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马车里林云曦闹腾个不行,后面两辆马车里,同样是初次来到京城的几个男孩子们也是一脸的兴奋,正讨论着到了京里以后的安排呢。林浩然兴奋道:“等到了京里,咱们去书院报道以后,一定让先生看看咱们清风镇学子的实力。”林浩博却是比林浩然来的更稳重了,可能也是随着林泽雨的时间长了,也学了林泽雨那一份稳重、湿润,这会看着林浩然笑道:“大哥,你也别小看了京城,高看了咱们清风镇的学子,虽然不能长他人气势灭自己的威风,可是咱们的斤两扔到这京城,到底能不能撑得住,还是两说呢,所以啊,与其现在高兴的太早,不如等咱们试过了斤两之后,再喝一杯庆功。”林浩瀚笑看着大哥和三弟,道:“你们俩啊,也别争了,咱们好容易到了京里,只管把自己的本事使出来才行,可不能让清和哥哥小看了去,这两年,虽然咱们不在一处,可是也不只看着清和哥哥长进,咱们却都未见进益。”于亮和冯天虎都是跟着来打酱油的,不过于亮却想着也能寻个书院再读读看看,要是能读出个明堂,也能像林家这般风光,举家搬到这繁华之地,到时候自己也把家里的长辈,还有兄弟姐妹都接出来,也省得困在那一方天地里。都说见识与眼界都是随着外界的环境在开拓的,这一路行来,于亮不光见识了四处的风光,更是见识了各地的人情世故,还有林家几个孩子的风范,不得不说,别人家的一门书香他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可是林家的情况却是日日进了他的眼底,林家小叔跟几个表哥都不是平白无故得了这样的成绩的,这一路上虽然马车颠簸,可是都没有阻挡林家几个孩子每天必要看两个时辰书的时间,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看过了书之后才笑闹的。而且从林家兄弟平日里说话,做事,谈论诗词文章,这些东西,也让于亮的知识丰富了不少,这一路虽然没有先生教导,他却觉得比听先生死讲来的强的多。正是应了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入得城门,京城的繁华瞬间就涌向了马车里的人群,原本被林妙妙困在车里的林云曦早就被外面热闹的笑闹声吸引了视线。霍清和笑看着一脸不满的林妙妙道:“好了,妙妙,云曦也是第一次来,以后时间长了就好了。”忽然又提议道:“要是你们都不累的话,咱们下马车走一会吧,稍后咱们再坐马车到住处就是。”林妙妙还没说什么,林云曦就拍着手叫道:“清和哥哥,太好了,老是坐在马车里都要闷死了,咱们快点下去吧。”林妙妙无奈而又带着宠溺的看着林云曦,其实她也有心思下去看看,这要是在现代,她早就背个包自己逛去了,只是古代的条条框框束缚了她,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行事才更稳妥,更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既然霍清和成全了她的心思,索性就随了霍清和的意,笑道:“好了,算是怕了你这丫头了,不过外头听着就是热闹的,一会到了外面你可不能再到处乱跑了,这里是京城,咱们初来乍到的,要是走丢了,想找也找不着啊。”“恩。”林云曦忙不谍的点着头。霍清和朝着外面叫了一句停车,马车便缓缓的停了下来,霍清和先从车里钻了出来,踩着脚蹬下了马车,见后面的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林泽雨已经从车里下来朝着霍清和问道:“怎么下车了?”刚过了城门,不可能到了住的地方,所以林泽雨才有这么一问。霍清和扶着从车里钻出来的林云曦和林妙妙下了马车,然后才对着林泽雨道:“小舅舅,我让车夫先送你们去住的地方,我带着妙妙和云曦先逛逛。”林云曦却是朝着林泽雨笑道:“小叔,你们也别急着回去了,反正咱们一会都要回去的,不如现在好好逛逛,一路上光听人家说京里如何如何了,我还没见过呢。”林妙妙也是笑看着林泽雨说道:“是啊,小叔,让爹娘和大哥、二哥还有弟弟们都下来看看,咱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以后你们出来的机会多,我们却是没什么机会的。”林泽雨自是听出林妙妙话里的谨慎,心理对林妙妙的看法又上了一个层次,这个侄女每每做出的决定都是因时而宜,最是得体不过。林泽雨笑道:“好,我去跟大哥和大嫂说,咱们就是不逛,也好好看看。”一边等着马车里的人下来,林妙妙一边环视着周围的景致。