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浓,夜风无尽,带着寒冷,拂过整个沂州城。这夜的沂州城安静得不少,与其说是宁静,不如说是冷清。慕泽门九曲广场的那一战已然过去了整整三日,这几日来,慕泽门位处的沂州没有往日的繁华,只有稀少的人影,没有一丝生气。此时月上中天,大街上的许多店铺都已关门不业,唯独还有一家小酒馆正在点着灯笼,张罗着生意。“哎呀呀,听说三日前慕泽门九曲广场那一役可是相当壮观啊!”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酒馆里坐着两名喝酒的客人,其中一个面色带着酒气熏过的潮红,而另一个倒还清醒得多。只见那比较清醒的男子问道:“你且说说,那九曲广场是怎么个壮观法?”有些酒醉的那男子眯着小眼,说道:“你不知道,那天传说中能开启天下至尊宝藏的四件宝贝惊现九曲广场啊。裂天谷沐云天手拿落雪古琴抵挡着孤鸣玉笛、碧木清心和噬情剑的共同力量。”话语间,这男子双眼泛着点点星光,一副极为享受和崇拜的样子。对面的男子不停的点头,很是耐心的听着。“话说那时九曲广场被无尽的光芒照耀着,就好似神界一般,闪亮不已。”男子停顿了一下,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嘿嘿,当时打斗得可谓是真激烈啊,慕泽门、楚阳派、还有鸾翘宫的人都有伤亡。”没等酒醉的男子把话说完,坐在对面的男子截道:“哎呀,那沐云天情况如何?”“话说那裂天谷的谷主沐云天逃了,至今下落不明。”“啊!”对面的男子有些惊讶。却听酒醉的男子干笑道:“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那日沐云天消失之后,慕泽门弈剑堂前堂主竟然现身出来指出了慕泽门两个心怀叵测之人!”对面的男子眉毛一扬,张大双眼很是期待接下来的内容。酒醉的男子看到对方对自己说的话题很感兴趣,当下得意得不得了,他捡起菜碟里的花生米细细嚼着,“那慕泽门的萧不情和欧阳清雅想篡夺慕泽门门主之位,四年前他们二人就早已开始策划着,他们欲拉江淮下水,但江淮不愿如此便辞去堂主之位,退隐去了。那日他站出来指正,萧不情和欧阳清雅的梦也就破碎了。”“那他们二人生死如何?”酒醉的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拿起酒壶,“咕咚”一声,酒入喉中,他不停感叹着酒的美味,又是一副陶醉的神色。“那萧不情和欧阳清雅嘛,最后死在了慕容泽的手下。嘿嘿,野心可以有,但别太异想天开,不然总有一天会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的。”后面的话语令对面的男子有些不明白,但片刻以后,他竖起大拇指正经的说道:“不明觉厉。”酒醉的男子睁开眯着的双眼,奇道:“什么意思?”对面的男子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干咳道:“虽然不怎么明白阁下所言,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酒醉的男子眉毛一蹙,“呔……老子我可说了一大半天你还不明白?”对面的男子笑而不语,也在这时,酒馆的门口行来一对男女,他们齐齐朝酒醉的男子喊道:“姜前辈,你怎么又出来偷酒吃了?”那酒醉的男子正是姜罹,他眯着眼看见眼前的一对男女,男的一身白衣,女的紫衣翩纤,他嘿嘿笑道:“聂小子,叶丫头,快扶我回去。”前来的聂云峥和叶雨昔对望一眼,只听叶雨昔笑道:“姜前辈,我们这就回去,马车都已经停在门口啦。”付了酒钱,聂云峥和叶雨昔便将姜罹扶进马车车厢,他二人便在车头赶着马儿。“哒哒哒!”蹄声响起,车轮滚动,马车往花月小居行去。九曲广场那一役之后,慕泽门元气大伤,慕容泽最信赖的盟友沐云天竟然置慕泽门安危于不顾,独自逃离,这令慕容泽特为寒心,再加上萧不情和欧阳清雅的行径败露,更是让慕容泽寒心不已。他一怒之下,决定重振慕泽门,从此不过问江湖事。银月渐渐移向西山,寒风一阵停下一阵又起,吹乱地上的枯叶。冷冬的夜晚不仅宁静,还有些冷清。马车不停的行驶,聂云峥和叶雨昔今日从花月小居出来,是为了购置一些起居物品,除了这些,还要购买一些喜宴的准备之物。喜宴,自然是林夜辰与朱语清的婚宴了,他们决定在花月小居成亲。聂云峥和叶雨昔揭开车帘,看着酒醉昏睡着的姜罹,二人笑了笑,又将车帘放下。“要是师父知道姜前辈这次跟着我们出来,正事不做反而去偷酒喝,也不知道姜前辈要遭多大的殃。”聂云峥笑着说道,月色下,往日冷峻刚毅的脸此时显得格外柔和。叶雨昔掩嘴一笑,温婉的说道:“这就难说了,不知道花前辈要如何处置他。”