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无语的大姨子

齐显昭瞧着地上站着的两个男孩子，还有炕上那被岳母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一瞅就透着精明，瞧着竟比地上那两个男孩子还要讨喜，就连大舅哥家的那两个小子加一处都没这孩子瞅着灵秀，竟不像一般的庄户人家养的孩子。见到这样的三个孩子，齐显昭也有些不是心思，他可不会像大丫那般没脑筋，瞧着是个精明的，其内里却是个空的，不过作为女人这也不要紧，反正上了炕也就那样，可是最起码你要能生孩子吧，儿子生不出来，闺女总能生出来吧，可从打成亲到现在，愣是一个屁都没放出来，为这自家老娘没说当初瞎了眼，找个这样的媳妇上门。齐显昭这两年对岳母岳父家的心思淡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想着要是再等一年，大丫再生不出孩子，那就得找岳父家说道说道了，这不能生孩子的闺女还敢嫁人，这不是坑人吗，到时候还得要点补偿才是，怪不得那二小姨子那么穷的人家都肯嫁，只怕这老冯家的姑娘就是生不出孩子的，到时候他再看看三小姨子嫁什么样的人家，实在不行就得几个连桥都上门来说道说道了。可今儿头一次碰到二丫回门，见人家竟领了三个孩子上门，那眉眼都带着相似，一瞧就是亲生的兄妹，尤其那两个大的男孩子，几乎是一模一样，要是衣服再穿的一样，只怕陌生的人都分辩不出来，同样是姐妹，怎么人家就这么能生呢。齐显昭忍不住心中暗想，要是当初自己娶了这个媳妇，是不是现在自己也有这么几个孩子了。林妙妙坐在冯大妈怀里正好看到齐显昭不断变换的神采，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姨父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好的主意。冯大妈脸色难看的瞧了大丫一眼，不知道这几年大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尖酸刻薄的性格，原先在家的时候虽说有些自私，可也不会这般不顾姐妹情谊，这话要是二丫现在在屋里，指不定如何伤心呢。冯老爹脸色难看的咳了一声，才道：“你们家忙就回去吧，别在这耽搁时间了，大丫也跟着回去吧。”大丫头一次被爹娘往婆家撵，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瞧着自己男人却有些雀跃的样子，那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即便不情愿回去，可也不能让自己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谁这知道这家伙回去会不会勾搭别人家的媳妇的，这两年杂货店里总有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跟自家男人搭话，为这事，大丫都跟齐显昭吵过不知几回了，可人家齐家都连成一气了，都说那是正经买货的，你做生意的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大丫在齐家现在说话没地位，本来想着借着这回回娘家让自家爹好好说说他，可自己一句话，竟让爹娘把自己也往外撵。冯大妈虽然暗恼大姑娘不会说话，可也不能才进门就往外撵，这大丫在婆家的日子本来就够难的了，这要连饭都吃不上就回去了，指不定亲家要怎么讲究他们家呢。冯大妈赶紧把林妙妙摇到炕上，道：“妙妙先去你姥爷那去玩。”回头又对着大丫道：“让你女婿跟你爹说会话，你去找你两具妹子说会话去，我去厨下跟你嫂子给你们做饭去，就是回去也得吃了饭再回去。”大丫一听，有些显摆道：“娘，你女婿给家里带了不少东西，都在外面的马车上呢，还没来得及往下搬呢。”冯大妈到是没多大兴趣，正好冯铁柱进来想请大姐夫齐显昭过去说两句话，大丫忙一脸显摆道：“大哥，我马车上还有不少东西呢，一会你都搬到娘这屋来，还有给小侄子带来的礼物，对了进门这半天，怎么都没看到我小侄子呢，不会是见我这大姑回来，害羞的躲了起来了吧，也不是我说你大哥，咱们家虽是农家，可也不能把孩子教得太小气了，你看我们镇上，那孩子见了大人都不怕的，过年过节家里来了亲戚都蜂拥而上的要压岁钱的，哪里像咱们家小侄子这样躲在屋里不出来的，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死的，要不是你和大嫂不舍得，我就把小侄子抱到我家里去养着了，等到时候你们再去看看，肯定跟现在不一样。”山子和海子在地上站半天了，听了大丫的话突然来了一句道：“大姨，你还没给我们压岁钱呢，姥娘和姥爷，还有舅舅和舅母都给了。”