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终于吃到像样的菜……不对话说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啊摔!!!”我有些怒地丢下手中的筷子。喂喂,这样的悠闲地吃饭节奏好像不对吧喂!身后,临央笑意盈盈的声音悠悠响起:“好好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前进呀~”我沉默着盯着碗里的青菜帮子,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边脸色从一开始便阴沉至今的玄殇,张开嘴,默默狠狠啃了一口。啊……但是果然好好吃……满足地叹了口气,身边人终于似是再也忍不住般霍然站了起来,阴鸷这视线就想要离开,身后却响起临央凉凉的调子:“带着一身浑浊的妖气到处乱走,可是会遇到麻烦的,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坚持?”刚迈出一步的身体闻言果然停在了那里,临央又道:“倘若在这种地方引起动静,很可能功亏一篑哦。”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什么事不关已的事情,然而却已经足够让玄殇僵硬着动作坐回原先的位置上。阿煌从头至尾沉默着坐在临央身边,依旧是苍白的脸色,似是睡眠不足。我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的街市。初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临央将我们带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眼前俨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小贩吆喝着,更有茶楼酒栈,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后来.经过临央的一番解释,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天宫城郭近郊的坊街,千万年前,这里起初也只是块冷冷清清的地界,然而冷清带来了方便,一些小神小仙开始约在这里交换物什,还经常有些得到神诏来参加上界考核的小妖小魔经此路过,是以长久下来,这里竟也模仿着人界开始有了街市店铺和酒楼。其实这很好理解,人活得岁数大了,便总是喜欢自发地去找些东西来消遣。临央说,以她的法术和权力也只能将我们带至这里,以后去上界其他地方的路只能靠自己慢慢来。我担心兄长的安危,自然想先打听下天君软禁他的地方。玄殇的目的也是兄长,是以目的地也就十分容易地确定了下来。临央原先将我们带至这里便打算辞行,阿煌闻言当即脸就垮了下来,想来昔日华丽丽的骚包凤凰变成如今萎兮兮的可怜家禽,我当真有些不忍心,是以开口借“人生地不熟”为由又让临央答应再拖几天离开。说到人生地不熟,我还真是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毕竟这不是,我曾经也说过,自己往日皆是月宫凌虚台两点一线,根本不知道上界还有这种好地方。进这家客栈之前,我曾在街上看见了身后的月亮,上界的人皆说这是下界与上界之间的小岛,话语间隐隐让我听出了中流放的凄凉味道。以此处遥望月宫,琼楼玉宇,比我素日里见着的要气派不少,只是也更加请冷了些。我们当下正吃着饭,身后却传来两道声音。一个说:“你可知,天君大人即将迎娶的那位月神,逃婚啦!”另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当即呵斥道:“可别瞎说,天君大人和月神千年前便是恋人,怎会有逃婚一说?”“不是,听说月神与其兄长长生君有私情,如今长生君已经被天君大人软禁了起来,这可是确凿的消息,做不得假的!”“荒谬!”“你还真别说!我也听说了这茬儿事儿。”就在这时,又有第三个声音兴致勃勃地插了进来。我依然是津津有味吃饭的模样,却早就竖起耳朵仔细听起身后的谈话,身边玄殇瞬间散发出的冷冽气息也让我心头一凛,果然,他当真是对兄长的事情十分在意。那第三个嗓音语气有些别有深意的低沉,捏腔捏调道:“长生君被软禁这事儿的确是假不得的。我兄弟在天宫当差儿,亲眼见着长生君被施了定身咒由几个侍卫压了进紫宸殿。然而这月神逃婚,怕不是为了其兄长,更是事有蹊跷啊。”那副知道内情的语气让其余的两个声音急忙问道:“此话怎讲?”我不由轻哧一声,啧,看来这所谓八卦,不管是损人还是利人,只要事不关己就可以精彩到被用作谈资。自己作为当事人却毫不知情一头雾水,不得不说有些莫名的凄凉。“我听说,三百年前月神擅自下至下界,却被二十七道天雷劈中,差点失了性命,长生君花了好大功夫,从南海到东极,所有的仙丹妙药都求尽了方才救回了自己妹妹的神魄。”我一听,心中乍觉不得了,这人似乎当真不是信口雌黄来着,还确是说中了事实。我摒神静气,认真等着对方往下讲。