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苍鹰搏兔

瑞典，哥德堡。进入冬季之后，北欧的夜色降临得特别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夜幕就已经完全地降临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歪歪扭扭地在街道上行驶着，但驾驶员似乎渐渐找到了感觉，车子很快就变得平稳起来，而且速度渐渐加快，很快就出了市区，混入了夜色之中。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在一个看起来并不太起眼的古堡前面转了个弯，停进了地下车库。侍者快步上前，用很标准的姿势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说道：“德尔内罗男爵，您好！”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是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他闻言一愣：“你认识我？”德尔内罗的确很惊讶，如果在他自己的企业里，或者他常去的一些场所，侍者认出他是一点都不奇怪的，而如果在一些低级血族的聚会上，侍者对他这么恭敬也完全能够理解，好歹他也是一位男爵。只是，在歌德堡，在这里……德尔内罗完全想不到，竟然会有侍者能认出他，尤其是侍者竟然是恭恭敬敬地和他说话，这完全不合常理！德尔内罗很清楚，这里是血族联盟的总部，是全世界血族的大本营。在这里，就算是见到侯爵级别的高级血族，甚至是至高的血族公爵都一点不奇怪，正常情况下，这里是根本不会有人理会一个小小的男爵的，甚至，就连刚才那个对他毕恭毕敬的侍者，都不会比他的等级来得低，因为在哥德堡，男爵以下是根本不被允许进入的，包括侍者在内。这就是为什么以德尔内罗在世俗界的身份，他还要亲自开车的缘故。要知道，他这个世纪还是第一次去摸方向盘呢。在这样的特殊场所，会有人认得自己，而且对自己态度恭敬，难怪德尔内罗会觉得惊讶。那位侍者优雅地向他鞠了半个躬，说道：“德尔内罗男爵，长老会已经知道您要来了。他们吩咐过，只要您来了，请立即去长老会议室，不用通报。”“长老会？”德尔内罗失声惊呼。“是的，长老会。请立即过去吧，不要延误时间了。”侍者道。“是！我立即过去！”德尔内罗压制着心中的震惊，快步向着电梯口走去。此时，德尔内罗已经用上了血族才有的步伐——他每一步跨出，都有二三十米远。进了电梯，德尔内罗伸手按下了负十三层的按钮。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因为对于任何一位血族成员来说，这一层的按钮，都是无比神圣的。如果不是长老会有召，他是做梦都不敢按下这个按钮的。电梯飞快地下降，德尔内罗的心情无比紧张，但他又充满着激动。这次来哥德堡，德尔内罗是为了他的一位老朋友加斯东。大部分的低级血族都是交游广阔，喜欢参加各种血族聚会，交流各自的食物心得，但也有少数血族不太喜欢热闹，德尔内罗就是其中之一，加斯东也是。而这两个性格相对孤僻的血族，却偏偏成了好朋友，虽然他们相互间的往来也不算多。德尔内罗发觉不对劲，是因为他有事经过法国，心血**去拜访加斯东时，意外发现他的这位老朋友竟然已经消失几天了。相对于血族漫长的生命来说，别说消失几天，就算是几个月，甚至几年都算不上什么，称不上是失踪的。但问题是，就在前一天，加斯东还和他通过了信件，还称自己依旧在法国的格勒诺布尔，一切如常。很显然，如果不是加斯东有意撒谎，那他一定是出事了。德尔内罗发动了他在世俗界的势力，去搜寻加斯东失踪留下的蛛丝马迹，但让他失望的是，搜查的结果竟然是一无所获，加斯东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一般，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无奈之下，德尔内罗只好向血族联盟求助。以他的身份，原本只是想求见一位伯爵级的候补议员，向他报告加斯东失踪一案，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那高高在上、平时想都不敢去想的长老会召见，德尔内罗此时的心情自然是无比复杂，他既盼着电梯能更快一些，好让他早一刻见到传说中的大长老，又盼着电梯能够慢一些，因为他实在没有做好被长老们接见的心理准备。电梯并没有遵循德尔内罗的意志，它按照设定的速度，不快不慢地降到了城堡的最底端——联盟长老会所在的地下十三层。在另一位侍者的指引下，德尔内罗战战兢兢地来到了长老会议室门口。他没有办法保持平常心，因为就连这位带路的侍者，竟然都佩戴着只有伯爵才有资格佩戴的徽章，对于德尔内罗来说，那绝对是需要仰望再仰望的高贵存在了。当那位伯爵级的侍者打开会议室大门的一刹那，德尔内罗双膝一屈，完全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他五体投地，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他没有办法不这样做，大厅里传来的一股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威压，让德尔内罗除了屈服和顺从，生不出半点别的心思。也许因为德尔内罗的到来，大厅里的威压陡然一收，德尔内罗正苦苦抵挡着，猝不及防下猛的从地上弹起，向着天花板直冲而上。大厅内一位老者随手一招，德尔内罗象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掌罩住一般，顿时停止了冲势，渐渐落到了地面上。“德尔内罗，你是加斯东的朋友？”那位老者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难听，但德尔内罗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之心，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我是加斯东的朋友。”“好，你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你的发现吧，关于加斯东失踪一事的。”“是！”德尔内罗连忙把他这两天的发现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他是如何接到加斯东的信件，又是如何发现他失踪，然后又是如何搜寻不得的。“好了，你退下吧。”那位老者挥了挥手。“是！”德尔内罗赶紧退出了大厅，不敢有任何的延误。直到他从地下十三层离开，德尔内罗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就象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尽管只有片刻时间，尽管那些长老已经尽力收敛了气息，但站在这些传说中的公爵面前，德尔内罗还是有些不堪承受那种无形的压力。等德尔内罗走后，大厅里另一位老者开口道：“看来事情已经明确了，一定有世俗界的势力在针对我们。”先前与德尔内罗说话的那位老者点头道：“没错，这已经毫无疑问，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事。”“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杀光了就是了！”另一位长老桀桀地笑道：“一群愚蠢的人类而已，他们恐怕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他们永远都惹不起的存在。”“哈哈，没错！这群蠢货，竟然去生产银质子弹，妄想用这个来消灭我们，哈哈哈哈……”“嘿嘿，不要笑话他们，他们是看神话故事看多了，也许是看得傻了吧。”“正好我最近血奴不太够，干脆抓一批来养着吧。”……长老们议论纷纷，大厅里的气氛也顿时热烈起来。忽的，大厅里唯一的一处阴影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都不用讨论了。这件事就交给克里斯全权负责吧，也让年轻人锻炼一下。告诉他，必要时，他可以亲自出手。”“让克里斯亲自出手？有这个必要吗？”最先的那位老者不禁问道。“苍鹰搏兔，亦要尽全力。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小瞧那些人类。人类可以愚蠢，但我们不能。”几乎在这句话说完的同时，阴影处的光线一变，这块区域立刻被灯光覆盖到，似乎从未有过阴影存在，也从未有人在那边停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