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魔宫是个无聊的地方,估计掘地三尺连条蚯蚓都没有。但是就是再无聊也特么不至于让玄殇特意大老远跑来这里为妖道的计划生育做贡献吧?!“所以,我们现在回去?”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问向身边手执长刀的男人,对方冷冷睇了我一眼,视线移向了玄殇的方向,后者依然维持着一炷香前的姿势,静静凝望着月亮。“再等一下。”我本还想在追问“再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救命”,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静静闭嘴等那男人看够月亮。清冷的月华洒在玄殇的脸上,不可思议地覆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了许多。我不由感慨,果然光线是个奇妙的东西。这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其实这也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问他的事情——月亮上,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让他露出那样的神情……那种眷恋,让我有那么一丁点,一丁点的嫉妒……“月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旁边毫无预警响起的男声吓了我一跳,将将回神,我就看到炸毛魔王正盯着我的脸瞧,目光似是有些复杂。“你也对月宫有兴趣?”看不出来啊,是不是人们都喜欢有神秘感的东西,否则为什么总是憧憬着类似于月亮这般的,于他们来说可望而不可及又无聊的东西。我下意识地轻轻叹了口气,盯着自己脚下的黑土地道:“没什么,就是一毛不拔,和魔宫一样。”“纤阿,你觉得是怎样的人?”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又问了这么一句,却足以让我瞪大眼睛望向他——“你也对六界第一美人有兴趣?!!!”不知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对方两道浓眉立刻就沉了下来,“谁会对那种女人有兴趣?!”那种女人?我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半点想要发火的意思。“那这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笑容满面地迎向他:“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炸毛魔王闻言,极深地望了我一眼,似是十分嫌弃地丢出了两个字:“无聊。”“哦~~~~”我表示十分理解地应了一声,接着道:“真巧,纤阿也是个十分无聊的人。”我只是从善如流,那厮却十分怀疑地盯着我又是一阵瞧,方才移开了视线,却开口说了一句让我整个人在瞬间就不好了的话:“纤阿似乎,是他的生母。”嗯,纤阿是他的生母——“啥?!!!!”我方才听到了什么?!你说我特么是谁的生母?!!!!百眼魔王没有看我,锐利的视线直接落在了玄殇身上。真的,我这次真的有感觉到那种被雷给劈中的感觉……“你是说,他是纤阿的儿子?”我深深、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字一句问得十分谨慎,之后不忘又强调了一遍,“亲生儿子?”“应该不错,他不会骗我。”真好,这话说得叫一个信任得兄弟情深啊!所以卧槽!卧槽所以我真的是他阿娘?卧槽不要啊!!姑娘我开玩笑的!!不是当真想要当他的娘啊喂!!!老天你特么别玩我啊!!不带这样玩我的啊!喂!!!浑身一阵发冷,脸上也再挂不住笑容,甚至是头脑已经放弃了思考。我以意志力最后憋出了一句:“纤阿,和谁生的……”就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好像是……和上任妖王……”炸毛魔王说得一本正经,那严肃的神情不似是在开玩笑。卧槽,所以现在连生父都有了是吗?你们,可以理解我如今的心情吗……可以吗……以吗……吗……我几乎是泪目凝视着前方那个在遥望着月亮的男人,就差直接留下两行清泪。儿啊……我的儿啊……你阿娘我找得你好苦啊……特么真是好苦啊有没有……儿子你真有出息,看看,都长这么大了,还当上了魔界之主,阿娘我真是……诶?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为什么妖界和上界混出来的东西可以成为魔界之主?”炸毛魔王沉眉瞪了我一眼,目光凌厉让我不由缩了缩脖子,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继而,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如往常一般忽视我之后,那厮竟淡淡道:“上界的长生君不顾亲情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上任妖王也从那之后便不知所踪,有传言是后来被长生君封印了,也有传说是殉情而去,众说纷坛。”“你是说,长生君杀了纤阿?”这不可能,就算我承认自己确实是上了自己的儿子,但兄长杀了纤阿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因为我还好好站在这里就是铁一般的证明。炸毛魔王在我匪夷所思的表情下,轻轻点了点头。特么——居、然、点、头、了?!!“那谁能作证?”“什么作证?”“就是谁看见了长生君亲手杀了纤阿?”