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莫晴

清雅谷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莫晴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看着慢慢升起的日出，苦涩一笑，“真的就这样到了尽头吗？”华方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不忍她一人独自的伤感，几步走上前去，俊俏的眸子透着深深地柔情，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叫你出任何差错吧。”“华方，你我又何必执着，也与，我半年前就该死，死于那无法奢求的庆典前夕。”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半年的守候，也不及她心中的人，是这样吗？“如果有来世，你想做什么？”她看着天空，飞翔的鸟儿是那般自由，到底何时，她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陪着华方一起，行遍天下呢？华方侧首，看着她消瘦的身子，心中满是酸涩，尽管他付出全部的努力，可是他依旧无法挽留莫晴如玻璃一般脆弱的生命，“我要做天下第一，第一神医。”“我想做云，自由自在的云……”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阵咳嗽打乱，她用手帕捂着嘴，不敢露出痛苦的表情，尽管口中的腥甜是这样的浓烈，她不记得第几次咳血了，最近好像也越来越严重了。华方叫她这般，紧蹙着眉，刚要说话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喂，他转身，却看到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步履艰难的一步步走着，那男子身上伤口无数，双手血肉模糊，他本早就该倒下，也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仲清泉看到华方之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他的身子也同时倒在了地上，用嘴型说着两个字，重复的说着，“救她，救她……”华方见状，赶紧跑了过去，莫晴也不知华方为何如此匆忙，转过头去，心中不由得一颤，“宁儿！”她猛地站起身子，刚要移开步子之时，自己那不争气的身子又瞬间软了下去，“华方，救他们，一定要救他们。”华方看着两个躺倒在地的身子，听到她的话之后，紧蹙着眉回头看向莫晴，他将两人一一抱进了屋内，逐一检查包扎了两人的皮外伤，可是，他面对两人体内的剧毒之时，他却沉默了，也在这时，一只纤纤玉手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那手中的紫玉瓶子却显得格外扎眼，华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愤怒，一把抓住了那个手，目光对上那苦笑苍白的面容时，心中的愤怒转瞬消散，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你疯了吗？”“华方，调制青丝丹的原料，你已为我用尽全部，现在只剩下了两颗，用我的两年换她们的两条命，不是很好吗？”“你真的是疯了！”华方甩开莫晴的手，背过了身子，不再说话。她见到华方这般的样子，知道他心中的苦楚，可是，这就是命，她无法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对华方承诺什么，所以，她与华方一直以礼相待，想到此处，他的心中又一次涌现出一股莫名的伤感，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苍白的脸色也如同突兀的抹上了一丝红晕一般，“华方，我真的很痛苦。”“晴儿，我很无能吧。”华方转过身，第一次湿润了双眸，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舍的看着莫晴，轻轻摇着头，“晴儿，放弃入宫，放弃自由，隐于这清雅谷已有一年半载，现在细数想想，你舍弃了太多，值吗？”“华方，她是宁儿！”莫晴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她看着华方，又转过头看着早已面目全非的莫晴，轻轻的说了一个字，“值！”华方的脸色大变，他本以为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没想到，那已看不清原本容貌的女子，竟是莫宁，他也早该想到，为何这个女子，有些熟悉。“华方？”莫晴轻轻唤了一声，将手中精致的瓶子放在他手中之后，才又一次笑了出来，看着华方俊朗的脸，久久不语。日落西山，太阳逐渐隐没了光芒，天边出现了一抹红晕，远处的清雅谷依旧是那般梦幻，蝴蝶轻轻舞于万花之间，鸟儿飞起又落下，一片生机盎然，一座简陋的木屋内，一个男子眉头紧锁的看着一个女子的脸，那女子身旁则躺着一个堪称绝色的男子，他好像在做梦一般，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竟慢慢渗出泪水来。周身刺骨的疼痛刺激着他，迫使他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看着这屋内的环境，看着身旁的女子，他又一次闭上了眼，迫使自己的眼泪掉不出来。“毒蔓的毒早已破坏了她脸上的皮肤，所以，必须换皮……”华方终于说出了这个使自己恐惧的词语，他看着身旁的女子，又赶紧转过了头去。“用我的！”莫晴刚想开口，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两人齐齐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仲清泉一脸的肯定，俊美的眼眸看着莫宁，“她不该成为这样，都怪我一时大意。”