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敬轩是带着府上常用的胡太医来的,到了之后便急急赶到了阿贵指的房间,惊惶的模样哪里还有翩翩佳公子的优雅模样!胡太医毕竟年纪摆在那儿,等迈着小跑步赶到门口之时却被先到一步的艾敬轩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胡太医的老眼并不昏花,他老人家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房内只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那男子还拉着女子的手,嘴里嘀嘀咕咕喃喃说着些什么,女子一只手动不了,另一只手却是拿着一张白色棉布巾子帮男子擦去额际、脸上、颈脖上的汗水;随后还将棉布巾子折叠好放在男子的额头,嘴里则时不时的回应男子一句。艾敬轩扯着老太医退后了几步,郑重对老太医鞠了一躬:“胡太医,你我只是初到此处,待我问询主人我那表弟在何处再劳烦老太医出手诊治。”胡太医理了理胡须,正经的回道:“这是自然,哪有不请自入的道理。”艾敬轩轻轻咳了咳,这才抬高了声调唤道:“思睿!思睿!听说我表弟在你府上病了,他人呢?”杨若兮正用物理降温的法子用沾了酒精的毛巾帮玉瑾然敷额头,心里也是暗暗焦急,眼看着午时都快过完了,杨慎几个没消息不说,杨思睿也是不见人影,这庄子上连个做主的人都没?秦妈妈和翡翠倒是有心想要代劳,无奈玉瑾然手劲极大,更为奇怪的是只要翡翠和秦妈妈出现在屋内他定然知晓,又会歇斯底里的狂躁不已,为了怕他伤到他手中的杨若兮,二人只好无奈的守在门边;韩千手也来露了一面,看到这一幕后不但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反倒是笑呵呵的捋着没几根的胡子赶着秦妈妈和翡翠回了内院,并要求她们负责安抚旺婶和玛瑙。艾敬轩在门外的呼喝声杨若兮自然也听到了,不过她实在是挣不脱玉瑾然铁钳般的大手,只能在屋内回道:“艾公子到了?大夫来没?赶紧帮玉少爷看看吧,他都烧迷糊了!”内院门口一直听着动静的韩千手这时候不躲在一边看热闹了,一头钻了出来:“艾公子,我们家若兮可是谨守礼节!玉少爷也是昏昏沉沉不知礼节,他们二人可没有做什么于礼不和之事。”艾敬轩不知道韩千手和杨若兮姐弟的关系,不见旁人出来,倒是见着韩千手跳了出来,不禁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的拱了拱手:“我省得。”“三姥爷,你老赶紧让他们进来,别再耽搁了!”杨若兮在房内着急的唤道。“嗯,公子,还是赶紧给玉少看病吧,瞧小姐急得。”胡太医上次因为玉瑾然背上的伤被玉瑾然骂得狗血淋头,还被踹了一脚,这次见他这样的人品竟然还有个貌似不差的小姐倾心相待,不禁暗叹一朵鲜花要被牛给啃了。也幸好杨若兮听不见这句话,否则非得学着玉瑾然上次那样给胡太医一脚!吃饭可以一只手在床边上解决,但要如厕可怎么解决?韩千手听到胡太医的这句话下意识又去捋他的胡须,玉瑾然这小伙子在他看来急公好义,对自家这侄女年纪不小的侄女也像是有那么几分意思,既然顺手收个仆人都能收到他,那就证明缘分不浅啊?艾敬轩倒是皱了皱眉没有言语,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的预想偏离得太远了。“大夫,您看先想个什么办法让他松手?”杨若兮一见到被艾敬轩带进门背着药箱的老大夫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胡太医见着病人后面上表情也不再轻松戏谑,上前简单的检查了一番后点了点头:“玉少爷这是高烧烧得迷糊了,神经也绷得太紧,待老夫用两针之后他便会撒手的。”说着,老大夫在旁边桌上打开了药箱,抽出两根银针对着玉瑾然手上的劳宫穴、合谷穴各扎了下去,杨若兮只觉着手腕一松,连忙抽了手出来,白净的肌肤上一圈明显的青紫看上去就有些骇人。揉着手腕,杨若兮丢下一句模糊的话后飞快的离开了客房,水火无情,可不是她无情!坐在杨若兮刚才坐过的地方,老大夫再次仔细检查起玉瑾然的情况来;在路上虽然听阿贵简单的说了一遍过程,在此时也是需要重新确诊的。“玉少爷这是气怒攻心后吹了凉风、再受惊引起的高热,好在似乎做过什么施救,高烧退下去了一些,否则便难办了。”说着,老大夫取了玉瑾然额上的白毛巾放在鼻下闻了闻,刺鼻的酒精气味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眼中闪过一道亮色:“这是什么?