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一向镇定的白玉兰再也无法控制焦躁不安,因为夜夜难眠,脸色苍白,两眼围上了黑色眼圈。此时的她,感觉度日如年。天近正晌,太阳光很亮地耀着花影,白玉兰在窗前徘徊。妍兹玄匆匆过来,白玉兰远远看见,立刻迎了出去,二人在院里玉兰树下会合。“王后,聿登传来讯息。夫元已经被攻下了。”白玉兰悲痛地按住了胸口。妍兹玄:“聿登送去的情报已经迟了。东夷军队声东击西,从三元口进入,我军顽强抵抗三天,城池才陷落,百姓已经撤离了。聿登说东夷军队的战斗力比您当初预料的更为凶猛,几乎无可抵挡。我军退至大元城,仍在顽强抵抗。”白玉兰稍稍舒出口气:“百姓撤离就好。”她看向殿门,“想必军报很快也就到了。”“王后,伊耆拓虎的人,军报没有送到。”“叫聿登继续查送军报的人。”“王后怀疑有我们有内鬼?”“我们身旁有东夷的间细。”白玉兰冷静地说,“你启用间细查那天议事的所有将军和他们亲随的背景。”“是。”妍兹玄匆匆离开。白玉兰脚步踉跄地扶住一棵玉兰树,虚弱地呼吸着。白扈的脚步声,忙乱而急促。“王后,夫元的人来报信,说我们的情报没有送到。夫元告急!”白玉兰镇静地站直身体,两手自然地握在身前,说:“立刻召集军政会议。”白扈应命离开。白玉兰呼唤紫苏,紫苏立刻影子一样疾速到她身边。她低声吩咐:“加紧保护我和炎王子。”“王后放心,我一直安排得妥当。”“那就好。跟我去议事堂,你在门口守候。”“是。”白玉兰赶到议事堂的时候,众人已经等在那里。送军报的夫元兵士灰头土脸地坐在末位的椅子上。白玉兰问:“你叫什么名字?”“元刀。”“吃过饭了吗?”“刚刚大将军安排我吃过了。”“你在夫元的身份是什么?”“是夫元城军探兵官。”“还有多少送信的人?”“还有两名探兵分路送情报来。”“也许会随后到。”白扈:“已经检查过他的军令牌。”白玉兰问元刀:“东夷军队怎么攻破的夫元?”“他们佯攻夫元城门,以锥形阵进攻三元口,打入城内,里应外合。时间很快。”“东夷侵华军一共有多少人?”“大约20万。”“侵华大将军是谁?”“我走得早,还不知道。”“你走的时候我们大约损失了多少人?”“小半个城军已经没了,有两个城营将已经牺牲。”蓝山:“看来东夷军的战斗力很可怕。”这时,侍从又带进一个夫元探兵。白扈检查过他的军令牌。白玉兰让他坐下,吩咐侍从为他端上水来,他“咕嘟嘟”灌了近十杯水,才喘息着说:“大将军,夫元已经陷落!我们夫元将军已经牺牲!夫元整个城军全军覆没!现在东夷军在猛攻大元城,我们请求救援!”白扈倒吸一口冷气:“整个城军!5万人!还有一队精锐骑兵!”年站起来,指着桌上展开的地图。伊耆悟替他说:“不守大元。迅速让城里的百姓撤离,退到松真和元真城,这两个城背倚乌山,呈掎角之势,易守难攻。”白玉兰轻叹口气,摇摇头:“再退就快到神农了。不过也只有这样。”她抬眸问探兵,“知道东夷的侵华大将军了吗?”“他叫九黎盘从。”“只知道这些吗?”“这些战争都是他指挥的。”“看来是个狠角色。”白扈传令年派他的探兵分别送情报给松真、元真和大元城守将。年立刻吩咐刑天亲自去传令探子官。众人又就战事进行讨论。紫苏突然喊道:“王后,有急事!”白玉兰示意她进来,她匆匆说:“王派人在宫外张贴了王榜,盖着他的大印,说为了避免百姓受苦,决定不抵抗东夷,和东夷议和。”白玉兰深思着:“将领一向听军令不听王令,先不理会他,传军令要紧。”蓝山:“但是王榜张出,会使民心动摇,军心就也会动摇。”白玉兰:“是这样。”她抬眸看着年,“你的父王,需要我们两个去说服了。”年点头。白玉兰带年、刑天和紫苏去伊耆石山的大殿。远远的,听到燕几的笑声,近殿门时,酒气熏天,音乐袅袅,舞女们姿态翩翩。白玉兰走进去,吩咐:“都退下去!”乐师舞女丫环们都退了出去。白玉兰冷冷地看着燕几:“你也出去!我们的将领在战场上牺牲流血,抵抗外族侵略,而你还在这里引领着王寻欢作乐。”燕几站起身,不屑地掠了她一眼,轻盈地离开。伊耆石山倚在椅子里,得意地说:“为什么来找我呢?王后,知道我的王印的分量了吗?”“是的。”“知道我的王印的重量,那就要遵从我的旨意。”他身体向前一倾,用狡诈的神情说,“我会慢慢地,把我失去的权力全部夺回来。”“您的旨意是什么?”“不要抵抗东夷,和他们议和。”“为什么?”“因为我见过九黎螭游练兵的方式,除了我们的精卫营,没有华夏军队可以和东夷军对抗。”