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爵的忍耐能力,不得不令容恩佩服,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坚韧,确实超出常人。到了清晨,他的意识总算逐渐恢复过来,一夜折磨,全身像是虚脱一样的难受。容恩在楼下刚准备好早餐的时候,阿元和李航就来了,前者对她的态度一如平时的冷漠,容恩见二人上了楼,便草草吃过早饭后出了门。主卧内狼藉一片,二人进去的时候,南夜爵已经换了浴袍坐在阳台上。除了精神差了些,其余并没有什么不以劲。“老大。”南夜爵弹了下夹在指尖的烟,“你们来了。”“你没事吧?”男人视线定格在楼下那抹走远的背影上,他轻吸口烟,“事情查清楚了吗?”“当日的安定药,是被事先准备好了放在饮水机中的,到于她,”李航目光随之别向马路口正在拦车的容恩身上,“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是阎家想要害您。”南夜爵嘴角轻挽,吐出了烟圈后,将指尖的烟掐灭在边上,“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既然他想插手黑市场、,我给他这个机会。”“你的意思是?”阿无神色不解。“放。”南夜爵拢起领口,尖锐的眼角划地几许狠戾,他起身来到拦杆前,双手展开后撑在上头,“最好,让他越陷越深。”身后二人面面相觑,南夜爵见容恩已经打了车离开,他眉峰轻拧,起身回到卧室。今天是周末,医院不远处的公园内,聚了很多人。容恩出神地从在石椅上,偶尔有几片松针落下来,弹在手背上,她心里乱成一团,充斥着满满的烦躁与不安。将脸埋入掌心内,小腿,忽然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抱住。容恩睁开眼,就见一个小不点站在她面前,顶多两风的样子,喜羊羊的帽子戴在小脑袋上,可爱极了。“妈妈,妈妈......”不小点走路还不稳当,全身都靠在容恩腿上,她伸手去扶,那小不点将手放到她掌心里面,瞬时,容恩只觉身心一颤,摸着那只软绵绵的小手,心头竟莫名升腾起激动。这种感觉,若是在以前,她断不会这般强烈。“宝儿,怎么跑这来了,”随后赶来的年轻女子将孩子抱起来,“对不起啊,小孩子皮得很。”“没事。”容恩由衷展颜,“她多大了?”“才13个月,”女子抱着小不点在容恩身边坐下来,“宝儿,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不多久,电话就被放到了孩子耳边,容恩见那小不点张着嘴,一个劲地喊着,“爸......爸,爸爸爸......”不知怎的,眼中骤然酸涩,下意识将手落在小腹,容恩忙起身离开,那种太过甜蜜的氛围,于她,真的过于沉重了。落叶萧瑟,来来往往的人,有成双成对,有天伦之乐,唯独她,孤苦寂寞。容恩站在公园内的许愿池前,方才医生的那番话,还历历在目。“恭喜你,你已经怀孕45天,孩子发育不错,胎心也很正常......”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听到胎心了吗?容恩将掌心在腹部细细摩挲着,她紧咬住唇,热泪盈眶。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她知道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可不知为什么,那种悸动,又让她心中禁不住雀跃。南夜爵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掐断,男人今天精神不错,又似乎特别温柔,接了她后,便带她去商业街,“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这是讨好女人最直接的手段,容恩默默跟在他身后,也没有扫兴离开,今天晚上,也许就是个转折点,她还记得南夜爵先前说的话。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容恩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先前,她觉得那是个多么荒唐的主意,可没想到,自己真的怀上了孩子。落于腹部上的手被男人拉过去,紧接着,便十指交扣,那是情人间惯用的牵手方式。容恩紧挨在他身边,这次,却没有挣开。这个男人,走到哪,都是闪光点。容恩微抬起眼,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着他。深壑的眸,那种邪肆的眼神,不知深陷了多少女人的心,眉角尖锐,鼻子英挺,在他的脸上,几乎挑不出丝毫缺憾,细看下,南夜爵其实并不算过于阳刚,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在不发怒的时候,倒有几分邪魅阴柔之美。上天偏又眷顾,给他一张精致的,又给了一副完美的身材,黄金比例。南夜爵本业瞅着前方,由于惯有的敏锐,便扭过头来,容恩的眼神被他逮个正着,她笑了笑,“我们去哪?”