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计划开珠宝店之初,杨若兮便启用了顺和朝并未有的一个服务:当场操作!在二楼,她专程安排了一间工作间,里面被一个齐腰高的柜台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其实换做是现代,直接一堵玻璃墙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无奈在顺和却是没办法实现,只得用矮柜来区别工匠与客人之间的距离,既不会隔得太远看不清,也不会因为隔得太近而生出别的事端。工作间的内间摆放着仿制她送给毛巧手的那一套金工工作桌,柜台外又是另外的格局,墙壁上挂着事先书写好的注意事项;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当面验货。需要有需要的顾客自己亲手将带来的物件从匣子中放到柜台上铺着黑色丝绒的位置,然后再由接活儿的工匠和客人对面而坐,一一指出他本人看出的异常处,当面告知。经过验货双方都无异议后再由工匠询问客人的需求,双方就价格和需求开始商讨银钱数目。确定了银钱数目后,工匠便开始按照要求加工制作首饰物件;途中客人便只有参观权、而没有了支使权。这些规定都是为了避免碰上专门行骗的宵小而设,按理说大皇子想要将凤簪炸上一炸只能算是个简单的工作;但就是因为这个活儿简单,他却如此咄咄逼人,反倒是让人心里没底。来到工作间坐定,艾敬轩为了以示尊重,便让景春下楼找韩千手或是毛巧手上楼来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位大匠师此时竟然都没空,究其原因,竟然是被李顺一个人给纠缠住了。艾敬轩听了景春的耳语之后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大皇子。“怎么?本殿的活儿贵店是不打算接?本殿可是听说前几日二皇帝都还从你们店买了不少的好物件,怎的轮到本殿了就如此推三阻四?”游傲转着大拇指上的楚州玉扳指,神情晦暗莫测,猜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殿下言重了,做生意的人又怎么会把生意往外推。只是现在人手都被占着,一时分不出人来接待殿下。”艾敬轩正色的告了个罪,心里不断的绕着官司。下面赌石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让两位大匠师同时绊住了脚步?“哦?!你不就是人吗?本殿还要赶着回宫去向母妃复命,你可别一拖再拖。”游傲好像不知道下面伴着天意珠宝店人手的是谁,拿着架子步步紧逼。又等了片刻,韩千手两人还是没上楼,游傲又催促了两句,干脆甩手站起身来:“本殿知道你们铺子匠人手艺了得,母妃也是信任巧手神匠的手艺;这么着,凤簪就放在这边,明日一早本殿再来取回。回宫!”游傲面沉如水,可见已是被艾敬轩的推诿给气得够呛。艾敬轩看着他要走,忙伸手拦下了他来:“殿下且慢,本店有本店的规矩,要接下你这单活儿还得按照本店的规矩来。”“哈哈,规矩!”游傲冷冷嗤道:“你和本殿下讲规矩?这天下的规矩莫非不是皇家所定?你们这的规矩吓吓旁人也就罢了,未必然还要制约皇家子弟?如此说来,本殿倒是想请你和本殿进一次宫,当着父皇和母妃的面儿你说拒绝本殿下光顾你开国侯小公爷的生意可好?”“臣不敢!”游傲居然抬出了皇家子弟身份,艾敬轩也不好再做纠缠,暗暗着急之际,只好继续施展“拖字诀”微微欠了身道:“那能否请殿下稍候半柱香时间,容臣接下这单生意。”找不来大匠师,艾敬轩只得另外想法子,干脆让景春找来了杨思睿。两人将凤簪取出放到黑丝绒之上,艾敬轩和铺子里的一个匠人围着凤簪看了许久,只是发现有些灰尘和变色,其余却是一切正常。杨思睿也围着凤簪仔细看了半晌,随即取了纸笔飞快的绘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簪子图,连什么地方有脏污,什么地方微微变色都一一标注,这才交给了游傲过目。此时的游傲冷着脸,命令身边的太监收着图画,眼中却是飞快的闪过一道诡计得逞的亮光,带着人扬长而去。