似酒非酒,似药非药。”“那是‘酒精’,我外孙女说擦在人身上可以降温。”韩千手一直就守在附近,客房里的动静他可是一清二楚。“胡太医,你可不可以先将这放在一边,看看表弟他还有什么不妥之处?他怎的会一个人跑马到了沧澜溪呢?”艾敬轩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玉瑾然,想不通那么肆意张扬的人怎么会为情所困到如此境地?难道真的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拔了?再想到刚才在门口初看那温馨感人的一幕,艾敬轩摸着下巴郑重思量自己是不是适当的变变想法?表弟这样的尴尬身份要想找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想是没什么希望,而且一般的女子哪里驾驭得了骄横烈性的他,说不定就是杨若兮这种精明冷静的女子才能将他归到正途。杨若兮除了是和离过的这一点之外,倒是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和离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不是完璧之身?转念又一想,表弟都想要娶她为妻了,想必这一关心里也是有所准备的吧?罢了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要是以后表弟不喜欢了大可以找个借口休掉便成。就这样,艾敬轩在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帮愚钝的玉瑾然出谋划策。胡太医此时又掀了玉瑾然的裤子查验了一番,回了艾敬轩道:“玉少爷腿内侧磨损痕迹明显,定然是骑了没上马鞍的马匹纵马疾奔造成,这倒是皮外伤敷点药便行;后脑处有一处包块,不知是不是晕倒之时撞到石头上所致,待他醒来看他有无其他症状再行诊断;倒是他双膝的骨节都有些错位有些麻烦。”听到麻烦,艾敬轩和重新进门的杨若兮都有些急了:“什么麻烦?”说罢,两人不自在的互相打量了一眼,艾敬轩微微扬眉:算你有点良心,也不枉表弟为了你病成这个样子!杨若兮也扬眉:该不会我就耽搁了那么点点时间就给他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吧?胡太医又捏了捏玉瑾然的双腿骨骼,这才解释道:“他双膝的骨节目前都有些错位,需要正骨!伤筋动骨一百日,不说一百日,一月之内,玉少爷不适宜做什么大的移动,否则会影响今后的行动能力。”“只要不挪动就影响不到什么吗?”虽然杨若兮知道这一切都是玉瑾然自找的,可毕竟是她“见死”之后许久才出手相救的,而且还给人家后脑勺补了狠狠的一记;作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良好市民来说,负罪感可是会压死人的。“正是,这腿骨只是有些错位,好在并未有所损伤,只要养好了这最初恢复的十天半个月,今后还是会和平常一样行动无碍的。”胡太医一边开着药方一边给杨若兮详细的解释了一遍。艾敬轩立马顺杆而上,对杨若兮拱手道:“那我家表弟就蒙杨小姐收留一个月了,我立刻回京城收拾他所需的一应用物,也好通知一遍他府上的管事、小厮。”也只好这样了,杨若兮盯着床榻上犹自昏睡不醒的俊美面庞,“麻烦艾公子顺便请顾妈妈着人来照顾玉少爷吧,我怕我妈杨府人粗手粗脚侍候不好他。”“那是,那是。”艾敬轩连声应道。胡太医出手封住了玉瑾然某些穴道,轻易的就在他昏睡当中帮他接好了错位的骨头,又用木板给他做好了固定;杨慎三人总算是带着两个小厮回了府中,齐齐涌到了玉瑾然暂居的客房厅堂当中,先是和艾敬轩草草见礼后便问了玉瑾然的伤势,刚刚说完,跳脱的杨鸿书便兴奋的对杨若兮邀功道:“若兮,你猜我们回府的时候捡到什么了?”“我只想知道你们回府前炒制的茶叶成功没有?至于捡到了什么?除了玉石和银票,我也没兴趣。”杨若兮这一日人累,心也累,手腕还疼得受不了,毫不犹豫给兴奋中的杨鸿书泼了冷水。“呃,我们捡了一匹马。”也算是不小的一笔财富吧,杨鸿书略略收敛了欣喜。“那是玉少爷丢下的,等他伤好之后要物归原主的,而且,我们还要出这一个月的马料钱。”杨若兮揉着手腕轻描淡写的说道,末了想起他们今日的主要目的:“你们还没说今日进展如何?怎的到现在才回府?”“是啊,不知道三位公子今日制茶成功与否?”艾敬轩既然恰逢其会,自然也关心不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