“咦,你说这月神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擅自跑到下界去?”是啊,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啧……”那声音突然神秘了起来,顿了顿,又压低了点音量,讳莫如深道:“我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男人?!”这下当即响起了吃惊的低呼声:“六界第一美人,追慕者简直可以从这坊街的东边排到西边再排上好几个来回,又怎么会为一个男人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可不!但她偏偏还就是做了!而且我听说,那个男人,还不是个普通的男人……”那个讳莫如深的调子似是生怕两外的两人不信又补充道,嗓音比起先前又低了几分,让我偷听起来已经颇为费力了。“哦?是什么人?”另外两人果真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似是为了可以卖关子,身后是一阵沉默,我又是等了半晌,身后才终于传出了声音。“听说啊,是个半妖。”“嘶——”那人语音未落,当即传来两声吃惊的抽气声。“咳、咳咳咳!”我当即猛咳了起来。方才光顾着偷听,手下下意识地往嘴里夹菜却忘了下咽,塞了满满一嘴,跟着身后人一起抽气,结果便将自己给呛在了这里。“咳咳、唔!”救命,还噎住了!我连忙伸手够水,慌乱之间却打翻了茶杯,乒呤乓啷之后又是一阵胡**索,终于抓起身边人的杯子也不管是什么,“咕嘟”一口闷下。……“呼啊……咳咳……”就这么折腾了一阵,我总算是觉得自己再次活了过来,摇头晃脑地吸了吸鼻子,啊……还是好难受……头有些晕乎乎的,我想也没想,直接拽过身边人的衣袖“啊嘻————”十分彻底地擤了一下鼻涕,方才咂咂嘴。嗯,舒服了。整完自己,我这才发现周围的情况有些诡异,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声音,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方才的动静弄得太大吓到了人家,谁颇为疑惑地转头,这才发现身后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桌上虽是杯盘狼藉但也显然原先的客人还没来得及吃完。我不解地回头,却见到临央总是带着浅笑的脸上神色十分古怪,阿煌也是直直地听着我的身后,唇线优美的薄唇微微启着,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消……消失了……”“什么消失了?”我蹙眉看着阿煌复杂的神情,继而,赤色的眼瞳中浮现了严肃的目光。“因为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临央突然幽幽道,夹了一筷子菜,十分体贴地放进了阿煌的碗里,在我看来,这行为的意义大底是想让阿煌别再说下去。“如今天界便面上看去祥和一片,实则暗流涌动人人自危。天君的眼线遍布四处,乱说话的人……怕是……”说到这里,临央突然噤声没了下文。分明是凭空消失了一桌人,周围的食客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神情,淡定吃着自己的东西,我瞠目看着,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呐,那先前那人说的,都是真的?”临央扯唇,笑得有些漫不经心,轻语道:“是啊,真的假的,几分真又几分假……”说到这里,她似是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方才接着轻轻道:“谁知道呢?”我算是彻底迷糊了。玄殇说,纤阿是他的阿娘,被长生君杀死,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然而如今竟然还有人说我和天君有恋情,和兄长有暧昧,和半妖有纠缠。拜托别闹,一下次信息量这么大你们觉得真的没问题吗?!如今,看来只有找到兄长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方才那些人说……兄长被软禁在紫宸殿?那是什么地……方……如此想着,头竟开始有些疼了起来,眼前的东西也昏呼呼地看着旋转,就连眼前面色阴沉的男人也变成了重影。咦?怎么回事?我捂着头使劲甩了甩,却发现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四周的景物却好像是旋转得更厉害了。不对啊……“纤、阿鸾,你怎么了?”耳边响起阿煌有些担心的低唤,让我勉强撑起了些精神。啊,对了……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挺住最后一份神智问向身边的男人。“我方才……喝的那杯是什么……”玄殇迟迟没有回答,沉默半晌,我终于听见了一个让我绝望的回答。“琼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