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是她。”“哪个,那个吗?”“可不就是那个嘛!”一阵诡异的唏嘘声自我的耳边响起,我长长叹了口气,继续搓着手里那个男人的衣服,仿佛手里搓的不是衣服而是衣服的主人。为了节省灵力消耗如今自己基本事必躬亲,这次我是连回头看是谁在嚼舌根的力气都没有了。那男人自昨天那个放肆的吻之后就笑着扬长走进了浴池,我拿着丝络给他刷背时恨不得在他身上蹭下一层皮来。而魔宫是个无聊的地方,越是无聊的地方,八卦的威力就显得越可怕。如今整个魔宫都已经沸沸扬扬地议论着魔君大人的贴身侍婢被他给吃了,说得好听的动词一般皆是“宠.幸”“疼爱”,那不好听的可就是“勾引”“狐媚”,咦不对,“狐媚”是个形容词。而且一夜之间还流传出了我和那个男人之间好几种版本的故事,几乎每一种都**劲爆,绝对的抓人眼球。在这几个故事里,还有那么两三个,把阿煌也给扯了进去,虐恋苦情,更夸张的是有一个版本居然指责我破坏魔君和阿煌之间的真正恋情!老子,一点也不想爆粗口。真的。其实吧,这事儿起初确实让我差点掀桌子,然而如今听多了便也淡定了。罢了罢了,看了美男入浴图又吃了把嫩豆腐,好吧是“被吃”,但也不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也不是太亏。聊以自.慰地笑了笑,我又是叹了一口气,阿煌赤红的眼睛便撞进了视线。“哟,月宫之——唔!”我赶紧伸手一把捞住他,“要死了你,敢把剩下那个字说出来试试,今晚就拿你下菜!”他挑眉看了我一眼,似是示意我绝不会说,我赏了他一记白眼,这才讪讪松开了手。“说了多少次,别磨嘴皮子,直接叫我阿鸾。”“阿鸾?”他似是品味什么般反复吟哦着这个字,唇边扯出一记妖孽异常的笑容,下了评论:“嗯,真不适合你。”我往前栽了一下。“没事别找我,给那个小气的家伙看到我又要有麻烦。”想到昨天他所谓的“惩罚方式”,双颊不禁又是一热。嘁,不要脸。“啧,真薄情。”他扯着唇语气有些哀怨,嗓音中却压着笑意。“呐,以你的身份竟愿意以侍婢之姿态不要命地窝在这魔宫里,当真看上那个男人了?”阿煌很是熟稔地凑了上了,伸着脖子看着我,唇边的笑容映在妖异的赤色瞳仁中,是隐藏不住的八卦。我挑高眉毛看了他一眼,继续着手上的活儿,漫不经意地“嗯”了一声。“啧,那男人可不是个惜花之人,居然让六界第一美人做这种粗活。”阿煌很是不赞同地看着我手中的衣服,笑容诡异地凑了上来,声音压得很低,道:“要不然还是跟了我吧,我很会疼人的。”我当即露出了一个“你丫省省吧”的笑容。第一,被这种妖孽一样的生物夸作“美人”怎么听都像是一种讽刺;第二,你丫之前还是只雌凤凰这昨天才变雄的,跟了你我是有多糙心?他似是还不死心,眉梢一挑,凑得更近了,赤色的瞳中波光流动。“呐,再呆下去,不怕死?和我回九重天吧~”他刚说到一半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倏地睁得老大地盯着我,眼中戏虐一扫而空。“不对,我不是听说纤阿即将嫁给天君被立为天后吗?你怎么在这儿?”手上的动作一顿,这倒是提醒了我——是啊!这里还有一件更糙心的事情!我撇了撇唇,不屑道:“天君毛啊,我连他一根毛都没见过!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你!”阿煌闻言立刻眼中神采骤现,唇边扬起玩味的笑容:“这么说,你逃婚?”“逃你个大头鬼!”我甩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泼得眼前这只骚包凤凰一脸水,“我说了要嫁吗?这么爱嫁你去嫁啊!”我话音刚落,那双波光潋滟的眸中神色突然暗了暗,我才想到了那只被杀了的青玉麒麟,那是他的恋人,说不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我张了张口想安慰他,却不知该从哪里下口。但是吧有些事情我果真是很好奇,是以最后安慰的话便变成了:“你说,倘若你当真嫁给了那只麒麟,你们两会生出个什么?”阿煌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怔肿地看着我半晌,突然拍着大腿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太好骗了!