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笛音缓缓响起,随着秋风,绵延无尽,月光倾洒,清辉弄影。笛音宛若天上之曲,仙乐朦胧。花月小居后院,竹林曼曼,竹楼之前的水塘,泛着淡淡的波光,在不远处的凉亭处,一青衣男子正在吹奏。夜空飞雨,细如羽毛,软绵绵的打在了万物之上,酥软不已。笛音倏然停止,在青衣男子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粉衣女子。林夜辰转过身来,长风轻吹,青丝飞扬,他眼神柔情,看着朱语清,说道:“佳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来了好一会儿了,见你正在吹奏玉笛,便没有打扰你。”朱语清笑吟吟的说着,月色之下,一双大眼很是清澈。林夜辰坐在栏轩边上,月光照射之下,挺秀的身影,倾斜的影子静静的倒影在地面上,朱语清走到身旁,轻轻坐在他的身边。一时间,地上又多了一个曼妙的影子,只见两个影子触碰在一起,好似相依相偎的璧人。朱语清想到了什么,话音变得柔和起来,“今天给叶姑娘试了第一副药,看着药效还不错,若是再试一副,如若还是像今天的这个反应的话,七绝解药就可以用了。”朱语清话一说完,她抬眼看着林夜辰,心中想道:“林夜辰,叶姑娘的毒治好了,你心里的担子也应该放下了吧?”她这些日子时不时会看见他紧蹙的双眉,她可以知道他在想着心中背负的使命,或者这不是使命,而今叶雨昔的解药已经找到,他心中承受的担子会不会轻一些?林夜辰敛眉,星目回转,慢慢说道:“我总觉得对不起她,她的毒都是拜我所赐,若不是我,她也不会中七绝,若是七绝的毒能解,那定是最好的了。”朱语清心中一急,她不愿看见林夜辰此时有些怅然的面容,她伸出手去,握着林夜辰的手道:“林夜辰,这也不怪你,这世间尘世,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楚,过去的都让它们过去了吧。你也别太难过,看见你这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林夜辰听朱语清说完,心中一股暖流袭来,温暖全身,他反手将朱语清的手握着手心,“佳儿,我也看得淡然了许多,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时间的流逝来缓解,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坦然面对的。”林夜辰垂下眼帘,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一张刀削般的坚毅俊脸,怔怔的看着朱语清,他继续说着:“我现在还难以忘掉过去,我总觉得这样对你不好,你会不会怨我?”朱语清连忙摇头否认,急着说道:“我不怨你!我不会怨你的!林夜辰,若是你能短短几日忘掉过去的事情,那你也不会是我心里喜欢的那个林夜辰了。”她说到此处,玉脸一红,她轻轻抿嘴,说着:“若你不到几日就能将以前的事情抛之脑后,那岂不是一个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的人吗?正因这样,才能看出你对情感看得如此深重,只不过有些过去,还是得走出阴影,我相信你能走出阴影的。”朱语清一席话,虽然出自一个小女子之口,但却是话语畅言,让人身心舒畅,心中就算压着巨大石头,听了她的话却感到无比轻松。林夜辰双眼看着朱语清,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斥着感激、感动、快慰和怜爱。他心中一动,不禁又将朱语清的手握紧了几分。“你能这般理解我,我林夜辰此生也别无所求了,人生得一知己,快哉!快哉!”他长吁一口气,此时的他显得更加豁达起来,他嘴角又恢复了微笑,伸出双臂,将朱语清轻轻揽进怀中。朱语清脸又是一红,无尽笑意,正要说什么,却又没说,或许这个时候,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的好。皎洁月色,细雨绵绵,虽有细雨,空中却有一轮明月,月中之雨,恍然如梦。月光下,女子与男子相互依偎,一切显得都是那般的羡煞世人。后院灯影流连,却在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站着隐蔽的角落,看着远处凉亭中的那对男女,这女子一身水绿,眉间还点着朱砂,她细长妖媚的眼角,无比勾人心魄,此人不是水沫又是何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出现在此处?为什么?她的眼神显得有些阴毒?“朱佳儿!朱语清!为什么?这世间俊美的男子的魂魄都被你勾走了!为什么?我却没有一个人这么好好爱我?为什么只有你开心,我却一个人在悲伤和被冷漠相待中度过?我不服!我不服!”水沫心中正在嘶吼,两眼的嫉妒之意和愤怒相互交织,狠狠的看着不远处的林夜辰和朱语清。女人若是嫉妒起来,那是多么的可怕?现在的水沫便是如此,她嫉妒朱语清,她恨朱语清,朱语清博得沐云休的爱,也博得了林夜辰的爱。她不服,得不到爱的女子,或许有时候会因爱生恨?“你在这里做什么?”