“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燕几的主意呢?”“是我的主意。不过燕几很喜欢我的主意,我们两个能做到心灵相通。”“我们的华夏军队在浴血奋战,他们需要稳定的军心。”伊耆石山懒洋洋地倚进椅子里:“你想的我不想,确切地说,是我的王印不想,你说该怎么办呢?”白玉兰冷冷地注视着他,突然很有威力地喊道:“年副将!”年立刻挺身上前。“为了避免你的父王成为华夏的千古罪人,把他抓起来!”年走向伊耆石山,伊耆石山轻蔑地看着白玉兰:“你以为我儿子会为了后母把亲爹抓起来吗?”话音未落,他毫无提防地被年按着臂膀擒在椅子上,不由破口大骂。白玉兰走到他近前,他一口啐到白玉兰裙上。白玉兰淡淡地说:“把你的王印交给我。不然,你将永远被囚禁在这里,喝不到酒,听不到音乐,也看不到你的燕几了。”伊耆石山直气得头上冒烟,但最终没有办法,只好告知白玉兰从他内衣腰带上取得王印。白玉兰把王印递到年的手里,说:“以后,这个归你管。让大相写一张王榜,你把印盖在上面,今天就贴出去,向百姓展示我们抗击东夷的决心!”年点头,他放开伊耆石山,把王印接在手里。一行人退出大殿。白玉兰和紫苏回到王后殿时,见妍兹玄已经等候在院子里。白玉兰示意紫苏离开。妍兹玄低声道:“王后,聿登已经查出,侵华大将军九黎盘从,就是曾经在我军精卫营的伊耆准成。”“真是让人吃惊!”“是啊。他是九黎螭游的侄子。这样想来,当年螭游应该在精卫营不只布置了这一个棋子,只是因为聿登,我们无意间识破了九黎盘从。间细军会继续追查当年精卫营所有人的底细。”“那聿登一定要小心了,九黎盘从认识她,也知道她的间细身份。”“她会的。”妍兹玄很快离开。大元成功撤退,东夷军进驻一座空城,即日对松真、元真城展开全面进攻,两座城池只守不攻,消耗东夷军的粮草资源。聿登混迹在元真城的一座花楼,女扮男装,佯装哑巴,跑腿打杂。战乱时代,花楼生意清冷,老板花楚楚整日唉声叹气。这天,聿登从外面回来,花楚楚喊他:“小哑巴,你过来!”聿登过去,花楚楚没好气地训斥道:“叫你去买点胭脂,要这么长时间?”舞娘鲁梅儿扭扭捏捏过来,不满地说:“妈妈,你怎么总是欺负哑巴。来,小子,给我出去买点茶去。”聿登把胭脂交到老板手里,接了鲁梅儿的钱,又跑到外面去。守城比较轻松,所以元真城秩序不乱。百姓为守城官兵送汤送米,很是关心。聿登混在人群里,走到距离城门最近的地方,远远看去,见一切都很平常。聿登来到茶店,很快提着一包茶出来。这样持续了十天,东夷军队已经损失几千兵卒。元真城里军民精神抖擞。聿登整天忙碌,到了晚间,泡了个热水澡就躺在**,她想起白玉兰的吩咐。白玉兰近期迷上了喝茶,挑选了几个茶师住在宫里,专门为她炒茶,泡茶,她来细品。她要求茶师炒制专属她品的玉兰花茶。白玉兰品茶几乎达到痴迷,每逢品茶时间,都让紫苏侍立房门口,不许外人打扰。这个夜晚,她独自坐在玉兰树下品茶,望着天上那轮清润的月亮,静静的。那轮月亮映在聿登的窗子上,她看着如水的月光,眼睛像星星一样晶莹地闪烁着。聿登不管睡梦多么深沉,人总是灵动的,夜半,她突然听到了特别的虫鸣声,这种鸣声不洪亮,但柔韧的穿透力极强,虽然与伊耆准成曾呼唤她的不同,但是肯定同出一宗。细判声音,居然传自城门。灵敏的直觉,使聿登猛地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直竖起来。她翻身下床,胡乱套上衣服,向花楼外跑出去。像闪电一样奔跑,风声在耳边呼啸,汗水不停地甩进黑暗里,她看到城门了,远远的,看见了城门一条大的缝隙,一道亮光从那里像闪电一样撕破了黑夜,她用尽全力嘶喊道:“敌人进城了!敌人进城了!……”应她声音即起的喧哗淹没了她的声音。城门猛然大敞开,东夷军队像洪水一样涌了进来,华夏军队仓促应战,杀声震天。聿登混进队伍里,一边和东夷人拼杀,一边接近城门。她闪身进了守城官的房间,见他和一群尸体躺在一起,她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见只有一道伤痕从正面穿过胸口,没有挣扎的迹象。她肯定是他认识的人对他突下杀手,可见,东夷间细早已混进了元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