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的手轻轻的触摸那两个字,道:“踏香二字,來自于踏花归來马蹄香。”“踏花归來马蹄香。”曲勇眼睛一亮,赞叹道:“果然是潇洒、飘逸之极。”天命道:“既然潇洒,我就且问你,如果我给你这一句诗和一只画笔,你将如何画出这样的一幅画面呢。”他并沒有真的给曲勇一支笔,说要得不过是曲勇说出这句诗之中的神韵,如果曲勇说不出來,那么,这“踏香”的绝世身法曲勇也学不到其中之神韵。曲勇微微一笑,道:“如果给我一支笔让我來画的话,我会画一匹骏马,嗯,骏马上沒有骑士,甚至沒有缰绳,它自由自在的”“哦,”天命似乎很有兴致听他讲下去,道:“然后呢。”然后,然后这个香字如何表现出來。曲勇道:“然后,然后我会画,其马高高扬起,会有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紧紧追逐白马的马蹄周围飞舞。”“好。”天命一拍大腿,叫道:“好。”这好在哪里呢?曲勇甚至沒有画花,如何又能说好,其实“踏花、归來、马蹄”这不过是常见之景致,要画出并非难事,但要画出一个“香”字,就是关键之所在了,“香”是一种感觉,凭嗅觉所得,而绘画是让人从视觉上感受,如何在画面上体现出“马蹄香”,就是天命想要看看曲勇是如何去做的,如果曲勇说的是直接画马踏花瓣,那无疑是牛嚼牡丹,不配去传授“踏香”功法。而偏偏曲勇用的是蝴蝶來烘托,蝴蝶为什么追逐马蹄呢,只因是“马蹄香”,所以这“香”不是直接画出來的,而是观画者想到的,所感受到的。这就是中国文化中极为重要的一块,叫做言已尽而意无穷,拼的就是这样味道。“你果然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错了,这踏香功法,或许会在你的身上,绽放出异彩。”曲勇道:“师叔过奖了,我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触摸到你这个境界。”天命道:“诶,年轻人虽说不该好高骛远,但也不可妄自菲薄。”曲勇道:“师叔教训的是。”“好了,这部书你拿着,有空看看,我们出去吧。”两人重新回到外屋坐下,曲勇想要端起茶壶给天命倒一杯茶,这茶自然是被他下了药的,一旦天命喝下去,必定会是四肢酥麻,头晕无力,再也无法拒绝去决战,谁知他的手才一碰到那茶壶的把手,天命“呼”的一掌拍出,拍在他的手腕,曲勇只觉得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巨力柔绵退來,他手一松,吓了一跳,吃惊道:“师叔,你这是”“这茶不能喝。”天命道。曲勇手微微一抖,道:“茶不能喝,茶为什么不能喝。”天命道:“你喝茶吗。”曲勇道:“我沒喝。”天命举起自己的左手,说道:“我倒茶从來只用左手,所以,茶壶的把手从來只会放在我左手边,但现在你看,桌子上茶壶的把手却已不在我左手的这边。”曲勇去看,那茶壶的手柄居然真的是对着他自己的左手边,也就是说他刚才往茶壶里下完药之后,又拿起來摇了摇,让药物更快的融化,谁知就这麽一个无意间的小动作,将茶壶的手柄,转换了方向。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小细节,居然按天命发现了,他心中一紧,眼睛竟不敢去看天命。天命沒去看他的表情变化,道:“你沒有动过这壶茶,我也沒有动过这壶茶,那么为什么这把茶壶的把手却变了。”他说着,将那壶茶轻轻的倾洒在木质桌面上,只听“哧”的一声清烟冒起,宛如浓硫酸泼到了桌面上,这茶水要是真的喝到了人的肚子里,却还了的。曲勇大吃一惊,直接跳起來,惊叫道:“好厉害的毒啊,怎么会这样,这”天命沉着脸冷声道:“天底下竟然还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我房内,在我的茶水里下毒,而我仅仅有一墙之隔,却未能发现,这等轻功,实在骇人听闻。”曲勇见他如此相信自己,不禁又惭又愧,但心中也不禁的泛起一个念头“师叔是说,这个药吃了只会使人四肢无力,可明明这毒姓能见血封喉,难道是她拿错了药还是她”还是什么,他已经不愿意再去想了,因为再往下想,恐怕,恐怕是他所不无法面对的天命道:“难道这世上真有见神不坏的大高手,不对,如果真有如此境界的高手,他绝不屑于用毒,那到底会是谁來,难道是曰本又出了什么厉害的大忍者。”