林妙妙听完差点没乐喷了，大哥和二哥真是太有才了，林妙妙知道自己家哥哥虽说淘气了些，可也是懂事的，不是那种眼皮子浅，见了别人的东西就迈不动步的孩子，没准是听不惯大姨这般说话，想给她添堵罢了。林妙妙趁着大人脸上神色各异的时候抬头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正好看到山子和海子冲她眨眼睛，林妙妙赶紧把头低下，强忍着心理的笑意想着大姨该如何接茬。林大丫还真被山子的话堵得一噎，她真没预备几个外甥和外甥女的压岁钱，往年二丫没回来，她就没想，今年她一是不知道二丫回来，二也是手里现在不松泛，从打她进门没生孩子到现在，家里的银钱都是婆婆把得紧紧的，男人也不像以前偷着给她些零花钱，她现在屋子里的脂粉钱还是她跟着自己男人闹来的。冯铁柱本来对自己的大妹妹就有些不满，你说你不能生孩子就不能生孩子吧，可你也不能把主意打到你亲侄子身上吧，家里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本来冯老爹就想着家里一脉单传，儿媳妇有孕啥活都不让动手，就盼着生孙子，这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孙子，这大丫竟然异想天开的抱到自己跟前一个，你说好笑不好笑，别说老冯家不干，就是老齐家也不带干的，齐显昭也不是老哥一个，没个兄弟，就算是抱养也得抱人家亲兄弟的，实在不济还得抱人家族里的，那好歹是姓齐的，烧的是老齐家香火，抱老冯家的算怎么回事啊。再说了咱也不贪人家老齐家的银钱，自己媳妇知道这事的时候差点没气疯了，要不是因着老两口当时就给驳了回去，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如今瞧着二妹妹家的小外甥一句话就给大妹妹下了面子，虽说这样跟长辈说话没什么礼貌，可是冯铁柱暗想：你刚才不是说镇里的孩子都这样吗，这回就让你碰着一个，看你怎么办。大丫像没听到一般的把脸撇向一边，她兜里又没钱，就算是想给让她拿什么给，再说一样是冯家的闺女，二丫比她早出嫁，可是比她晚圆的房，如今大过年的领着三个孩子过来，不是诚心给她添堵吧，让她婆家的人知道了怎么想，一个家里的两姐妹，人家一生都能三两的生，到自己这一个都不行，这不是没事找骂呢吗。冯老爹看了看大丫的行径忍不住摇了摇头，眼光暗了暗，林妙妙知道再如何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更何况看姥爷姥娘对孩子的疼爱劲，只怕几个闺女也没少用心思，林妙妙不忍冯老爹难受，忙上前搂着冯老爹的脖子哄道：“姥爷的大烟袋都要把妙妙熏坏了。”冯老爹一听，忙把手里的烟袋磕打磕打，笑着道：“好，姥爷不抽了，看把咱们的小妙妙熏黑了。”大丫能装聋作傻，齐显照却不能装聋作哑，好歹他敢是镇上长大的，这些礼数哪里不懂，虽然没试先用红包装好，不过大舅哥家的早就备好了，总不能只给大舅子家的孩子，不给小姨子家的孩子吧，笑着从身上的荷包里倒出几十个铜板道：“你们大姨早就给你们预备好了，一人十枚铜板，算你们大姨给你们压岁。”冯大妈和冯老爹缓了下脸色，才笑着对山子、海子还有林妙妙道：“还不快谢谢你们大姨父。”山子和海子都给齐显昭行了礼，林妙妙也叫了声：“大姨父。”齐显昭忙摆着手道：“应该的，应该的，都一家人，岳父太客气了。”然后以一种显摆的姿态对着冯铁柱道：“大哥，这两个是给家里的两个孩子的。”说着拿出两个包好的小红包递给了冯铁柱。冯铁柱也就代两个儿子接过了，反正是正常的礼数，以后齐家有了孩子也要随回去的。大丫这会也缓过来脸色，指着屋里的方桌上放着不少的东西，笑看着冯大妈道：“娘，你怎么把过两天走亲戚用的东西都拿屋里来了，不会是二丫家里日子又紧巴了，你准备给她们往回拿的吧，要我说，当初这事爹就不应该答应，那么穷的人家还把二妹嫁过去了，回头你们二老还有哥哥嫂子还得跟着贴巴，我瞧着都累得慌。”冯老爹这回脸色是彻底的撂了下来，炕上坐着的林妙妙也有些不是心思，山子和海子年岁小，虽然也知道大姨这话里不是好话，不过也起了那争强好胜的心思，道：“这东西是我娘和我爹拿来孝敬老娘和姥爷的，还有给大舅母家的两个小弟弟的。”大丫一听，稀奇道：“哎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丫也往出送东西了，我可得看看，二丫不会是从哪里淘弄点碎布送来了吧。”一边说着竟真的一边上手去检查那桌子上的一溜东西，林妙妙一时就有些怒了，没见过这样的，我们家穷怎么了，穷也没吃你的，没喝你的，也没见你拿什么东西进见，看着人家的东西就说起风凉话来了，林妙妙往冯老爹身上靠了靠，暗道：“哼，等你见了吓死你。”这边冯大妈也没大注意桌上的东西，一拨接着一拨的人进来，都忙着说话了，哪里会注意这些，这会见大丫当着自己女婿的面去翻腾，实在恼怒的紧，也担心二丫两口子没啥像样的东西让大丫女婿笑话，虽然自己不嫌弃，可也得给二姑爷留着点脸面不是。