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里,出现了一座全是铁栏的牢狱,里面有小孩子凄凄零零喊“妈妈”的声音。年大踏步过去,用蜡烛照向里面,却见牢狱里有张大床,白玉兰卧在上面,脸朝向外,静静地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炎坐在她的身边,两只小手都摸在她的脸上。在黑暗里,这个孩子因为恐惧而触摸着自己的妈妈。年看见弟弟的状况,难过地把脸埋在冰冷的铁栏上。妍兹玄轻声道:“年公子,我们时间不多,救人要紧。看来王后是被人用药后昏迷了。”众人一起寻找牢门,令人失望的是,这是座没有门的监狱。大家又一起寻找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外面放风的丫头匆匆下来,说:“天快亮了,大家还是快走吧。”妍兹玄回头对三个间细丫头说:“你们出去把燕几全部的人都杀光,让她们的鲜血四处喷洒,用这种惨相,来向燕几示威。然后你们三个回到间细军营,等候新的命令。”紫苏:“我们还没找到牢门,让她发现太危险。”妍兹玄:“正因为没找到牢门,所以才杀光燕几的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年向炎招手,妍兹玄连忙帮他呼唤:“炎公子,到哥哥这里来。”炎下了床,过来拉住年的手,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年心疼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把颈上的陶饰摘下挂到他的颈上。华夏气魂在牢狱里升腾着。然后年松开弟弟的手,示意他回到妈妈身边去。妍兹玄替他说:“炎公子,回到妈妈身边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来过这里。”她转对年,“年公子,我知道你想让陶饰保护炎公子的安全,可是华夏的气势会更弱了。”年摇摇头,妍兹玄不解他的意思,也不便多言。众人一起回到地上,把床按原样摆好,迅速离开。天已经蒙蒙亮了。妍兹玄去找蓝山,问起年把陶饰给炎的道理,蓝山道:“年公子的做法是对的,即使气魂在地下存在,也比气魂消散的气势要强。我们要想办法把王后快救出来。”“我担心的事,是我们队伍里有东夷间细,如果我们部署的战略真的不幸被东夷知道,那么,守城就很危险。”“王后不在,我们心里都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妍兹玄沉默一瞬,转身离开。天气开始阴晦,很快冷雨霏霏,整个神农城都沉浸在冷漠的雨季里。妍兹玄坐在窗前,双眸闪烁着寒星一样冷静的光芒。这是又一次营救白玉兰失败以后。这次他们见到的白玉兰是清醒的,但她不亲见外面的形势,很难揣测吉凶,只说你们各司其职,我就放心了。妍兹玄盯着如织的细雨,两道黑眉冷峻地高扬着。燕几撑着伞,站在她的窗前,和她对视着,笑道:“真不愧是神农的间细头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王后在你手里,你的处境很安全,但是,小心东夷人。”燕几妩媚地一笑:“是不是找到王后了,却不能放她走?真是太遗憾了。明天九黎螭游就到了,王和我就会签下合约。”说完扬起“咯咯咯”的一串清脆笑声,在细雨里婀娜地缓缓走去。妍兹玄紧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像冰山一样幽冷。九黎螭游的护卫队在阴雨里到达城门。白扈派出的探兵官邦度回来禀报一切安全。而年派出的元刀仍未回归。东夷护卫队在雨里等待。伊耆石山和燕几由人撑伞遮着雨,带着一群丫头仆人亲自出了王宫,迎到城门,伊耆石山传令开城门,守城官派小卒请示华夏大将军白扈。白扈信任邦度,示意开城门,年猛地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眼神布满焦虑的情绪。白扈不满地:“年副将,同样是探兵官,为什么你能信任元刀,就不能信任我的人呢?”年焦急地抓住自己的喉咙,白扈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痛苦得恨自己不能说话,于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问邦度:“你带探兵队几个人去探寻的?”“三个,分别探了四个方向,都很安全。”白扈回过头对年说:“你看,和元刀的侦探方式一样,你放心吧。”年这才稍显平静。白扈下令打开城门,他与将军们登上王宫城墙上的城楼观看形势。