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意珠宝店的服务范畴内自然有分三六九等服务,其中韩千手和毛巧手属于那第一等,专门给王公贵族或是能出上价码富商巨贾服务;第二等是普通的匠人,平日里就针对一些简单的镶嵌和雕琢,但也渐渐在学着更复杂的雕工;第三等则是店内经过培训的男女伙计们,能根据男女客人的不同需求再来转述给接活儿的匠人或是两位大匠师。袁阁老的要求并不过分,在杨思睿不知道大皇子和艾敬轩具体在谈些什么的情况下很是干脆的就将韩千手给请了出来,这一出手,那可就是上百两银子的“咨询费”。袁阁老的那块翡翠原石很快被韩千手接到手中,杨思睿很是公正在旁边说道:“三姥爷先莫帮袁阁老解石,您先瞅瞅这是不是午前我们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原石。”袁阁老气得胡子直翘,“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们这赌石虽然只开展了两次,但规矩早已是传遍了整个京城,‘愿赌服输’这句话不管是在哪也行得通!咱们天意珠宝店属于新店开张,一直想着怎么给诸位捧场的老少朋友送实惠,这‘赌石’可是实打实的童叟无欺。阁老您上次赌到手的那个鼻烟壶还算满意吧?”杨思睿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袁阁老的质疑引得旁人心生歧义。赌石的规则不管是在店内醒目的地方还算在赌石现场都有很详细的介绍,袁阁老这时候跳出来分明就是有鬼。少数见识了上一次赌石的人也开始纷纷议论袁阁老上次一百两银子得的那精美鼻烟壶,在底下窃窃私语了起来,其中自然是说这赌石的规矩是再清楚不过,根本不存在欺诈行为。见台下诸人都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杨思睿也不等袁阁老回答,顾自让春生去前面柜台数出了袁阁老付出的银票捏在手中:“袁阁老,天意珠宝店承蒙皇上赐名,做生意绝不强买强卖;合意便买,不合意趁着您老还未走出这店门我便可以做主先退货。”说罢,便示意韩千手开始解石,很是干脆的双手将银票奉到了袁阁老面前,一点也没给袁阁老回旋的余地。或许是根本没想到杨思睿的态度如此强硬,袁阁老一下子愣在了原处,根本就没伸手接银票。“袁大人,您老可别和我们家少爷计较,他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规矩,等这几日家主人回来后小的必定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届时再让家主人上门负荆请罪。”旺叔也是个妙人儿,伸手将银票拿了一把塞进了袁阁老身后的袁熙手中。在边上这么一解释意义顿时又不一样了:今**这算是欺负小孩儿,小孩子任性一些很正常,这不是家长不在吗?没事,您老这委屈就先受着,我们家主子回来之后再上门来给你道歉。现在的御史中丞杨逸杰的脾气如何或许许多人不是那么了解,但当年杨老太爷可是出了名的护短,杨思睿今日这番表现若是他地下有灵的话一定会拍手称赞的。这还没完,杨思睿犀利的眼神又转向了李顺和那位老葛:“你们两人叙完旧了没有?既然这位客人信任李掌柜的眼力价,不如去李掌柜的元丰号里慢慢挑选吧。”老葛见杨思睿轻描淡写的连内阁大臣的脸子都敢下,心里不禁有些发憷,但念及来之前的目的却还是强自镇定的大声回道:“这位小哥该不会是店大欺客吧?我不过是不确定这块原石能否值得起八百两银子,找个人帮忙看看而已,难不成半句不满都说不得?”“是啊,杨公子,要不是元丰号没这翡翠,我这老友必然不会到你们天意珠宝店。他可是顺和商会湖州分会的会长,能够光顾你们珠宝店也是你们的荣幸,何必这么活生生的将客人往外赶呢?”李顺也阴阳怪气的在一边补充道。这时,徐叔也派了个小厮到杨思睿的耳边证明李顺所言非虚,那老葛的确是湖州分会的会长,做的是纺织生意,是进京来和玉朝云商谈年后商会改选事宜,无意间听说了天意珠宝店的名号,这才第一次进门来选购的,在前面已经买了不下三千两的摆件和首饰,想必是听说了赌石的魅力,这才又来了后院。杨思睿点了点头,这事情倒真是有些难办了!只得笑着对老葛行了个礼,道:“既然客人是不甚了解赌石的规则,那小子也为方才的不端向您致歉。