聂云峥看着叶雨昔,她如花笑靥令自己心中大动,他突然柔声道:“夜辰兄和朱姑娘就要成亲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成亲。”这句话不禁令叶雨昔双颊烧红,她害羞的说道:“等到要成亲的那天我自然会嫁你。”冷清的冬天夜晚,一时之间变得温暖不已,仿佛初春降临,大地复苏一般。银月落入西山,马车离花月小居也越来越近了。※※※裂天谷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整个裂天谷一片狼藉,没有灯火,自从沐云天消失之后,裂天谷的不少人都已然不再为裂天谷效力,而是各投明主。沐云休茫然站在高楼上,茫然的看着裂天谷如此破败的情景。他刚和薛家四兄弟分离,虽然薛家四兄弟一心想追随着沐云休,但沐云休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也不想卷入江湖之中,既然裂天谷要这么散去,那就散了吧。他态度坚决,尽管薛家四兄弟是如何强烈要求留在他的身边,他都不同意。薛家四兄弟离去之后,沐云休看着裂天谷,虽然眼中饱含着不舍,但他心中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曾经他看到花月小居的那一刻,看着那远离俗世的净土,他是多么的向往,其实他不喜欢江湖纷争,他只想与心爱之人找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共度一生。虽然眼下心爱的女子不属于自己,但沐云休早已释然了很多,或许,无论她和谁在一起,只要她快乐他也会快乐的,爱,爱到可以不爱。沐云休嘴角终于扬起了难得的笑意。黎明快要来临,沐云休看了一眼裂天谷,或许这会是他看裂天谷的最后一眼,数不尽的萧条和冷清,残景破败,昏暗的光线下,裂天谷好似一座死城。冷风呼呼的刮着,宛如荒原上的野狼在嚎叫。沐云休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他轻轻转身,却发现早已有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他的身后。沐云休脸上的神色难以读懂,不知是感伤还是欣喜。他朝那女子轻声唤道:“宫若秋,小秋……”冷风变得柔和不少,轻轻吹动着二人白色的衣衫,黎明快来了,光明也不远了。而另一处的花月小居其乐融融,清晨之下,鸟鸣声不断,清风吹来,虽是冷冬,但却有些暖意,红色的绸缎装饰着整个花月小居,好不喜庆。今夜,将是朱语清与林夜辰的成亲之夜。林夕白、朱剑翔、叶莲素,还有花月小居的主人花月苒和姜罹,这五位长辈的脸上可真是乐个不停。说起朱剑翔,众人皆认为他早已死去。朱语清清楚的记得,几年前,那夜在扬州的家里,突然闯进来的两名大汉,被烈焚烧的竹屋,还有朱语清亲眼看见朱剑翔断的气,还亲手将他同碧木清心埋葬起来。但为什么几年过后,他又突然出现,难道这真的是死而复生?正当众人好奇的目光看着朱剑翔时,朱剑翔哈哈大笑了几声。朱语清好奇不已,一心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朱剑翔道:“爹,你快说,你到底是怎么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朱剑翔嘿嘿一笑,看了叶莲素一眼,语气轻快的说着:“我还不是为了躲你未来婆婆的追杀。”众人不解,叶莲素笑笑道:“你那时知道我要来抢你的清心剑?所以自己导演了这出戏?”“嘿嘿,那时我要胜你还没有多大胜算,只有雇人故意闯入我家中,制造一个我假死的机会。”朱语清脸上掠过一丝迷茫,道:“爹,可是我亲手将你埋了的啊!”一旁的姜罹不自禁的笑了几声,对朱语清说道:“傻侄女,那是你爹的龟息法,可以假死,和真死没何区别。”朱语清终于有些会意的点了点头,却听林夜辰不解对叶莲素问道:“那为什么娘会去夺清心剑呢?”这个时候叶莲素脸上有些尴尬起来,另一旁的林夕白也大为尴尬,半晌之后才听叶莲素说道:“还不是为了杀林夕白。”林夕白此时显得更为尴尬,连忙道:“儿子不是没死吗,那时我知道你为了报仇才想夺得这天下宝藏,壮大物力好歼灭了我楚阳剑派。但眼下儿子不是好好的活着的吗?素素,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嘛。”林夕白越说越脸红。叶莲素轻哼一声,道:“我若是还计较,那日在九曲广场也不会同你们毁掉落雪古琴了。”“哈哈哈!”姜罹拍手大笑起来,道:“就这么着了,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大家都好好的。”花月小居再次其乐融融,众人等待夜晚的来临,等待着林夜辰和朱语清婚礼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