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音生冷,还夹杂着淡淡的杀气。水沫本是正在进行着强烈的心理活动,却在此时一个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水沫身形大震,感到身后传来一股令她毛骨悚然的气息,她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立在她的身后,二人只有几尺之遥。“是你?”水沫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有些震惊的说道。“不可以是我?你在此偷窥别人,到底居心何在?”白衣男子面色冷峻,话音生冷的说道,说话间,他握着噬情剑又紧了几分。来人正是聂云峥,细雨绵绵,雨悄无声息的打落在他的肩上的衣襟,还有打落在他的发丝上,点点雨花便在他青丝上绽放开来。水沫心儿直跳,因为自己不怎么光明的举止被人逮个正着,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但她却强作镇定,整理面容,轻咳几声说道:“我只是出来散步,恰巧路过罢了,你如何断定我就是来偷窥的?”聂云峥冷目逼视水沫,面色无情的看着她,“不是偷窥便好,若你敢生出什么歹心,休怪我剑下无情!”言毕,他转过身去,再也不愿看水沫一眼。待得聂云峥走后,水沫紧咬双唇,适才嫉妒、阴险、恶毒的神色又重现脸庞,她又恨恨的看了不远处凉亭里的人儿,心中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蒙蒙小雨,依然下个不停,凉风袭来,四处顿时生满寒冷之气,这天气竟是越来越冷了,水沫只觉得凉意往自己身上灌来,她身子一哆嗦,便不再看着前方凉亭的一举一动,只见她转回身子,走往前院的客房。一路上,她两手攥着衣角,似乎在打算着什么事情一般,走了不到几步,突然听见一间屋子里有人交谈之声,水沫不由得停下脚步,轻手轻脚的走向那间屋子的房门。这屋子里还点着灯火,火光时不时吞吐跳动,将屋里两人的影子也弄得凌乱,水沫轻轻将头贴在门前,只听屋中有一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试了药之后,雨昔体内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抗药之性。”听这声音,正是出自花月小居之主花月苒。可想而知,那和花月苒交谈的人定是姜罹无疑了。半晌之后,屋中的姜罹说道:“那就是说,七绝解药就可以很快就能用了?”水沫听到此处,只见她双眉蹙了起来,细细聆听,又听花月苒说道:“那便是了,明日我让佳儿把第二副药拿去给雨昔试试,若没大碍,我们就准备用七绝解药。”水沫听花月苒将话说完,身子突然微微一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此时此刻,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奸诈又可怕的笑容。花月苒后面说的话她也不再去听,她离开那屋子的房门,迈出步子,走向前院的客房。她到底在打算着什么事?翌日清晨,却是晴空万里,似乎昨夜不曾下过雨水。空气出奇般的好,没有一丝尘埃,万籁俱静,凉风拂过,却让人感到凉爽舒心。林夜辰从长廊走过,栏轩上的油漆在今天却多了几丝光彩,或许这一切正如人们的心情一般,都会在随着环境和时间的影响而改变着。他抬眼望去,长廊曼曼,悠长寂静,他的内心平静似海,却在这时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身影,转瞬后便又消失在了眼前。“这是何人?我适才为何没有看清?”林夜辰内心犯疑,便走了上去,路过一间屋子,却听见一个女子的轻笑之声。那声音软绵不已,却夹杂几分狡黠与阴险,这声音不是水沫的还会是何人的?林夜辰听出是水沫的声音,当下便毫无兴趣,更没有打算驻足的意思。却听屋中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不必笑我,我也不会做对我不利的傻事!”林夜辰听到这声音,不禁身子一震,这声音怎么和朱语清这么像,或许就是朱语清本人说的话。他迟疑起来,停下了脚步。水沫的声音再度响起:“哈哈,你倒是聪明,我也知道你不会给别人机会,抢走你的情郎。”“你也不傻,倒知道我心中所想,我自然不能让他心中有别人,所以这药……”屋中朱语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林夜辰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屋子中的人真的是佳儿和水沫吗?她们到底在谈论何事?”林夜辰眉毛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姜罹却向林夜辰招手喊道:“林小子,过来过来,来同我把这些罐子抬进屋中去。”姜罹身前正摆着几个药罐,林夜辰点头答应,那屋中的谈话他也没再听,当下走向姜罹,帮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