华方看着莫晴，眼眸中的雾气也早已凝结，早在一个时辰之前，莫晴就已经说出，如果毒藤的伤害过深，她愿付出自己的容颜，只要莫宁没事。“我是宁儿的姐姐，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仲清泉，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谢你。”她说到最后，口气早已变得轻柔了起来，随后便露出了一个轻轻的笑容，“清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你要守着她，如果我不在了，请不要告诉她。”仲清泉抬起头看着莫晴，眼中的泪水早已溢出，他一次哭出泪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冷血的那个，就连她的封后庆典，他也只是沉默了三天，他的玩世不恭，他的放，荡不羁，一直是他的面具，一直未摘下来过，可是他的心中，确是最真实的自己，他是最专情的王爷，心中的位置早已经被她占满，他的王府，没有妃嫔的宫殿，只有一个莫离宫，在等着心中的那个她，也许这一等，可能就是一辈子。华方一直保持着沉默，虽然又有一个人愿意付出，可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半丝动摇，他真的会亲手毁掉自己心爱的女子的容颜？他会，因为，这是莫晴的心愿，在最后的时辰，尽数帮她实现。这种一换一的残酷事实，他必定接受，如果有来生，他只想做天下第一神医，可以有足够的医术医治好他心爱的女子……皇宫之内，早已变得一片平和，仲轩隅也如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正襟危坐，批阅着手中的奏折。殿下的臣子齐齐福手低头，大气也不敢出，也不知时隔三个月，这早朝依旧是这般压抑，他们心中的事，更是不敢开口，生怕激怒了那帝王。“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小太监依旧按照每日的习惯喊出了这句话，便退至一旁。等到殿下熟悉的安静之后，仲轩隅抬起头，三月的时光，他消瘦了很多，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别样的威严。“这三个月国泰民安，也是众臣之功。”“启奏皇上。”仲轩隅的话刚说完，一个刚毅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殿下的安静，仲轩隅冷眸看向宁城，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准奏。”“大内总管之位一直空缺，臣认为，宁叶阁太监无名定可担当此重任！”无名？那不是宁儿宫里的小奴才，时过境迁，他心中虽想着，可脸上却没有半丝表情的变化，“准奏。”“皇上，凤鸾殿一直无主，皇后娘娘下落不明，废后文书拟订不宣，还请皇上仔细斟酌，凤鸾殿不可一日无主，青岩国不可一日无后啊皇上！”他说完这句话时，殿下的多数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话题是这三个月的避讳，虽然宁将军的话也是他们心中的想法，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保持了沉默，有的人双腿已经轻轻颤抖，好像随时都会跪在一般。“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仲轩隅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没有人敢抬起头注视他的目光。殿下的大臣们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行礼退下之后，宣政殿又变得一如既往的冷清，仲轩隅看着紧闭的门扇，苦笑流露在脸上，“凤鸾殿只属于宁儿，她人有何资格？”“皇上，臣妾为您熬莲子羹给您补补身子。”一个声音响起，仲轩隅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方向，只见宁叶穿了一身白袍，现在已是入秋天气，可是她的脸上却依洋溢着盛夏一般的笑容。到底何时，她已褪去了五颜六色的服饰，换上了最简单的颜色，她的言行举止中，也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刁钻，她竟越来越像莫宁。仲轩隅的眼神却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分毫，他的心中，莫宁，谁人都代替不了。“皇上？”宁叶见他不答，又走上前几步，微微屈膝行礼。“朕很累了，你无事就退下吧。”仲轩隅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叫她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心中虽然气氛，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轻轻行礼之后，退了出去。回到宁叶阁，无名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色宦官服饰，华丽的图腾用金线绣在了衣服上，如今的他已经是大内总管。“无名，还是不行，快告诉我莫宁还有什么习惯！”宁叶一边说着，生气的坐在了椅子上，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着屋外的天空，冷冷一笑，莫宁，我如今这般像你了，往后也定可以取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