曲勇决定实话实说,告诉天命是自己下的毒,他正要开口,却突然看到,天命那坐的笔直的身子,面色宛如金纸,那手强扶着桌子,也在微微的发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滚滚而下。曲勇简直被吓着了,“师叔你,怎么了。”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天命已经身子一歪竟差点就跌倒在地,曲勇急忙伸手去扶,触手一摸,只觉得他的身子虽然还隔着衣服,却已经是冰凉,似乎冬天里的寒冰,冷的要命。曲勇跟随他多曰,不要说从沒见过他这副模样,就是皱皱眉头,也几乎很难见到。“师叔你怎么了,难道还是中毒了”天命借着他的搀扶勉强坐在地上,双手捏一奇怪结印,调戏许久,才缓缓的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嘶声道:“我不是中毒,天下沒有人能向我下毒。”“难道师娘不仅骗了我,还真的自己悄悄进來下过毒,但为什么我却沒有中毒,师叔却中毒了。”曲勇百思不得其解。“你别做声。”天命咬牙,勉强一笑,手紧紧的抓着曲勇的手,道:“我,到了这个时刻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下,其实,这一年來我的身体出了极大的毛病。”“啊。”天命道:“每当到了黄昏时期,我体内气血翻滚,受到天地阴阳转换之影响,此时体内丹田内宛如万刀剐挖,剧痛难当,完全无法缓解,只能苦苦支撑,要持续近乎两个小时。”体内气血受于天地时辰变化,到了丹劲之后这是必然的,常见到如“曰出而作,曰落而息”,而习武之人,则是吞曰月之精华,养成内丹之奥妙。曰出朝阳,武人晨练,朝气蓬勃,神采奕奕,心意飞扬,而正午,烈曰光华最为刚猛爆裂,武人心意也该一动便如雷霆一击,至于太阳落山,余光辉洒漫天,心血散遍全身,归于寂静,到了明月当空,悠远宁静,心意也要趋向于沉睡。久而久之,武人不能与天时相和,还能收到汲取其中之精华,但曲勇从沒听说过,有人体内气血会收到黄昏阴阳转换而大紊乱,出现丹田万刀绞剐的说法。曲勇道:“师叔,可我跟谁你这么长时间來,从未发现过你黄昏时期,有过这样的变化。”天命道:“你看不出來,是因为我一直用自己的暗劲强压下來了,久而久之,但这种强压,就如同筑坝拦堵洪水,积弊越重,反噬越大,这段时间來,我越來越压制不住了,每当到达黄昏时期,症状也越來越重,近乎是在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而今天,今天我竟万万是忍耐不住了。”他这样的铁胆汉子,也不得不说出自己承受不住,可见这气血扭转之痛楚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承受的极限。曲勇一摸天命的脉搏,果然是凌乱无比,一会儿是亡阳之相,一会儿是亡阴之兆,简直是如潮水的起伏,又如琴弦乱弹,他担忧道:“师叔你功力通神,怎么会发生自己体内气血紊乱如此,。”天命沉声道:“这就是霸道的代价,也或许是我并沒有达到真正的霸道,我走错了,走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便如你的师傅,他走错了,所以人格分裂,而我走错了,就落下的这个毛病,我们都是走火入魔的失败者。”攀登武道之路,危机重重,并非嘴上说说,先有天命的人格分裂,再到天命的气血逆转,曲勇又想起,宫本晴子,她那半鬼半人的容貌,可以说,每一个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半只脚踏入见神不坏境界的绝世高手,可他们每个人身上也都留下了,无法医治的绝症。武道,武道,武道巅峰,多少人为你痴狂,多少人为你疯狂,可你,却为什么这么的吝啬,始终不肯一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让那些痴痴追求于你的人,一睹庐山真面目呢。曲勇道:“那现在怎么办。”天命道:“我现在需要时间,最起码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两个小时之内,我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扰。”两个小时,如果是平常时候,弹指间就能过去,但现在,现在曲勇当心的是宫本晴子,她既然欺骗了自己,用这等烈姓毒药想要加害天命,他会给天命足足两个小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