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晨光慢慢降临,远处的天空就好似鱼肚,泛着白光,次日晨曦即将来临,此时的黎明显得很是宁静,断崖谷底,清风阵阵,吹起水面波澜几缕。林夜辰握着适才捡来的旗帜,双目注视着远方渐行渐远的九黎教众,他们高举的火把随着他们的离去,变得越来越小,变作几粒火光,最后隐没在繁茂的森林之中。“看他们的方向,似乎去的是七绝老人他们的寨子。”林夜辰双眉紧蹙的说道。朱语清伫立在林夜辰的身后,也随着林夜辰的目光看着远方,当下说道:“九黎教?九黎教……”“佳儿,怎么了?”林夜辰转过身来看着若有思索的朱语清。“我怎地觉得好耳熟……“朱语清单手托腮,陷入沉思。林夜辰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对了,那日我们初到此处,正欲拜访七绝老人的时候,阿木铃曾说七绝老人不在苗寨而在九黎教。”朱语清诧异起来,有些不好的预感,“九黎教的人前往七绝老人的苗寨,难道是七绝老人求助于他们,意欲双方合作,把我们两个抓了?”“这也难说,若是这样倒也没什么,我只怕……”林夜辰握着手中的青木长杖,这是他从七绝老人手中夺过的,而今还未物归原主,他注视着青木长杖,又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朱语清面色一怔,不知林夜辰所言之意,便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呢?”林夜辰抬起头来,脸上疑惑之色重重,半晌后才开口说道:“之前我中了阿木铃的黯然销魂桃花醉,当时她在我屋中……”说到此处,林夜辰停顿了一下,似乎有所顾虑,但眼神触及朱语清的时候,却见朱语清一脸好奇,并没什么醋意神色,便继续道:“后来突然跑来几个苗家男子把她叫走了,她走的时候我还记得她神色很是惊恐,似乎他们苗寨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朱语清听林夜辰说完,也不由得觉得事有蹊跷,不过转瞬后嬉笑道:“嘿嘿,如若阿木铃当时没有走,你是不是真的要药性发作,成了阿木铃的好事?”“佳儿……你!”林夜辰脸突然涨红起来,但事实上,就算阿木铃依然在屋中,林夜辰怕是早已用白玉笛先结果了她的性命。见林夜辰气得涨红的俊脸,朱语清“扑哧”一笑,然后恢复神色道:“好了,我不就是逗你一下而已嘛。”林夜辰又是一脸尴尬,别过头去,道:“倒是后来你过来了,我还真有点把握不住。”朱语清一震,一时羞愧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林夜辰也没继续说到这件事,只听他看着手中的青木长杖,“无论如何,这东西还得物归原主。”“你还要回苗寨?”朱语清面色担忧。“无论如何,夺人东西总是不好的,就算七绝老人再如何邪恶,但这东西是他的,还得还他。”林夜辰转过头来,看着替自己担心的朱语清,道:“将此物还给他之后,我也只有最后两天的时日了,佳儿……”他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朱语清听林夜辰这么说,尤其是听见林夜辰说他只有两天的时间的时候,心中突然大痛,她身子摇晃,扑到林夜辰怀里哭道:“我们去求七绝老人好不好,让他把你体内的断魂毒解了好不好?”林夜辰伸手轻轻拍着朱语清的后背,安慰道:“现下什么断魂毒的解药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待我把长杖归还七绝老人之后,你愿不愿意在这谷底陪我两天?”朱语清听林夜辰的话语愈发伤感,当下不由得哭出声来,她是那么的惧怕啊,两天,只有两天,若是林夜辰的断魂毒不解,就会如七绝老人说的一般毒发身亡,化为一滩毒水。朱语清抱着他,紧得不能再紧,她生怕近在咫尺的这个男子会立马灰飞烟灭,到时候一丝毛发都握不住了。“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林夜辰我不要你死。”朱语清带着哭腔说道。林夜辰却是淡然一笑,道:“生死不重要,方才我们不也是面临着生死么,生与死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的这段日子,我们走过了这么多的山山水水,这些都是很值得留念的。”两天,说长也长,说短亦短。朱语清心中万般纠集,万般无奈,她之前也算是精通药典,医术超群,但唯独这苗疆奇毒对她来说就好似克星一般,她都无法找寻解除这些毒药的方法。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男子正一步步接近着死亡,她又是焦急又是自责,她恨不得中断魂毒的那人不是林夜辰而是自己,她宁愿替林夜辰承受着那份痛苦,可是事实偏偏不能如此,眼下她什么也不能做,也不知道怎么做。