冯大妈本来就是要下地的，看着大丫的动作，麻溜的就从炕上下来，直接就走了过去，道：“铁柱，你把这堆东西拿小屋去，二丫这孩子，拿这么些东西过来，扔那就拉倒了，也不吱一声。”冯铁柱本来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再说他与二丫也亲厚，知道二丫家日子过的不好，这会见大丫这般行事，也跟着生气，听了自己娘的话，忙上前去拿，却被大丫挡了一下，大丫这会已经翻腾上了，一边翻腾着一边叨咕着：“呦，这得是多少年的花布才想着拿出来给小侄子做两个小兜兜。”说着又人布包里拿出几双鞋，一年就是家里几个人的尺码，二丫以前在家的时候就常给家里人做鞋，冯家人都喜欢二丫做的鞋，不仅结实，还合脚，鞋底还软。冯大丫一脸嫌弃的道：“哎呦，要说二丫也就这手做鞋的功夫还算到家，不过现在镇上卖的鞋都五花八门的，什么样的没有，要是有心孝敬，大过年的，给爹娘兄嫂买两双称心的，出去走亲戚人家看到了也夸两句。”冯大妈没好气的在旁边接道：“买那再好看我和你爹也穿不惯，还是二丫做的合脚。”齐显昭也有些无语，这会见岳母没了好脸色，按说要是那夫妻相和的，你怎么着也得劝着些，可齐显昭愣是没吱声，自己坐在炕边上当木头。林妙妙瞧着暗暗摇了摇头，只怕这大姨父打心底也未必瞧得起自家，更甚者连姥娘家应该也没瞧起吧。大丫一听冯大妈的话，就撇嘴道：“我说娘啊，你老怎么这么大岁数还不懂得享福，你看我婆婆，每天起来铺子里的活计一概不管，上午去邻居家说会话，想买点什么就四处逛逛，时不时的做两身新衣服，就是给家里的媳妇也都是样样不落的。”冯大妈心话：你婆婆那么好，也没见着对你多好，到娘家来夸婆家了，真亏得你做得出。冯大丫这会翻东西的手一顿，正好二丫和林文从外面进来，林文是来瞧瞧大舅哥去了半晌咋还没过来，二丫是从厨下过来问问中午饭在哪摆，这一进屋正好看到大丫在翻自家带来的东西。二丫刚才在灶间也听大嫂和三妹吞吞吐吐的说了大姐的一些事，还有大姐想过继小侄子的事，这会瞧着大姐的这番作为，哪里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冯大妈和冯铁柱这会见林文进来都有些尴尬，反观坐在炕边的齐显昭却是一副不愿搭理的神色，山子和海子两人对视一眼，都跑到了二丫和林文的身边，拿起身上的铜板道：“娘，大姨刚才说城里的孩子看亲戚来了都是直接张口要铜板的，还说舅舅家的弟弟见不得世面，我和海子想着这应该也是一种礼仪吧，爹爹和娘在来之前告诉我们到了姥娘和姥爷家要懂礼貌，我们就顺着大姨的话要了铜板。”说着双手捧着递到了二丫的手里。林妙妙也从炕上站起来道：“娘，我这还有，大姨还说城里卖的鞋比娘做的鞋要好看，既然咱们今年给姥娘和姥爷做鞋了，明年妙妙给姥爷姥娘买好看布料娘再给做，买的鞋再好看都是样子，还是娘知道姥爷姥娘脚上的喜好，软了硬了，妙妙就最喜欢娘做的鞋子，穿着窝心。”满屋的人，别说是二丫和林文，就是冯老爹，冯大妈还有齐显昭两口子都没想到二丫家的这几个孩子有这番心眼，一时感动的冯老爹和冯大妈都不住的叫好，林文和二丫也欣慰的紧。二丫瞧着大丫手里拿着的一整块儿狼皮，笑着道：“大姐也喜欢这东西啊，我到是不知道，这还是年前文哥去打猎的时候碰到的，正好一整张皮子，给爹做个马甲，还能给小外甥做两个小的，我想着嫂子的针线也好，到时候自己裁了，省得浪费了。”大丫这才有些讪讪放下手上的东西，嘟嚷道：“不就一张破狼皮，有啥显摆的，镇上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二丫有些无奈的看了林文一眼，她也没想到这个大姐能变得这般无语。林文笑着摇了摇头，本来能够娶到二丫他就心存着感激，其实刚刚在外面他和二丫都听到了大丫说的话，二丫本来还想进屋跟她大姐理论的，不过被林文拦住了，实在是没有必要，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自己当初的确是穷，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岳父和岳母头两年确实没少添补自家，这些就算是在林家村也几乎是人人知道的，所以林文才对二丫越发的好，因为他懂得做爹娘的心，只有越发的对他们的闺女好了，才能更好的回报冯老爹和冯大妈。至于像大丫所说的那些物质上的东西，林文相信，岳父岳母不是看重这些东西的人，只要条件好了，自己也能一马车一马车的往过拉东西，而且不带不情愿的，也不带让二丫看着谁脸色的，只要自己努力肯干，家里的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他自然也不会忘了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