“给你买些衣服。”原以为,她会和之那样拒绝,却不料容恩只是点了点头,便乖乖跟在了他身边。今天的她,乖顺的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名品店内,导购小姐抱了一堆衣服送到试衣间,热情的声音洋溢到每个角落,“容小姐,这是本季度最新的款式,你试下这件......”南夜爵环着双辟站在试衣镜前,容恩要做的,就是换上衣服,再在他面前转一圈,“好看吗?”男人点了点头,嘴角扬笑,双目盯向她,“你喜欢吗?”“你说好看就行。”容恩面目含笑,那昂贵的衣服穿在身上,她去没有多看一眼,明明提不起兴趣,却又装作意兴阑珊。试了几件,南夜爵渐渐便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只是不知她为何竟有这般转变,导购小姐拿出了百分百热情,恨不能将全部新款都套在容恩身上,在她试完一件走出来后,男人上前,亲昵地环住她的肩膀,“喜欢哪些?”容恩眼花缭乱,将衣服义给服务员,“都挺不错的。”“那就全部包起来。”“好,您稍等。”服务员惊喜万分,忙拿着南夜爵的卡来到前台,男人随手写了个地址,“呆会,直接送过去就行。”“好的,没有问题。”容恩站在试衣镜前,服务员的那份快乐,她感受不到,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可是今天,她去用男人的钱,买到了别人的快乐。南夜爵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手臂占有性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走。”他兴致好,她便作陪。当容恩被按在首饰店的椅子上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四周的灯光亮的刺眼,炫目不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衬出那些琳琅满目的钻石。南夜爵拉过她的手,试图将一枚钻戒套到她无名指。冰冷的触觉从指尖套进去,就在欲要近一步时,容恩去急忙将手指弯曲起来,“我不要。”突然的出声,令男人动作止住,就连服务员都好奇地抬起头来。“为什么?”南夜爵轻问。容恩用力握起手指,别的东西,她都可以记自己收下,可......南夜爵大拇指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摩挲几下,那枚他执意要取下的戒指,容恩已经摘下,心里莫名的,就想用自己的东西套住她。“放心吧,这只是首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容恩去依旧坚持,“那,买项链吧。”“好,”南夜爵松开她的手,就在容恩心想他怎么这般好说话时,男人却随手一指,示意那服务员将里头东西取出来,“就这根吧。”“这......”服务员面露难色,“这要戴在这位小姐身上,恐怕不好看吧?”容恩顺着望去,见是一根足有手指那么粗的项链,估计要戴着它,能将脖子给压折了。就在她分神之时,男人一把就将她的手拉过去,强行将先前那枚钻戒推入她的无名指。容恩望着那抹璀璨,怔怔出神,什么都失去了,这个位子,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喜欢吗?”男人凑上来,姿态亲密。“喜欢。”容恩被那闪耀刺得双目迷离,她握起粉拳,将手从柜台上收回去看,放于双膝。趁着南夜爵去付款,她将有钻石的那边转向掌心内,无名指上,就只留下一个圆环。再握紧手时,能清晰感觉到那抹衬在指缝间的磕磨。半天的时间过去,若是不了解的人,肯定以为他们是对幸福的情侣。夜幕垂落,繁星满布,热闹繁华的商业街上,人头攒动,喷泉内的水溅到脸上,冰冰凉凉,南夜爵拉着容恩的手,淹没在人群中,这种渺小而平凡的感觉,令人有种久违的轻松感。“哥哥,买朵花吧,瞧姐姐长的和花儿一样美丽,买一枝吧。”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抱着几十朵玫瑰跟在他们身边,这样的孩子,在整条商业街上随处都是。南夜爵驻足,容恩见他停下脚步,差点就以为他今天脑子搭错经了,岂料,他不止停了下来,还弯腰问道,“多少钱一枝?”唇瓣的笑,温润有礼,令人不由多看两眼。小女孩见状,眼睛一亮,抽了朵花递到南夜爵面前,“哥哥,五块钱一枝。”“好吧。”容恩见他取出皮夹子,随手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放到女孩手里,他接过一枝玫瑰花递给容恩,“送你。”“哥哥,谢谢,”小女孩笑的合不上嘴,被冻得发红的小脸洋溢出朝气,“哥哥,你的花拿好,还有,不用这么多钱的,一百块就够了。”南夜爵笑着摇了摇头,他直起身,“呆会,你在路上看见有手拉手的人,就送他们一枝花,余下的钱就给你了。”“真的?”“我不骗人。”小女孩忙将钱收好,放入兜中不放心,还拍了几下,“谢谢哥哥姐姐,哥哥,你是世上最帅的,姐姐是世上最最漂亮的......”