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聂云峥的询问,林夜辰脸色也是轻轻一变,眼神充满愧疚与伤感,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最近也一直在寻她。”感觉到林夜辰话音有些干涩,叶雨昔眼神流转,也不拐弯抹角,当下便问道:“你们的通缉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满城皆是贴着通缉你们的告示?”林夜辰双手变得有些颤抖起来,他闭上双眼,轻轻一叹,便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来回全然说了出来。叶雨昔和聂云峥听后都有些大为震惊,他们不敢相信听见的一切。叶雨昔此时也是义愤不已,她紧握双拳,正想找个东西发泄内心的怒气,却听“砰”的一声,聂云峥重重的往木桌上捶上一拳,他冷冷的说道:“他们该死!”叶雨昔花容失色,她担心聂云峥这番动静会引来过路人的注意,毕竟林夜辰还在受朝廷通缉。“啊呀,这位客官,我们这小店的破烂桌椅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啊!”一个肩上搭在一块抹布的跑堂跑了过来。“抱歉!”聂云峥抱拳一礼,冷冷回道。“我们走吧!”林夜辰拿起斗笠戴在头上,付了茶钱便往街上走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聂云峥开口问道。他们三人行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停来回,时不时还会向他们三人投来目光,不知是不是因为叶雨昔生得的一副倾城容颜才吸引众人的目光,或许是因为叶雨昔身边两名气度不凡的俊逸男子,众人中有不少少年郎看着叶雨昔,也有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着林夜辰和聂云峥,她们相互嘻笑,双颊粉红。试问沂州城内美人俊儿郎有多少?怎奈得如此少年少女心花怒放?心儿砰砰如鹿撞?或许,沂州没有美女俊男,难得在这街上出现靓男靓女,而且一不出现便罢,一出现就是三个。他们三人莫明其妙的便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林夜辰感觉到时不时传来的少女目光,他剑眉一蹙,心道:“若被人看见了我的脸,我在沂州就混不下去了。”且不说担心朝廷置他于死地,他只是一心牵挂着朱语清,担心她会被朝廷缉拿,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她被送进官府。自那日扬州离别,林夜辰看着朱语清远去的方向,断定了她前往码头。而后待他穴道自行解开,他追到码头四下打听,终于打听到朱语清上了开往沂州的船。而今在沂州已有不少时日,但他还未发现朱语清的行踪,加上告示上贴着衙门对他和朱语清的通缉,林夜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得尽快找到佳儿,就算她不愿见我,我只要在暗处默默跟着她看着她便是,一切只求她别出事就好。”林夜辰低语,回答了聂云峥之前对自己的询问。聂云峥和叶雨昔颔首,叶雨昔美目上露出一丝担忧神色,“只不过,佳儿姑娘到底会去哪呢?”林夜辰脸上隐隐颓然浮现,他正要开口,却听行人中有一个男子尖声叫道:“你们快看,这人像不像告示上通缉的那男人?”来回不绝的行人一时间停住脚步,往只是尖叫的那人指着的方向看去,众人的目光立马锁在了林夜辰的身上。“还真有点像,快!快去通知官府!”“报你妹子的官府,这种事还是少管,免得惹祸上身!”那之前最先尖叫的哥儿却不听劝,一脸兴致勃勃的挺起胸膛,喊道:“告示上写的,若发现重犯行踪就得上报,为了百姓的安危,为了沂州的富饶,我想总会有人牺牲,而那个人就是我!”他五官顿时挤在一处,充满着正义。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当下也不作言语,目光再次向林夜辰投来。林夜辰神色淡然,处事不惊,并没做出任何回应,却听“铮”的一声,长剑出鞘,聂云峥抽出噬情剑,横挡在林夜辰胸前,“你们敢对他不利,休怪我无情了!”众人一阵哗然,身子颤抖,却听之前那尖叫哥儿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你你你……你威威威……胁我们。”聂云峥眉头一皱,执剑向尖叫哥儿走了几步,那尖叫哥儿脸色大变,发起抖来,聂云峥却被林夜辰拦住,按住噬情剑剑柄,他对聂云峥摇了摇头,“我们走,别在此处纠缠。”言毕,他又对叶雨昔会意点头,三人霎时间冲天而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那尖叫哥儿见林夜辰一行人一走,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瞧你那个样儿,还说去报官?”“是啊,我看啊还是回家抱妹子吧。”“哈哈哈。”众人三言两语谈笑起来,由于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不到片刻,众人便散了开去,只见尖叫哥儿胸口起伏,依然呆滞的坐在原处。