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答案

当仅剩的七名原始人聚在一起时，他们发生了激烈地争吵。对于巨人的尸体，他们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对于他们的父亲，哪怕是死了，尸体也一定得好好保存着的，更何况父亲曾经说过，让他们看好他的这具身体。但对于方晓亮的尸体，几个人的意见却不同了。事情其实是很明显的，一定是父亲夺舍身体到了关键时刻，却被那混蛋短暂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而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所以干脆来个玉石俱焚，拔刀自尽，同时也一起害死了父亲。对于方晓亮，火山坚持认为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同时也是祭奠父亲的在天之灵。但岩石却认为，既然父亲吩咐过也要保护好这具身体，那无论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也不该违背父亲的命令，更不该反过来去破坏这具身体。而森林则是觉得，父亲都已经不在了，那保留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了意义，但父亲的嘱咐也不能违背，所以这尸体他们只要随便埋掉，不让别人破坏，那就行了。正当七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方晓亮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啊！父亲又活了！”火山第一个发现了情况，惊喜地大叫起来。其他人也赶紧停住了斗嘴，围到了方晓亮的身边。只见方晓亮轻轻地拔出了还插在头上的匕首，慢慢地起身坐直了身子。虽然他头上的刀口触目惊心，但奇怪的是鲜血并没有狂飙而出，仅仅只是少量地流了一些出来。方晓亮双眼充满了迷茫，茫然地向四周看了几眼，然后突然一声惨叫，双手抱头弯下了腰，额头顶上了自己的膝盖，身子不住地颤抖，显得极为痛苦。岩石等人围住了方晓亮，他们一个比一个焦急，但全都是束手无策。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拥有漫长的生命，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学过至少十门外语，学过大量的知识，但他们数万年来，几乎都是守在了深深的地底，从不接触外人。因此，岩石他们尽管知识并不算贫乏，但在为人处事，临事应变方面，恐怕还不如现代社会的一名普通的小学生。现在，尽管看到父亲如此的痛苦，尽管恨不得以身代之，但他们却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减轻父亲的痛苦。在七名原始人关切地注视下，方晓亮抱头坐了片刻，又突然站起身来，不断地狂吼起来。这一吼便是两个多小时，到后来，他的嗓子都完全喊得哑了。终于，方晓亮停止了嘶喊，再次抱头蹲了下来。不过，看他的身体语言，显然是痛苦依旧，并没有减少半分。岩石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我们送您去人类的医院，好么？”“不！”方晓亮嘶哑着喉咙，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单词，然后塞住自己的耳朵，闭上了眼睛，来了个不闻不问。岩石等人毫无办法，只能傻傻地围着方晓亮站成一圈，祈祷着让他早点恢复。而这么一等，足足等了有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凌晨，方晓亮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嘶哑道：“给我点水喝。”两天两夜守候在他身边的岩石等人闻言大喜，不仅是因为方晓亮终于能开头说话了，更重要的是，方晓亮刚才说的，正是他们血族独有的语言，显然，他们的父亲又回来了。虽然处在荒郊野外，虽然身边找不到一滴水，不过这可难不倒几名实力远超公爵的吸血鬼始祖，他们分头找去，几分钟后，速度最快的火山便捧着一罐水回来了。浅浅地喝了几口水后，方晓亮恢复了一点精神，但依旧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他推开水罐，仰天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久久不语。很快，岩石等人也都带着不同的容器盛水归来，他们一个个兴奋地蹲在方晓亮周围，等着他的吩咐。良久之后，方晓亮一个一个地叫出了这些原始人的名字：“森林，火山，大海，岩石，木头，冰块，深渊。”每一个被叫到名字的原始人都显得很高兴，深渊最后一个被叫到，他兴奋地说：“父亲，您终于好啦！”“不，我还没有完全好。”方晓亮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口：“我这里还需要治疗一下，以防感染，另外，我的身体受了强辐射，也得去医治一下。这些你们是没有办法的，只能去人类的医院。”“人类的医院在哪？我们送您去吧。”岩石说道。“嘿嘿，这就不需要你们了。”方晓亮笑道：“你们别忘了，我现在用的是谁的身体。而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正拥有着人类最好的医院。放心吧，我只要打个电话过去，就会有人来接我了。”岩石还想说什么，方晓亮眼睛一瞪：“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虽然方晓亮的相貌身材与那巨人完全不同，但他的语气神态都似足了当时的巨人，岩石他们自然没有半点怀疑，在方晓亮的命令下，齐齐回到了哥德堡，去收拢总部的残兵败将了。而方晓亮却没有立即打电话叫人，他呆呆地坐在递上，整理着自己已经有些混乱的思维。他的大脑，被巨大的信息流冲击得快要崩溃了。就像岩石他们知道的那样，巨人原本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但岩石刚好带着具有完美身体的方晓亮到了他的身边，所以巨人得以转移元神，侵入了方晓亮的身体中，并试图完成夺舍，彻底吞噬方晓亮的灵魂。以方晓亮的灵魂强度，根本不可能是那巨人的对手，何况他还压根不知道怎么利用灵魂来战斗，因此，方晓亮被夺舍也是迟早的事情，他仅仅是依靠着自己是身体的原主人，依靠着这一“主场”优势，才得以短暂地夺回一些身体的控制权。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几乎不与命运赌博的方晓亮，终于也尝试了一次赌博——拔出匕首杀死了自己。他在赌自己对窍穴的了解，在赌血族超强的复原能力。对方晓亮来说，这其实不能称作赌博，因为他原本已经注定要失去一切，原本已经注定是一无所有了。他不可能失去更多，却可能有意外的收获，这样的好事，又怎么能说是赌博呢？而就算是赌博，方晓亮也是赌对了。他匕首所刺的穴道，是人体最危险的几个大穴之一，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称得上是死穴，而方晓亮也并不例外，他一刀下去，的确是把自己给杀死了。他身体一死，寄存在他身体之上的巨人元神就失去了存活的土壤，他的元神才移植过来，原本就是最虚弱的时候，而失去了身体的根基，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而因为血族的强大复原能力，方晓亮自残的力量又用得恰到好处，他原本不重的致命伤口迅速长好，而身体的恢复，让假死状态的方晓亮灵魂也跟着醒来了。这是方晓亮和巨人的不同。方晓亮并没有化出自己的元神，他的灵魂完全是与身体一体的，身体存活，则灵魂存活，身体死亡，灵魂也跟着死亡，而巨人却只是一个离体的元神，一旦元神消散，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还是巨人元神入侵后，与方晓亮灵魂接触时所交流出了一些信息，而方晓亮则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些信息，并结合自己原本的知识点，加以利用，冒险夺回了自己的身体，杀死了妄图夺舍的巨人。不仅如此，在他灵魂接触到巨人元神时，双方的记忆和经验得到了最直接的交流，方晓亮在一瞬间“看”到了巨人数十万年的人生经历，得到了海量的信息。一开始，有巨人的元神保护着，方晓亮还不觉得如何，但当他通过假死干掉了巨人的元神，自己恢复过来时，庞大的信息流潮水般地涌来，这几乎将方晓亮还算脆弱的大脑给冲垮了。好在方晓亮最后还是挺了过来。现在，他故意赶走了岩石等人，就是为了能够静一静，一个人整理一下思路，消化一下突然出现在脑袋里的宝贵记忆。而到了现在，方晓亮终于明白了许多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比如他们方家为什么始终活不过四十岁，为什么他方晓亮的修炼速度如此的快捷，为什么血族公爵与男爵的数量差距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种种的难题，方晓亮总算是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