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夜班的时候,主要任务是值班。只要人在就行。于是上夜班的时候,上下楼各岗位的同事,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聊天。女的嘴上说着话,手也不闲着,织件毛衣、挑个线裤,总有忙不完的活。不知完成了多少件毛活,也没见自己身上有一件像样的。还累得腰酸背痛手麻的。女人就是闲不住!男人多半是手中一杯茶,海阔天空的胡吹猛侃。嘻笑怒骂,风趣幽默,时不时的冒出一个黄段子,逗人开心。真是“舞台”虽小,尽显人生百态!那天上夜班时,楼上检测室的老赵、小陈、汪姐,一接班就到楼下我们监控室来了。我们这里离不开人,所以都到这儿来集合。老赵一进门就高喉大嗓的喊起来:“今天干什么?是打双抠〈打牌〉?还是讲故事?随你们挑。大刘,先给我把茶水添满。”说着把一个大号水杯放在桌上,里面放好了茶叶。我们室的大刘笑嘻嘻的给他把水倒上,自己也倒了一杯。吹吹杯中的热气,小心的吸溜一口热茶说:“打牌没意思!讲故事吧!”“讲故事就讲故事!大刘,你先来。”老赵坐在沙发椅里,舒服地晃着二郎腿,白净的脸上“奸笑”着。“好。我就说一个我自家的事儿吧!”前年,我母亲因为闲来无事,学着打麻将。常和那些老头儿、老太太凑在一起玩儿。越玩儿越上瘾,一坐半宿。她有高血压,不能激动。有一次,打了一晚上牌,输了不少。没成想她一头栽到牌桌上,再也没有醒来。脑溢血!没有来得及抢救,她就去了。当时,我们全家人都很悲痛。尤其是我父亲,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父亲说,我妈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受了许多罪。如今儿女都长大了,成家了。让她好好享受享受,轻轻松松的生活。谁知就这样去了。“我至今一想起我妈,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她很和善的。我没给她买一件像样儿的衣服,愧疚啊!”大刘喝了一口水又说起来:她去世以后,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太平间里。准备三天后出殡。人过世没有发送这几天,人家都说每顿饭还要照常送去。而且,如果同时太平间里还有去世的人,那么送饭时,一定不能碰到对方送饭的人。碰见不好!头两天我们都按时送饭,一顿不落。后来又送去一个死去的老人。因为怕碰见他们,就没有再去送饭。到了晚上,我们全家人都在。家里的电话响了。声音特别奇怪。不是平常的“嘟嘟”声,而是“哇哇哇”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哭。拿起电话,“哇哇”声还在继续着,没人说话。放下以后“哇哇”声响了一会儿才终止。我们谁也没有理会,接着在一起说话,商量后事。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来电显示是刘川泽。是我弟弟!可是我们就在一起,没见他拨电话呀!我弟弟也莫名其妙。正纳闷呢!我弟弟的手机也响了。接起一看,是我的名字:刘川河。我们都着慌了。我父亲“嗨”了一声,拍拍脑门说,赶快做饭!给你妈送去。她饿了。“把饭送去以后,电话再也没有那样响过。你们说这事儿蹊跷不蹊跷?”老赵点头道:“是够蹊跷的。有些事儿还真说不清。不信都难。我来讲讲以前我们车间里发生的事儿吧!”我从前在工厂上班。也是三班倒,常上夜班。那时上夜班,是一个人值班。那张供我们休息的小床放在机器后面的一个墙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它,除了我们上夜班的。有天晚上睡到**,拉灭灯,才刚要睡着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下的床板“咯吱咯吱”摇晃起来。好像地震了!我一跃而起,跑到窗前一看,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几颗星星眨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连窗外的树梢也没有摇动一下,寂无人声。整个城市都睡着了!我困的不行,就又睡到了**。过了一会儿,床板再次摇晃起来。“咯吱咯吱咯吱……”好像要裂开了。我没敢往下面看,干脆睡到了值班室的桌子上。这才安稳睡去。天明交班时,我问其他同事。他们说睡在**就是害怕,只有睡到桌上才能入眠。原来如此!你们也知道,我平生胆大,不信这个。到了下一个夜班,我又睡到**。床又开始摇晃起来,我咬着牙没动窝。摇了一会儿,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声从床下传来:你是谁呀?为何睡到我身上?这是我的床。你快走开!我就要被你压扁了。你走吧!听她说话,我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枕边的手电筒往床下照去,一看,什么也没有。说实话,我此时心中也发虚,小腿发软,就到桌上睡去了。再上夜班时,我直接睡到了桌上,省得害怕。半夜,我听见床板又响起来,动静很大。我都不敢喘大气儿了。偷偷看时,一个女人从床底下爬出来,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她绕着床转来转去,抬起一只手臂指着床自语道:这是我的床!把床搬走!这是我的床!把床搬走……一直念叨了好几遍。然后举起手中的什么东西,往嘴里倒去。接着慢慢地倒下,倒在**。我缩成一团儿。床那边也没了动静。好容易熬到天亮。过去一看,**什么也没有。后来听退休的老侯说,那个放床的角落曾经死了一个女人,喝毒药死的。我们把床挪了一个位置。从此太平了,相安无事。再也没“人”争床位了!小叶捂住心口,受惊的叫道:“好怕人哦!真的假的?老赵!”老赵哈哈笑起来:“你说呢?你说是真就是真,你说是假就是假。真假莫辩!历来如此。哈哈……”汪姐心中有些发毛,拎着手中织的毛衣,挤到沙发中间坐下。对老赵说:“你就会吓人!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老赵坏笑道:“你害怕我去陪你。我反正不怕。”汪姐推他一把笑骂道:“滚一边儿去!谁要你陪。”众人也笑起来。刚才那种紧张气氛缓和了下来。小陈沉吟半晌说:“我来讲一个。是我的亲身体会。绝对真实。”“好!你讲。来段好听的。”大刘又倒了一杯茶。他是水罐子。我刚参加工作时,单位给我分了一间单身宿舍。就我一人住。起初,我很高兴。认为自己住,很方便。互不干扰,能静下心来看看书,学习一下业务书籍。我心里真是美滋滋的。有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被门外的声音惊醒了。仔细一听,好像有人在丢小石子儿。就在我门口的小台阶上“哗啦啦哗啦啦”的响着。并不时地把小石子儿扔到门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有时连着撒过来,像下冰雹一样。半夜三更的,谁能那么无聊。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我大起胆子往外一看,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看见。把灯拉着再看,门口确实没有人。躺下以后,“哗啦啦哗啦啦”的石子儿声又响起来了。吓得我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听隔壁宿舍人说,这间屋子死过人,没人敢住。知道真相的全都搬走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这样的房子分给了我。公平吗?我还以为领导看得起我,照顾我,给我分个单间,让我好好享受呢!一时把我气个半死。”小陈忿忿不平地说着,然后又笑了。胖乎乎的汪姐问他:“小陈,你就一直住下去了吗?”她挑着毛衣,已经织到领口了,手够麻利的。“没有。我想方设法,挤到了别的宿舍里。还搭了一条好烟呢!嘿嘿……”“那间宿舍就一直空着?”“怎么会?又分给新来的傻蛋了。”老赵指着小陈喊道:“你也当了一回傻蛋啊!哈哈哈……”大刘也笑:“小陈,就你那屁胆,还要听鬼故事。”小陈红脸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试试。”大伙儿嘻嘻哈哈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