城门拉开,东夷护卫队掩护中的九黎螭游的马车缓缓向里行驶。伊耆石山摆出一副华夏王的气派站在大路中间,他身边的燕几一脸洋洋得意的神情。东夷护卫队还没有全走进来,横亘在大门之间,九黎螭游的马车已经停住,他掀帘下车,却是一身缟素。远远看着的白扈惊叫一声:“不好!”他急忙下令,“传令各将士备战!”这时却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嗥:“我九黎螭游终于进了神农城了!”话音刚落,他像闪电一样往前冲去,寒刀闪烁,直砍向伊耆石山,伊耆石山毫无防备,往后一退,刀沿着他的胸前划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东夷侍卫包抄过来。守城官见状连忙下令关门,却听门外喊声震天,东夷大队人马已经瞬间冲了上来,涌入城内。白扈大惊失色,狂嗥道:“给我杀了邦度,这个东夷间细!”这时却见九黎螭游的寒刀掠过伊耆石山的脖颈,鲜血冲天喷涌,他腾跃起身,飞起一脚,把伊耆石山的头像球一样踢到远方去了。白扈下令:“刑天带神农第一城营先顶住!伊耆推的神农第二城营顶第二轮!遂人风,带兵掩护百姓撤到合雄!”遂人风急步向前:“大将军,东夷军队的战斗力你知道,更何况敌众我寡,不要再拖延着白白损耗兵力,现在唯一能顶住东夷军队争取些许时间的,只有精卫营,就留下我们守这座城,你和年副将快带主力撤到合雄,会合合雄军队,死守合雄城。”白扈思考一瞬,坚定地道:“年副将,带军队撤离,华夏王已经遇害,如果公子再遇害,华夏王宫无主,局势会更加动荡,军心不稳。我和精卫营一起留下,抵抗东夷军队,掩护百姓撤离。”年焦急地握住他的手腕,他摆脱开他的掌握:“留得军队在,才有反攻的机会。我意已决,军令如山,不遵从者,斩!快走!”年向他深深鞠躬,毅然回头,迅速走出去,伊耆悟、伊耆鹿、刑天紧跟在他的身后。精卫营迅速以疏阵顶到敌人前沿,以精湛的武功和无畏死亡的精神,顶住东夷兵几次疯狂的进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年已经带领神农大军安全地从后门出城,向合雄迅速撤离。妍兹玄的间细军全部混杂在百姓里,救护他们扶老携幼向城外撤退。一天一夜,东夷军队在与精卫营的交锋中大批损伤,九黎盘从几乎对精卫营有些心悸。九黎螭游愤怒地对东夷军队喊道:“华夏精卫营是我,你们的东夷王,一手**出来的,而你们,也经历了我的训练,你们不会败给他们!对我们东夷人来说,只有死亡,没有失败,这是我们东夷的精神!精卫营列疏阵迷惑我们,我们这一次假以锥形阵进攻,转雁形阵,破他们的两翼,趁机冲过去,这一次,我们没有后退!”随即东夷军队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以雄厚的锥形阵进攻,迅速翻卷两翼,从两侧攻破精卫营的阵势,冲入神农城内。九黎螭游骑着他的豹花马,高举着他血煞冲天的刀,疯狂地嗥叫:“杀光华夏所有的人!以后只有东夷,没有华夏!”他说着,追上一个拉着幼儿逃跑的女人,一刀将她劈成两半,然后用刀穿过孩子的后背,把他挑在刀上,像挑着旗帜一样光荣地向前走去,鲜血随着他的马蹄声跟细雨一起飘洒。妍兹玄的双眸依然布满冷漠,雨水打湿了她包进黑布巾里的长发,她镇静地和东夷兵们拼杀。她看见了骑虎的蓝山,以他从没有示人的功夫救助着敌人屠刀下的华夏百姓。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看到了白扈、白篆,她居然看到了燕几,他们含着满脸的悲愤,浑身被雨水和鲜血湿透,以他们微薄的力量保护着华夏百姓,并且不得不看着同胞们在眼前被残杀。她冷静地观察着任何人。东夷军队攻至后门时,华夏军队已经撤远了,他们没有选择追杀逃出城去的百姓,而是派人关上所有的城门。神农城,变成了一座布满杀气腾腾的东夷兵和手无寸铁的华夏百姓的充满血腥和恐怖的城池。屠杀整整进行了两天,到处是烧毁的房屋,满地是百姓的尸体,城里空荡荡的,四周静悄悄的。几个东夷兵因为胜利而得意洋洋地哼着歌儿走过一条小巷子,从被烧抢过的破破烂烂的民居中搜寻值钱的东西。这时,突然一个女子从屋内推门而出,挥剑杀过来,一个骑马的男子循声驰过,一刀削去一个东夷兵的头颅。很快就清除了几个东夷兵的两人原地对视着,神情各异,他们是白扈和燕几。白扈冷冷一笑:“你毁掉整个华夏,又何必来杀这一两个东夷兵?”燕几满眼是泪:“白扈,你相信我,我是错信了指派我的人。”“我父亲?”“不,我不是白江的人,我告诉你我是谁的间细,你一定要告诉白玉兰王后,告诉她,我是被骗的,我是无辜的,我爱华夏!”白扈的神情异常严肃:“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