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然在云来楼的一顿饭直吃到未时末才算收官,街面上飘起了鹅毛大雪,站在染雪的长街,玉瑾然突然很想念然院的温暖,恨不得此时此刻能够飞到然院。他自己也知道,温暖的不是然院;而是现在然院当中多出来的那个人!不管是然院还是别的地方,只要有杨若兮的地方他心底就会觉得踏实,就能感觉到由心而外的温暖。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无法解释、也无法理清……抖了抖深紫色箭袖锦袍衣角沾染的雪花,玉瑾然冲着空中呵出一口白雾,豪气顿发的吩咐顾小和解下了马车上的骏马,翻身上马,丢下顾小和在身后大呼小叫,飞速的消失在了十字街口。从玉府大门到然院需要弯弯绕绕许多的院子,玉瑾然向来害怕麻烦,径直纵马进了下人的院子,手中比云来楼时多了一串有着回春堂字样的纸包。在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声中,玉瑾然**的马儿顺利的抵达了一处院墙,玉瑾然单手一拍马背,整个人如同一朵紫色云彩从马背上腾空飞起,脚尖在马鞍上一踮,空着的那只手已是攀住了墙头,身体也跟着跃了过去,这边下人追到墙角下只来得及听见他嘱咐牵马的命令。那厢,翻过墙头顺利落在花台中的玉瑾然正对上三人三双愕然的眸子,杨若兮竟然带着玉琦然和玉宛然就在花园中不知道干什么,距离玉瑾然落地的花台仅有五步之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从墙那边回来?”“大哥……”四人同时开口,玉瑾然面上有见了杨若兮的欣喜和弟妹的不自在,等四人话音落下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对着杨若兮埋怨道:“大冷的天你不是不愿意出门吗?”眼神示意玉琦然和玉宛然两个小的,语气颇为不善,大有埋怨杨若兮宁愿陪两个小鬼头受寒都不愿陪他去珠宝店上工的势头。杨若兮也没回应他的话,上前两步伸手帮他整理了凌乱的衣襟,从袖中掏了纸巾踮起脚尖帮他抹去额上薄汗,也微微埋怨道:“好好的有正门不走从这边翻墙,要是摔着怎么办?”玉瑾然的满腔埋怨在杨若兮关爱的动作下顿时便消失殆尽,低了头示意杨若兮再帮他擦擦别的地方,嘴里小声嘟囔道:“你当我喜欢翻墙?从正门那边过来太麻烦了。再说了,你夫君可是练武之人,这么一道小墙头怎么会摔着?”“大嫂……”玉琦然怯怯的开口,他和妹妹虽然喜欢这个长相和爹爹差不多的大哥,可大哥好像对他们从来就没一个好脸色,玉瑾然在府里这么久,两个小的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离他这么近。“是不是你们撺唆她出来的?”玉瑾然在对上和文氏有关的人后脸色沉了下来。“你干什么?吓着琦然和宛然了。”杨若兮用手肘亲昵的撞了撞玉瑾然的手柔声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该下一辈来承受,玉琦然和玉宛然两个小孩子其实被文氏教养得很懂事。像今日午后她请了玉朝云和文氏来然院用饭,这两个小孩子便主动提出要陪她做事;看着下了雪,她临时想起了取雪水摘梅花煮茶,便没带下人,就领着两个孩子来花园摘花,谁知道就这么巧遇上玉瑾然回府。“害怕就别出现在我面前。”玉瑾然其实也不少讨厌两个孩子,只是他还不习惯这么快的转变态度,不然指定也不许杨若兮和两个小的亲近的。“别听你们大哥的,他就是嘴硬心软。琦然和宛然去那边摘花好不好,我和你们大哥摘这边高一点的,到时候比赛谁的花多。”杨若兮上辈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结婚十年都不孕,对小孩子,对亲情的渴望便一直根深蒂固的埋藏在内心。穿越后她找到了亲情,在玉瑾然身上也慢慢在培养爱情,见着小孩子后心底很自然的就坍塌了一角,说话也不自觉的柔声细语起来,倒是让玉瑾然吃起了干醋,“你干嘛要对他们那么好?”杨若兮刚刚目送两个小的提着篮子雀跃的奔向远处的一树黄梅便听见玉瑾然赌气的问话,不由的失笑,转头便瞧见他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宠爱被抢走的郁卒,勾了勾嘴角,凤目高高扬起:“因为他们是你的弟妹啊!爱屋及乌懂不懂?”爱?!玉瑾然的脸色“噌”的一下全红了,眼神在花园里扫了一圈,这女人真不害臊,不过他喜欢;“你不是和他们比赛摘梅花吗?还不开始?别待会儿被两个小鬼头给比下去。”