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还是在人界的酒楼,我和君无殇恰巧遇上了难得一个人的君无涯。君无涯见着我们就开始揶揄:“小六,你总这么带着搓澡棉出来,也不怕遇上流氓。”流氓是什么,我知道,但是君无涯这句话的意思,我却不那么明白,忍了忍,最后还是憋出了一句:“有你在,还有谁敢自称流氓。”原以为对方会反唇相讥,谁知君无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露出了十分真诚的表情:“搓澡棉,你要知道,不是每个流氓都像我如此正直将‘流氓’写在脸上的。”当时我只觉得那厮分明还是在为自己开脱,如今遇上了这青衫女子,君无涯的话开始反反复复在我脑海中回想起来,尤其是当她此时含羞带怯地偎着无鸾,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飘向我,带着还不掩饰的得意的时候。这个世界,通常不那么善良。这是我在那很久之后才明白的道理。那青衫女子名唤做红玉,是一株开在昆仑山桑梓川边的忘忧花,无鸾曾从走兽蹄下救过她。后来这朵花聚昆仑山的灵气修炼成精,那便是红玉。她似是不经意地笑着对我说,“这是无鸾给我起的名字。”只那一句,我就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这是无鸾给我起的名字。有一种情绪,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让我不知该如何自处。红玉想要和我们一道上路,无鸾这次倒是似乎并不同意,冷着一张脸说不行。这个明确的拒绝信号让我从之前就开始低落的情绪,总算是感觉找到了一丝亮光。无鸾并没有对谁特殊对待,我想,我愿意退回这一步底线。“哥哥,我要去中山。”终于,就在红玉说出这句话之后,无鸾的表情变了。红玉见状,凑了上去,柔软的身体紧贴着无鸾,柔弱无骨的小手抓着无鸾的胳膊轻轻地摇啊摇,双眸泛着盈盈泪光,“哥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那里,我要去找他。”无鸾神色似乎僵了一下,那神情不过在瞬间,几乎让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行。”“哥哥……”我看过的小说里有专门描写女子声音的,说是女子娇软的声音也对会对男人有影响,那时我私以为这完全是胡说,声音而已。而如今听了红玉那一声又一声嗲兮兮的“哥哥”,我终于是忍不住了,蹿下无鸾的肩膀,对着路边就干呕了起来。由此,我以自己的献身向大家证明了,女子的声音对男人有没有影响我不知道,但对一只狐狸来说,确实是十分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我呕完自己的,回头正好撞上无鸾面无表情的脸,他幽幽看了我一样,走过来将我抱进了怀里。“别闹。”别闹?我惊愕地抬头看他,他的胸膛熨得很暖,可我却只感到一股从心肺中漫开的寒意。红玉那般骄纵他连眉都不曾皱一下,如今却和我说,别闹?心里一阵酸,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无鸾似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安抚我,大掌抬起,欲拍上我的头。这也是第一次,我赌气别开了脑袋。无鸾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继而收了回去。“咻咻——”,眠夜在旁边吹了声口哨,声音响亮,震动着,听着十分刺耳,而这次我甚至懒得回头瞪他,直接从无鸾怀中跳了出来,轻巧落地。场面顿时有些尴尬。那讨人厌的声音再次追了上来:“哥哥,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说罢,她突然凑近,笑得几分神秘,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伸出一根芊芊玉指,轻声道:“就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