艾敬轩抹不去心上浓浓的忧色,对还在那边检视凤簪的中年工匠问道:“乔师傅可看出有什么不妥?”那姓乔的工匠早因为见着这八尾凤簪惶恐不已,战战兢兢的检查了半晌也没敢伸手触碰过一下,听艾敬轩问话只敢诺诺答道:“这本是内务府前辈所作,自然不尽华美!且看分尾的手法,真真乃是巧夺天工。”“算了算了,你下去吧。”艾敬轩听这样的回答不由失笑,这宫内凤簪谁敢说有地方不妥,不要命了差不多。“艾大哥,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看大皇子这是纡尊降贵给李掌柜当帮闲来的。”杨思睿担忧的眼神一直往外看,方才艾敬轩倒是一直侍候着大皇子不知道;他却是觉得李顺才是那个找茬之人,赌石场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不会吧?”艾敬轩顺着杨思睿的眼神看向人山人海的赌石场也是吓了一跳“那儿怎么多了这许多的人?”“你是不知道,李掌柜这是来咱们铺子给他们元丰号打广告来了!当初咱们就该定下一个‘同行免进’的规矩。”杨思睿帮着艾敬轩将凤簪暂时收在了匣子里,让景春亲自守在门边,这才和艾敬轩说起了李顺做的那些手脚。李顺是和大皇子一道进门的,进门后他不但没侍候在大皇子身边,反倒是丢下了主子背着双手下了赌石场。今日的赌石自然不像上次那样几乎百试百灵,当中的翡翠含量谁都不敢保证,而且今日的赌石价格不再和之前的一百两银子一块相同,而是分作了五个档次。首先是“开窗”决定价格!有一部分翡翠已经经过韩千手磨出可一个一寸见方的“窗。”俗称“门子”。开出的门子中能清晰的看到翡翠的质地,但旁边也做了说明,这门子之后能走多远,旁边能走多大都是未知数;但因为有门子里透出来的绿,这种原石的价格便从五百两起价,有几人同时看得上一件的可以选择竞价而估。时隔一月,翡翠的价格已经基本和楚州玉保持了平衡,但因为雕琢的山水huā草、鱼虫鸟兽、乐器器皿等太过于精巧,且数量不大,半月前一件水头好、雕工繁复的“翡翠别子.群仙贺寿”拍出了一千两黄金的高价,翡翠的价格便隐隐有了赶超楚州玉的势头。开了窗见了绿的原石在这时候推出正好能引得希望拥有一件绝世珍品翡翠摆件的风雅之人青睐,所以前来观看的人有那个经济能力的人不由都跑去前堂观看杨若兮贴出去的“翡翠鉴别小法一二”准备凭着现学现卖好赌上一把,五百两银子中是确定能得到翡翠的。其次是大小决定价格,今日搬到高台上的石块最小的婴儿拳头大小,只需要二到三两银子,运气好的也能得个挂件或是戒指之类,不济点也有戒面、吊坠、或者是加了金银得个稀罕的簪子;运气实在不好几两银子也不影响什么;这个很得一般收入人群的喜好,不少陪着主子来的小厮都在那边煞有介事的挑选着。最大的石块有门板高,五尺多厚,暂时还没人敢上去;因为今日没开窗的翡翠是以五两银子一斤过称购买,这块石头是杨若兮临走前写信给段皓庭让特意留的,准备作为珠宝店的镇店之宝,要是过年时还没卖,就在年前最后一次赌石大会上切开。李顺下场之后才知道规则已经和之前的不一样,不禁就撇着嘴指点着旺叔道:“朝令夕改,一点做生意人的厚道都无,迟早会把客人给得罪光的。”旺叔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容回道:“李掌柜说的是,回头小老儿就和两位当家的建议。”要是一成不变,那才是让客人觉得呆板,不走才怪。李顺这时候已经看到了有小厮抬着竹制水杯满场分发,并指了饮水点的方向,意思是随时能有饮用水可以取用,牢骚又来了:“早就听说贵店有位女当家,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都管的什么事儿啊?这样……这样……有什么作用?”什么作用?旺叔心道这作用可大了,至少现在整个京城全都知道了有个“天意珠宝店”就连那贫民区或是郊区的地方也能见着这无偿赠送的水杯,更是传颂得天意珠宝店名声大嘈。这一点是当初杨若兮顶着他们两个二掌柜和艾敬轩这个大当家执意要办的,谁能想到意义如此深远?最近便常常有郊县的富户因着见了水杯专程驾了马车来找珠宝店购买、打制首饰的;假以时日,附近州县的人指不定也会有人不远千里赶来的。等时机成熟,往别的州县继续开珠宝店将水到渠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