容恩望着女孩一蹦一跳走远的背影,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手里的玫瑰花开得如此娇艳,虽然只有一枝,去比那百花齐放夺目许多。南夜爵重新拉起她的手,容恩扭过头去,就见那小姑娘当真在一个个送花,她勾起了笑,明眸璀璨。一手揽住她的肩膀,男人戏谑道,“早知道几朵花就能收买了你,我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容恩笑了笑,并未说话,他们并不了解对方,不懂她,也是很正常的事。用餐的地方,南夜爵选在露天酒店,23楼的顶层,能观夜景。晚风袭来,本该是严寒的天气,可在这,容恩却感觉不到冷,桌上的烛火托在金属花纹的盘子内,四周都是点缀的小灯,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侍者给两人倒上红酒,容恩想起医生的吩咐,便移开了杯子,“我想喝点饮料。”这个孩子,不管她决定要还是不要,至少这刻,她要保护他。南夜爵不疑有他,令侍者换了饮料过来,凉风拂面,远处,有悠扬的小提琴传来,这种地方,果真是集情调和享受于一体。透过高脚杯,容恩端详着里头橘黄色的果汁,她将杯子轻举起来,只见对面的南夜爵亦举起酒杯,透过同样的角度看着她。容恩手腕轻倾,同他碰了下杯,男人笑容魅惑,“有何事值得庆祝?”“为你挨过了昨晚。”南夜爵姿态优雅地轻啜了口红酒,他抿起薄唇,半边颊呈梨涡般轻陷下去,轻佻的眉角扬起,“就为了这点小事?”容恩本想说,是 了庆祝能早日离开,可当她面对南夜爵的双眼时,还是将这话咽了下去,难得的温馨,也许,该持续的久些。“恩恩,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容恩微怔,她略有忐忑地入下酒杯,“南夜爵,我在你身边,只会惹你生气而已,何必呢?”忽然听他这样说,她不免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况且,你花心在外,公司又有个夏飞雨,我们之间的交易,该结束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南夜爵睨着面前这张脸,它犹如初见时那般明媚倔强,若说有何特别吸引他的地方,他还真说不上来,“恩恩,像今天这样不好吗?你想要快乐,我都可以给你。”容恩放下酒杯,眼里的黑亮在星空闪耀下,显得尤为剔透,“对我来说什么是快乐,你知道吗?”南夜爵五指轻握住酒杯,食指在杯沿弹了几下,“怎么,你还想着他,是不是我不让你们在一起,你始终就耿耿于怀?”“南夜爵,你连我心里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给我快乐?”“阎越,我暂时不会动他,以此为条件,你,留到我腻为止。”南夜爵说话利索,他们的开始,本就始于交易,再来一次,又有何妨?容恩虽然笑着,眼里的悲凉却在蔓延,他和她之间,除下交易,还剩余些什么呢?“阎越的事,我不想干预其中,”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拢,又松开,反反复复后,她低着的头抬起,决定豁出去一试,“你说过,我若给你生个孩子,你是不是就放我走?”男人抿着红酒的嘴角轻翘起,目光如炬,似乎在斟酌着容恩话里面的意思,“我哪怕提出这样的条件,你都答应?”容恩桌底下的手,轻落在自己小腹上,“你说过的话,难道又想不认吗?”“恩恩,为了离开我,你可真是无的不用其极啊。”男人自顾倒了杯酒,语气充满嘲讽。容恩细想片刻,还是打算说出实情,刚要开口,男人去已抢先一步说道,“平时,我们的避孕措施做得那么好,你怎么可能怀孕?再说了......南夜爵侧脸轻抬,唇角已然在慢慢扬起。那种邪恶的笑,令容恩周身不由一冷,寒彻入骨。“再说什么?”她接了他的话。“再说,恩恩你真是天真,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除非是我南夜爵自己想要孩子,否则的话,谁都别想自作主张,”男人倾起身,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喃,炙热的气息灼烫在她半面细嫩上,“傻女人,有了孩子,你就更别想走了,如果我选择了让孩子留下来,就绝不会让他做一个私生子!”南夜爵颀长的身体落回座位,右手尾戒被烛火衬出点点光耀,容恩放在小腹上的手不由紧握,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半天找不回神来。“恩恩,”南夜爵桌子底下的腿轻碰了下她,“你不会是好笑的,真想给我生个孩子吧?”容恩感觉到腹部仿佛紧收了下,心头百感交集,那仅剩的一点点雀跃被无情熄灭,如今,整颗心都被惆怅和绝望填满,她使了半天的劲九抓稳酒杯,一口喝的太急,又差点呛到,“若真用这种方式离开的话,我未免,太愚蠢了。”每一次的自欺欺人,她永远做的那么完美。容恩告诉自己没事,她本来就没想过以孩子作为条件离开,她垂眸,温润的双眼落在自己腹部,可是孩子,我要拿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