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侵蚀寿命倒也罢了,可是天天“卧病在床”吃吃喝喝窗外却一片荒芜,全然没有小说里那种凄然文艺悲壮之情可以渲染。魔界这片不毛之地,可该是要急死我。是以这一天昏昏沉沉睡起来,我拢了拢衣襟很形式化地撩开窗帘,却被满眼的绿色给惊得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在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痛得“啊呜”一声嚎出来后,我这才受惊地连滚带爬从**起来,边跑边唤:“临、临临央!!快来!!!”“在在在,唤阿娘有何事如此惊慌。”后者念着不紧不慢的调子出现的时候,我正好低头往外跑,是以毫不意外地结结实实与对方撞了个满怀。“嘶——如此冒冒失失,我还当真是可怜了收了你的男人……”纤纤玉手揉着额头,美目不满地射过来一眼。捂住有些被牵动伤口的腹部,我不禁缩了缩脖子,心下抱歉却又着急,拖着临央就往外跑。“你看!!”我指着眼前的慢慢青草地,就差泪流满面,“我昨天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羊,不停地吃草,吃得好饱好撑胃好难受,今天这里立刻就出现一片草地!你说我是不是明天起来就当真变成一只羊了?”“……”这话我说得是半点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可眼前人的表情却像是想将我给拆了剁碎,眸光凶狠,看得我又是一阵哆嗦,半晌才又悻悻问了一句。“临央,你是不是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狼了?”“……”美人这次眉梢一挑,干脆不再看我,却直接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了我的背上,耳边是排山倒海的怒吼:“给我滚出去将草尽数吃干净再回来!!!”我被这一吼吼得好不委屈,正适时,一旁却传来低低的笑声,像是主人忍得十分辛苦。“看见你依然精神这么好,真好。”我转头果然看见阿煌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后者优哉游哉地摇着手中的桐骨扇,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愉悦。我不禁愣了一下,自己似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阿煌这样笑的样子了。“她是伤患,央儿你下手可得轻些。”临央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这才干脆直接黑了下来,幽幽道:“病人?我看她有事的是脑子。”“我……”阿煌十分安抚地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嗓音温柔道:“乖,爹爹不像你阿娘那般嫌弃你。”“……”在我怒踩阿煌一脚解气之后,终于想到将话题回到正题上,“魔界何时长出了这么些东西?”“当然是爹爹怕你闷特意给变出来的。”“……”“喂总是踩我这么大力你就不怕爹爹我伤心吗?!”“啊嘶!!”将耳边的哀嚎声无视,我转头准备问临央,谁知对方却像是知晓我的心思,先一步道:“是那个男人从西方极乐天佛祖座下求来的。”最近我算是摸清了临央的脾气,她口中的那个男人,自然是指玄殇。很久之前我便听维桢说过,上界分为九重天和极乐天,只是佛门实乃清修之地,是以两方和谐融洽却极少来往,更不消说玄殇身为魔界之人,仙魔不两立。临央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似是一笔带过,其中的艰难却该是难以想象的。我总算是大悟,“他回来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尖锐得将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心中的各种情绪顿时铺天盖地袭来险些将我淹没。也就在这时我才发现,半个多月不见,自己有多想他。临央却摇了摇头,“他走了。”“……走了?”好不容易回来,却又匆匆离开……“他就这么不愿见我吗?”“他有重要的事情,让我们照顾你。”“所以你们就因为对千年之事的歉疚听话地留在这里照顾我这么一个‘伤患’?”一种莫名地烦躁顿时油然而生:“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和同情!内疚更是不必!”撂下话,我这才怔住。……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四周气氛顿时陷入尴尬地沉默。“对不起。”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我没敢看阿煌和临央的眼睛,只是丢下话就匆匆返回寝殿,将自己整个人都尽数埋到被子里。黑暗的环境给人安全感,外面的绿色却让混乱的心境一点点更加**。“我说,你就没想过要改善一下生活环境吗?”当初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却不想玄殇当真将其放进了心里。我缓缓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坐在**透过窗子看着外面一片生机盎然,瞬间的错觉,仿佛自己又变成了一只狐狸,仿佛还是那时,在昆仑山上他的屋子里等着他的归来。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总是仰望着天,追逐着星辰日月,而我就在他的眼前,他却视而不见。我等你,几乎用尽所有可以与你相遇的时间。可为你而坚守的生命的最后时光,你依然让我等你。怎能如此狠心?外面似是有风吹过,清新的绿色总算是有了渲染气氛煽情的空间,我看得眯起了眼。一道道的波纹,好像那个男人难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