这块石头既然已经作价八百两银子,那铁定是有所根据的;客人若是觉得不妥请尽管另寻价优的原石,……”就在这时,高台之下突然群情激动,纷纷抑制不住低呼出声:“哇——”杨思睿、李顺、老葛一同回头,正好瞧见韩千手固定在解石架上的石头擦出了一抹朱红,色泽明丽、质地细腻,即使在没有阳光的深秋也闪耀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半透明的朱色非常漂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啊呀,爹,那是咱们家已经买下来的。我要给白芷打一套首饰,看她还对不对我冷着一张脸。”袁熙像是觉得手里银票烫手似的直接就重新放到了旺叔手中,上前两步蹲在韩千手的面前,看韩千手手下不停的小心翼翼往那一抹朱红色的旁边擦。李顺和老葛一时也没去看另外的石头,也围在韩千手的周围认真观看;在同一时间,不断有人看中了现场的原石,要求解石,不得已,旺叔又将毛巧手给请了出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景春才算是抓着暂时脱开身的杨思睿帮着艾敬轩共同接洽了大皇子的那桩“小生意”。艾敬轩听完杨思睿的陈述不禁更是疑窦重重,按理说下面除了将店里工匠尽数绊住了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大事,袁阁老和艾家本来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得罪也就得罪了,根本就没什么干系。“是不是李顺还没开始使坏?”杨思睿综合了两人遇到的蹊跷事也举得诧异:“再不然,我们再去看看那凤簪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我也怀疑是那个凤簪有问题,这么巧两位大师傅就被占着脱不开身?”韩千手是杨思睿因为收了袁阁老的激将请出去的,毛巧手则是被一个顾客高价请到了一个包厢里解石,这半天都还没看见人出来;景春去请的时候也被客人的管家给骂了出来,若是没有大皇子这件事倒还没什么,关键怎么就赶在同一时间出的问题。“哈哈哈,老葛,要不然你八百两银子把这件红翡买下来,我免费帮你做成十个八个玉镯送给家里的妻妾们,保管你这趟花了再多银钱回家也不会被揪着耳朵骂!”李顺的声音从人群中夸张的传到了外圈,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着,但话里话外的妒忌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你们是谁?敢和爷抢东西?还不滚一边去。”小胖子袁熙和穆清风是前后脚成的亲,谢白芷整日里伤悲春秋、对他是没一丝好脸色,饶是如此,袁熙那也是觉得被皇后亲口许婚就是一件至高无上的荣耀,谢白芷人长得美,身段也妖娆,小胖子却是至今也没摸着她的身体,正想着用什么讨好一番她呢。“熙儿,休得无理。跟老夫回府!”袁阁老的眼神飞快扫过楼上一处,嘴角的胡须一抖一抖的,得意和怒气显然不成正比。“爹……”袁熙就想不通了,自家的爹今日怎么这么能容人,不但忍了杨思睿的无理,现在还连一介商贾的面子都要给人家顾着。不得不说,李顺作为大皇子的信任属下,好像连袁阁老属于哪一方都还不甚清楚;老葛也不知道,但不妨碍商贾对官员的天生崇敬;当下他便郑重对袁熙许诺道:“袁公子既然喜欢这红翡,在下定然不会夺人所爱,这就买下来送给令夫人,算是小的一片诚心。”杨思睿正想说这红翡不卖,艾敬轩眼疾手快的扯了他一把,小声叮嘱道:“做人留一线。”又赶紧吩咐景春想办法挤到人群当中尽量让韩千手脱身出来。人群这时候已经为渐渐显出全貌的柱状红翡而沸腾,更多的人挤向前方,不但想要亲眼看到还未在天意珠宝店现世的红翡,还想亲自买上一块原石,看看自家有没有那个运气。这样的情况的确已经不适合韩千手这样的老人家继续在台上,也不适合继续解石。韩千手很快便脱身出来,说起还在人群中兴致颇浓开始挑选原石的李掌柜也是唏嘘不已,不知道他来天意珠宝店的真实目的;听艾敬轩说起大皇子送凤簪来时神情更显慎重。当年铸造凤簪之时他也亲身参与过,但主持整个过程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位以冶金出名的石姓大匠师;这位大匠师还算得上毛巧手的半个徒弟,所以说,这凤簪的原貌,他和毛巧手都是见过并清楚的;大皇子如此做派似乎就是怕他二人看到,但?他为何又要送到天意珠宝店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