哈哈!”他在那里笑到飙泪,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仿佛听见了什么闻所未闻的滑稽事。“种族都不一样,你当真相信我和那种东西是恋人?”“……诶……”我愣在了那里,不解道:“那你干嘛作死地跑到人家的山上放火?”阿煌此刻已经基本收住了笑,但是嗓音依然带着压不住的笑意,说话时有些抖:“自然是这么说让人听上去比较正义。”“……啥?”“啊,是这样的,”他笑着解释道,“我的炽炎殿里炼的丹药如今还差一味,便是玉麒麟尾巴上的鬃毛。我寻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只,谁知那玉麒麟太警惕了,居然逃到了魔界以为这样就能避开我,谁知却被百眼魔王下了手。哼,染指我的东西,我自然要烧他的屋子。”我看着一副理所当然“叫我大爷”的神情,听着听着,眉梢不由高高扬起,从善如流地问了一句:“所以那并不是你的恋人?”阿煌闻言眉都要拧起来:“拜托!凤凰一族是太阳诞生时便坐化于天地间的,是不死火的象征和守护者,怎么说也是个上神级别。那玉麒麟虽是灵兽但也不过是饲养用的畜生,你会和你养的白泽成为恋人?”我看着他一脸嫌弃的表情,又想到之前在云端他那种为爱忠贞不阿的决然模样,不禁顿时有些惆怅。“你连我有白泽的事情都知道?”但我想,他一定不知那厮已经被我拔光毛做了被褥。“你的事情六界之内何人不知?现在早已是各种巨细无遗的版本手抄成册人手一本,就还差你一本官方自传,什么时候给补上?”我有些惊悚地看着他脸上促狭的笑,抿了抿唇憋出四个字:“此话当真?”“当真!”我不禁低低抽了一口气。自己失忆之前到底是个什么风云人物,竟可以得到如此让人吃不消的“厚爱”?!咦……思及此处,我突然心念一动。“嗳,阿煌,”我故意做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情,问道:“我以前,都做过什么?”“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还来问我?不会——”俊脸突然放大在我的面前,精明的眸光中带着打量的味道:“你不是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被天雷劈出什么后遗症了吧?”我眼神闪了闪,顺着他的话老实道:“嗯,确实出了些问题,记性不太好了。”“哦……”回答我的是一声带着些许同情的了然。“……其实我和你从前是恋人。”精致的俊脸上,表情真诚。我静静盯着他看了许久。毫不客气地一个巴掌就招呼了过去。“啊!谋杀亲夫啊!!!”我手下并没有用力,他却叫得格外夸张卖力,一下子跳离我老远,妖孽的脸上是一副潸然欲泣仿佛才被蹂.躏过得凄惨模样,看得我突然有些后悔,方才自己的手应该直接伸手摸上他的脖子才对。就这么闹了好一阵,后来阿煌才告诉我,这六界生物皆有自己的天劫,天劫的表现形式不同,譬如妖界,妖物通过修炼想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就要经历天雷的试炼,第一次是三道,第二次是六道,而我,作为运行月亮的上神,竟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脑残事情——跑去下界特地为某个人硬是生生接下了第三次的九道天雷,险些丧了性命。不过这些都是传言,阿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特地又向我求证,被我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如今,我总算是理解了兄长那总是担忧的眼神和态度,但是那种企图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的神情,我依旧没有想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兄长其实有斜眼的隐疾,是以从前便是那般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