※※※天色渐渐接近傍晚,天边飘着厚重的云彩,夕阳将它们照得直泛金光。时不时清风吹过,柔和不带一丝寒冷,这个傍晚有些暖和。女扮男装的朱语清行在街上,许是她化成了少年模样,行人自然是视她为男子,因此也没有人将她和告示上的画像对比。她安然的行走在街上,正打算回客栈歇息一番,却听一阵马蹄声传来,“让开!让开!通通让开!”一行来自官府的捕快和侍卫走来,路上的行人立马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他们纷纷站在街道两边,一时间街道两旁变得格外拥挤。朱语清猝不及防便被推向人群后方,她身材娇小,前面的视线被行人遮住,她只能看见有两个高举着的牌子渐渐向远处的移去,那牌子上刻着两个大字——回避。朱语清心中犯疑,连忙挤近人群,恍惚间她听见耳边周围人们的谈话:“这些官爷今天又押犯人进刑场啊。”“是啊,听说这重犯杀了不少人,官府一直拿他没办法,我还听说啊,这重犯昨天才落网的。”听着身旁两人的谈话,朱语清心中咯噔一下,她很不情愿的将他们口中的重犯联想成林夜辰,毕竟最近官府也一直在通缉着她和林夜辰。朱语清越想越慌,她连忙挤出人群,终于来到人群外,只不过这时官府押送的囚车已然走远了。朱语清不断的摇头告诫着自己,“不会是他!不会是他!”她愣在原地,但又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去,往远处囚车中的人影看去。那一刹那,朱语清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囚车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她两眼发怔,嘴唇发抖,因为她看向囚车的那一刻,她看见囚车中的人一袭青衣。朱语清胸口快要炸开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慌张和恐惧。她急冲冲的抓着一个行人的衣领,大声的问道:“这囚车要押往哪儿?”那人被朱语清忽然抓住,自然被吓得混身冒汗,头脑空白,一时说不出话来。“问你呢!那囚车要押往哪里去?速速说来,不然我杀了你!”朱语清见那人不回话,心里更急了。那人一听朱语清说要杀他,当下双腿发抖,连忙回道:“他们今天要处置这个犯人,囚车自然要送到刑场啊。”朱语清身子一震,更是心慌,连忙问道:“刑场在哪里?快说!不然我……”那人没等朱语清说完,快声说道:“别别杀我,那刑场就在东街的街头。”朱语清会意之后,立马放开那人的衣领,迅速转身,奔往沂州城东街的尽头。天边的云彩轻轻翻滚,风变得渐渐凉了起来,吹刮着朱语清的脸颊,眼下,在她的脑海里都是沂州城东街头,她很慌,她很害怕,之前看到那囚车中的人明明一身青衣,为什么那人这么像某一个人呢?朱语清不停在祈祷着,她倒希望那被押往刑场的人不是林夜辰,但她自然不敢大意,若非亲自瞧见他的脸庞,她不会放弃奔赴刑场的念头。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奔跑的朱语清,他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跑得这般拼命。待得朱语清赶到刑场,刑场四周已然被周遭的行人围得个水泄不通,朱语清踮着脚尖观望,但人群过于拥挤还是无法看清。“啊!啊!快看,刽子手要那囚犯的头了!”“啊呀!快把孩子们的眼睛蒙起来,不要让他们看见。”“对!对!对!小孩子不能看!”一群人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朱语清急得心脏都快要跳到脖子眼儿了,她不顾一切想冲出人群,人声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朱语清身子一僵,停在原处。邢台上的刽子手,似乎已经砍了囚犯的头。一时间,天边的云彩被血色残阳照得通红,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朱语清这个时候听不清耳边的声音,风呜呜作响,无情的吹刮着她的脸。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不敢往邢台上看去。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等到这些围观的人们都散了开去的时候,朱语清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邢台上衙门的人也离开了,只有一具头身分离的尸体落败的躺在地上。这个时候,步履不由自己控制的往前走去,朱语清看着那死去囚犯的青色衣衫,面色惊恐、担忧、害怕和伤心齐齐闪现,她大胆的又向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着那人的人头。“啊!”朱语清惊呼一声,身子后退,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不是他,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