朱语清将头埋在林夜辰脖颈,放声哭了起来。林夜辰见她哭得很是伤心,当下鼻子一酸,心中隐藏的愁绪、无奈、痛苦与不舍立马袭向全身,穿刺着他的灵魂。“好了,不要哭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现下我们好好珍惜着最后的时间吧。”林夜辰一边替朱语清拭去眼泪一边说着。朱语清抬头深深的看着林夜辰,心中的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这些日子他一直和她形影不离,若有一天,他突然消失在她的生命里,那对她来说又是何等的打击和残忍,为什么上天就会这般作弄人呢?林夜辰一双星目,不知何时也是布满泪水,他隐忍着泪水溢出眼角,牵强的笑了笑,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那又会是何等的景象呢?”他抬眼望向别处,不停的眨眼,试图抑制着泪水的泛出。朱语清抽泣得自己有些窒息,她说话得有些结巴起来,“如果我们还能走出苗疆,你会做什么呢?”林夜辰低下头来,深深的看着她,思忖了片刻后道:“如果一切的一切可以逆转,如果我们还能回到中原,我想做回以前的日子,游遍天下,过着江湖浪子的日子,没有半点拘束。”之前的林夜辰,好于四处走荡,遇恶惩恶,救弱济贫,但后来出了楚阳派深陷危机和叶雨昔身中剧毒这件事,他的担子无形中加重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压得他喘不过气。朱语清静静聆听着林夜辰的话语,只见他对着她笑道:“那么佳儿你呢?你要做些什么?”“如果我们能回中原,我也不愿去理世间的纷纷扰扰,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医师,好好照看我的医馆。”林夜辰看着朱语清,一时间,他的脸上变得祥和起来,不似之前的沉重,“如果还有如果的话,你愿意收我到你的医馆,给你打杂么?”朱语清身子一震,怔住了一番之后,连连点头,道:“如果还有如果的话,我的医馆需要你。”林夜辰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他手一紧,便将朱语清紧紧搂在怀中,二人温情无尽,但最终还是觉得伤感不已,毕竟他们说的话语,只是如果,如果还有如果,那该多好。晨风吹来,一阵清新的气息扑洒大地,令人顿时神情气爽,纵是心中如何烦闷,但这清晨的清香,也会将不好的心情驱散开去。许久之后,二人重振精神,为了将青木长杖物归原主,他们还是觉得回七绝老人的苗寨一趟。顺着之前九黎教众走着的脚印,踏过枯叶零落的泥路,这些枯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化作春泥,护着那些红花呢?青葱苍劲的参天古木,繁茂的树叶随风摇摆,沙沙作响,形状奇特的树枝相互交织,阳光透过缝隙倾泻而下,形成了各种古怪的影象。步行了半个时辰,林夜辰和朱语清终于又回到了这个苗寨,只不过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为诧异起来。之前人烟许多的苗寨,一时变得空空如也,走过几家竹屋,只见竹屋门口还摆放着凳子和簸箕,连簸箕上都是还没摘完的野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语清和林夜辰渐渐感到不对,这苗寨往日欢天喜地,各家各户互相来往,白天的欢笑声浓浓,儿童们相互追逐,怎么一时之间宛若隔世,变成了这幅冷清的景象?“啪!”一声巨响,忽见不远处的天空上有一烟火炸开,火花在空中绽放,刹那之后无数的细小火光向四周散去,最后在空中化为青烟。林夜辰和朱语清四目交接,皆感不对,二人点头会意之后便向之前烟火的地方快速行去。走了几十来步,才发现他们走正是苗寨的广场方向,难道广场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两人心中疑惑,恨不得马上走到广场,一探究竟。“怎么样?你们到底答不答应?”一个大汉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苗寨的宁静,这大汉竟然还说的中原汉话,正当朱语清和林夜辰带着疑问走到广场,才发现整个苗寨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部被绳子紧紧捆着,双膝跪在广场上。除去这些被捆着的苗人,百来个粗布衣衫的男子整齐的站在一旁,他们其间有人高举旗帜,上面写着“九黎教”三个汉字,为首的正是之前说话的那名大汉,他两眼得意的看着身前没有被捆的阿木铃和七绝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