杨若兮瞧着这样别扭害羞的玉瑾然,就差没笑出声来了,不过她可深深记得男人的尊严是容不得被挑战的,要是自己现在笑出来被他时不时的精明察觉到可就得不偿失了;正巧看到了他手上的一串纸包,“玉瑾然,你这带的什么回府?”说着便弯了弯腰,想要看清纸包上写着什么。玉瑾然却是突然一个反手,将东西都藏到了身后:“没什么。”他可没想到会被杨若兮当场抓包,虽然艾敬轩说要表现到明处以获得女人的感激和崇拜,可不知怎的,他竟然会觉得杨若兮要是知道他一个人在回春堂听那老大夫叽叽喳喳许久,还开了一大堆女人补气血的药物回府,指定会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盯得他心慌气短。“哦,没事,不用藏的。各有各的隐私。”杨若兮是个尊重隐私的人,不会去追根究底,提了篮子往身边的花台上攀去,梅花都被栽种在半人高的花台里,想要摘梅花还需要站到花台上去。“呃,这个没什么隐私。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爷嘴馋了,你要不要吃,分你一点?”玉瑾然故作大方的扬扬眉,殊不知话中的“爷”字早已将他的心虚暴露个干净。他不这么说还好,现下杨若兮倒是好奇了纸包里包着什么“小玩意儿”;凤眸一闭一睁之际已是有了办法。她不是正在攀花台么?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提着篮子,要是彪悍点直接就粗鲁的叉开双腿攀上去了,可她不是弱不禁风的顺和朝女子么?自然是要斯斯文文往上迈步,淑女的步子可想而知,这一迈踩在积了雪的花台上自然踩滑了。“哎呀……”一声惊叫未完,那厢不知杨若兮装样的玉瑾然紧张的一迈步接住了她的细腰:“真是笨,这么点高也攀不上去。等着,我上去给你折树枝。”这一瞬间,杨若兮已是低头将纸包上的招牌给看了个清楚,“回春堂”,不是南大街上面有名的医馆么,他包了这好几包药材是给谁的?玉瑾然丝毫没察觉秘密已泄露,将袍角往腰间一掖,“你先别上去,我去去就回。”杨若兮看他急急远走的背影微微蹙眉;玉瑾然看上去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能够让他去药店买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玉瑾然去得也快回来得也不慢,回来后还特意跑去看了玉琦然兄妹俩的篮子,这才胸有成竹的回到杨若兮身畔:“你只管提着篮子站在树下等着接花朵便是,看我一个顶俩。”玉瑾然,你能不能再幼稚点?还真的和两个小孩子较劲了!杨若兮一脸的无奈,谁料玉瑾然下一句话锋一转:“要是我赢了有没有奖励的?”“你要什么奖励?”杨若兮看他动作飞快的在梅树上肆虐,只好伸出手中的篮子,黄色的梅瓣和雪白的雪花混在一处霎是唯美,可惜两人的对话太过直白俗气。“每日再多给爷一百两……,呃五十两……,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玉瑾然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在某日就鬼使神差的又签下了一张“不平等条约”,每日早上出门杨若兮会根据他提供的日程安排给他银两,而不是开着银箱任他花用。最为重要的是,银箱被杨若兮放在空间的保险箱里,他想拿也要拿得到啊;他一撒泼犯浑杨若兮不是哭就是吓得瑟瑟发抖,搞得他完全没了发挥的欲/望。等他情绪稍微好一点后杨若兮又会一字一句的给他讲男人养家赚钱的义务,以及她掌管银钱的权利;这才十来日,他就像是被洗脑的似的竟然同意了这样过日子;不过,能够多争取点权益的事情还是得干。杨若兮心里暗暗惊讶,玉瑾然这么快就学会了讲条件?还不算太笨。对于可以一日祸败千两白银的人来说,每日二十两银两花费的确是少了点,但一下子就要添上一半总要有个正当理由吧?“你先告诉我今**银子是怎么花用的?”今日他不过分别去成衣铺子、映月斋、天意珠宝店送整理好的账册,以及年终分红的名单数目,行有顾小和赶着玉家的马车、吃有这几家的掌柜,还有什么地方要用银子?打量了他的气色一番,杨若兮发现了一丝端倪:这厮今儿有应酬?而且他手里的药也不知是别人给的还是他出银子捡的。玉瑾然今日的银子有大半是打赏给了几个奉承他的闲汉,买药那儿还押着他的玉佩明儿拿了银子去取呢;除了药铺的事儿,前面的倒是给杨若兮一一报出。杨若兮气得差点摔了篮子,这人怎么就是记不住别轻易给人打赏银子么?翻了翻白眼,算了,这是他玉少的一项乐趣,还是慢慢来的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