炸毛魔王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有百万仙众亲眼看着她魂飞魄散,此事如何作假的了?”“不可能……”我伸出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却直接痛得“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这不是梦……啊,是了……我猛然想起了每每兄长看我时的眼神,那种仿佛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的模样……莫非,我并不是纤阿?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跃入我的脑中。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匪夷所思,因为我除了兄长和维桢,月宫中再没有见过其他人。维桢从前从未见过我,而我又失去了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是兄长说的,兄长说我是纤阿,他的唯一的妹妹。如果,他说谎了呢?不,不会的……我慌忙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是纤阿,那我还能是谁?不会的……“走吧。”脚步由远及近,直至停在了我的跟前。“你怎么了?”“……嗯?”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有些恍惚地抬头,发现熟悉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似是有着担忧的情绪。我方才回神,在一阵牛头不对马嘴的语气词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啊,我在想,自己要是突然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儿子该多好,呃,呵呵,呵呵呵……”我便随口说着,便暗自打量眼前的男人。嗯,剑眉皓目,英气中带着一丝狂妄,单凭这份气质,我就敢打赌,自己绝逼生不出这种让自己无比冲动地想拐回家当夫君疼的儿子!嗯,不过话说,我如今也早就已经上了他,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凭白了却了一桩心事。思及此处,我突然有些初为人母的心情复杂。“呐,你介意母子乱.伦吗……我完全不介意的……真的……”说完,我不忘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眼前人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注视了好一会儿方才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给她舔到的妖血不会有副作用的,对吧。”身后传来炸毛魔王信誓旦旦的声音。“对别人我敢确定,但是对这女人……”那声音突然收住了,似是有些为难。“我不知道。”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玄殇垂目眈了我一眼,似是在认真考虑炸毛魔王的话,接着轻轻“嗯”了一声,直接越过我,道了声“出发。”喂,你们莫要这样啊喂……银白月儿高高挂,要挂就挂东南枝。我跟在两个男人身后,脑袋里乱哄哄一团,脚步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抬起放下,而自己的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玄殇的背影。其实按说,如果说兄长杀我这般确定的事情都有可能是假的,那么眼前人也极可能不是我的儿子。可是吧,倘若当真有这么一个儿子……似乎也不错……啊,所以这么恶劣的性格绝对不是遗传我的。啧,那他阿爹……咦……“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在妖道大开杀戒?这里不该是你的地盘吗?!”既然他的父亲是上界妖王,那这厮至少也是拥有半个妖界的人吧!这样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这种事情,真的没问题吗?我正疑惑着,前方的草丛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异动,不由驻足眯起眼,企图看清来人。那两个男人也停下了脚步,显然是在等待着。维桢说过,妖道上什么都有。前方似乎是个人形高的东西,正在朝我们缓缓移动,接着昏暗的光线只能看见一双在和暗中炯炯发亮的眼睛,和头上披散的毛发,依稀看得出是个妖怪而非猛兽。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的声音跳得很大,我也不明白自己心中的这股期待是因为什么。终于,那人形妖怪从林中窜了出来,披散的毛发遮住脏兮兮的脸孔。我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起码这才眼睛不用受荼毒,只是这妖怪的身形……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还不等我反应,那边炸毛魔王已经挥起了长刀——就在刀上戾气快要击中那个人形妖怪时,对方却突然敏捷一闪——就是那个动作,每次我追着扬手打下去都会被闪开的动作。在那个瞬间,我几乎是不可自抑地低呼出声——“维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