玉兰飘然落座,莺儿把脸凑到她耳边,悄声问:“小姐,你要花儿干什么?”白玉兰淡淡地:“告诉你,好让你告诉九黎螭游吗?”莺儿噘起嘴:“你好小气啊,一直不怎么搭理人家,每个女人都有爱情嘛,你怎么这么不理解我。”“为了爱情可以献出生命,我算什么呀,所以还是别说了。”莺儿委屈地看着她,白玉兰不看她,眼神缥缈地盯着九黎螭游腰间的佩刀,却见血煞四溢,她不由摇了摇头。莺儿蹭到她身上,问:“你看螭游的刀干什么呀?”“他的刀用什么血养的?”“用人啊!”白玉兰震惊地看着莺儿:“你知道他用人养刀,还跟着他!”莺儿惊讶地:“那关我什么事啊?他又没杀我。”白玉兰无奈地摇着头:“你真不愧是鸟类的脑袋,所以什么也别说了。”“没事的又生气了,真是叫你气死了,我也不理你了!”莺儿生气地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