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是个神奇的地方,准确来说,是这云巅大陆,是个神奇的地方。人界,妖界,魔界,灵界、上界、虚无之境,然后,便是这云巅大陆。君无殇也曾经说过,云巅大陆其实更像是一个入口,东南西北中五大山系各自皆有属于自己的入口,各通向除了虚无之境外的一界,是以这云巅大陆上存在着神魔妖灵人,各界的生物。那时君无殇一脸得意地和我说时我尚不以为意,而如今听眠夜再次提起的时候,我却再不敢怠慢。毕竟这一路上,我见了不少东西,也闯了不少祸。眠夜说,玉山有着通往妖界的妖道,而妖道的另一端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妖界,另一个则是我们的目的地,浮玉山所在的中山山系。因为中山山系的主山蜀山直通上界,也是试炼的终点,是以众多怀着别样心思的妖魔总乐于聚集在妖道上,一来这里可以猎杀的食物比别处要多,二来,此处被中山山系的灵气所染,格外利于妖物的修为,是以这里也有很多狡诈诡谲的强大妖物,甚至会出现只存在于传说中蛰伏的大妖怪。他如此解释,我便能理解何故蒟礼会抖成筛糠。我不由回头望向我们来时的路,茫茫的瘴气已经看不见身后的那扇我们进来的门,可是我却觉得自己仍然能看见阿蛮站在那里,娉娉婷婷,身姿妙曼,一袭及地的正红锦服,红润的唇边是浅浅的笑。方才,我们只是将将踏入妖道,还不待我转身去和阿蛮告别,一个“阿”字卡在喉咙里,门就已经合上,继而瘴气便好像有生命般拢了过来,连门也跟着不见了。有时我会暗自琢磨,阿蛮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守这扇门。玉山,我始终没有敢看个完全。眠夜说,玉山是座彻底的死山,西王母作为远古上神,灵压的辐射范围强大,不可逆,是以山上的草木动物皆因常年浸染那种灵气丧失了性命。那些宴席上的白骨,许是这千年来误闯进来的人。误闯?我并不那么认为。犹记得阿蛮初见我们是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千山万水地跑来寻妾身,恐怕并不似那些人一般,只为目睹妾身的风姿吧。”那句话说得自信又妖娆,令我印象深刻,那时阿蛮娇慵的笑美得让我几乎发痴。可是如今想来,“上界第二美人”的名号,那样的美,或许只是徒增了寂寞。阿蛮。我突然有些想她了,即使仅仅接触了几天,但是我总觉得,她让我那样莫名的熟悉,那样地想要亲近。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好像我看到肉时的那种亲切和喜悦,真的,只可意会。还有珞凉,这一路上少了她当真是安静了许多。无鸾总是不说话的,眠夜带着笑,仿佛那张笑脸就是一张精致的面具,一丝不苟地挂在他真正的脸上。稍微还能让我兴起点玩性的倒是蒟礼,抱着他的“命根.子”,脚底下似乎都在发软,每一步都带着微跛,神色惊恐又警惕,偶尔草丛里的一阵悉悉索索都能让他立刻白了脸色,几乎让我怀疑那个和西王母正面争执,说要将自己的名字与珞凉分享的蒟礼,是另一个人。眠夜说,我们借道妖道必须谨慎低调,这个到底我懂,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倘若这种时候放在以前,我一定不会就此放过戏弄蒟礼的好时机,但是一下子和阿蛮还有珞凉分开,让我再次想到了我和无鸾从阿阁绮楼离开的那天,君无殇站在桥头回头淡淡睇我的那一眼,他走得干脆,和珞凉一样,连半个字都没有留下。虽然后来我也逐渐明白,比起说些完全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徒增伤感的离别之言,半个字都不曾留下或许是最好的,可是这不公平。倘若他们都可以如此潇洒,那这个将与他们的情谊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珍藏的自己,这个心心念念还没有还得及好好告别的自己,又该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