只见京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铺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药材铺子,医馆子、看相算命、书肆、胭脂铺子、酒楼,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铺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牛马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把一派商业都市的繁华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比起一路上看到的景致来说,京里真是繁华不可比啊。霍清和自是把林妙妙的神色收入眼底,笑道:“如何,妙妙,可有感触?”林妙妙笑道:“清和哥哥在这样的繁华之地生活了几年,可是变了当初在家乡的那一颗淳朴之心?”乱花渐欲迷人眼,虽然不知道霍清和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可是那一身不是普通百姓能穿上身的绫罗绸缎就昭示着霍清和至少有一个与这身衣服相匹配的身份,还有那周身的气韵,早就不是当初的乡野里面粗布小子了。霍清和不想林妙妙会这么问,不躲不避,坦然对之,道:“在清风镇,先生曾教与我农家三十六善:畏王法。乞儿上门,方便饮食,不悭吝呵斥。四时新物,非祖先,奉父母,卑幼不敢先尝。不遗地利。不听信妇人小儿,伤骨肉之情。约束子弟不游手好闲。不颂不斗不盗不赌。夫妇劝勉勤苦。喜作善事,非独布施僧道。礼貌粗率。不杜撰强作解事。敬老慈幼。听信老成人言语。俭用,余益藏,以备荒年。客至,黄鸡白酒。不学苏样陈设。国税早完。遇恶邻里忍让化诲。粗衣淡饭,皆生欢喜心。不以游荡废正务。家常说好话,教训子孙。妇女朴实,不用金银珠翠,不学城市装扮。牛羊鸡猪蕃息。岁时伏腊,邻里酒腐欢会。广种蔬菜瓜果。邻里有疾病,周恤扶持。积粪。闻则料里农器。婚葬称家有无,勿借债妄为而奔走权贵。不看戏,不听说书。无事教子弟识字。量雨较清,种植收割以时,经界分明。稽核门户场垣,防水火盗贼。不结交衙役土豪。妇女篝灯纺织。不分兵丁往来。多植树木。”微缓了口气接着道:“先生是想让我们记得虽然身份低微,可一样有自己可作为的事。等到了京里,京里的先生又教导我士行三十六善。孝友二伦立脚跟。识趣高远而举动平易。无贪**损德。读书务要理会,不贪多涉猎。虚心受善不骄傲。不私立门户,党同伐异。满面书卷之气,蔼然可亲。谋生不狗市井。师长前,恂恂雅雅。不指挥叫号,粗莽逼人。外圆而内方。博闻强记。否,养之如不识字人。山光鸟语,悠然有会。知思报德,不负知己。相聚辄谈道义经术。一切伤风败俗玷名教损阴德之事,慨不屑道。养器识,不入轻薄一流。近益友,规箴责善。事事存顾,惜名节之心。公门无足迹。讲说古今贤孝,训习妻奴。爱惜祖父令名,处骨肉宗族,不扬过露丑。不妄述风传不根之谈。言行取法先氏。衣履正大光明,不求异样华美。交友勿滥。寻孔颜乐处。每晚回思一日所为,慊心方寐。不指不傲物,不以阴险诈术贻子孙。固穷。书籍有铨,次拂晒收贮,不使狼籍,乱加批点,汲引后进。检惜字纸。以天下为己任。喜读太上感应等书。寒夜书声出金石。处乡邻以厚道使人敬,不使人畏,使人爱不使人恶。”说完这些,看着林妙妙,认真道:“妙妙,先生的教导我从不敢忘,不敢居于何地何位,我都记得我出生的地方,京城气浊,却抵不过我清静内心,你的清和哥哥,到什么时候都还是当初的清和哥哥,即便会变,也只对别人,于你,不论是昨日,今日,明日,都一样。”林妙妙哪曾想不过一句简单的话,竟引出了霍清和这一堆的保障,忙摆着手道:“清和哥哥,你别多心,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正巧看到二丫和林文带着自家人已是打量着四周的景致呢,林妙妙忙转移了话题道:“清和哥哥,这回就得靠你给咱们介绍介绍这京城的景致了。”霍清和也见到林家的人都下了马车,回身冲着林浩然笑道:“一会跟好了,别走丢了。”说完便带着林妙妙和林云曦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说吧,想要什么礼物,清和哥哥带你们先去挑,然后帮你们大哥他们买点笔墨纸砚去。”“咱们不过是先看看,东西到是不缺什么。”林妙妙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回道。突然想到自家的行礼都没带来,忙问道:“清和哥哥,这里有没有卖现成的铺盖的地方,咱们一咱过来,行李都是随身的行装,并没有多带,这会只怕还得先添置这些。”霍清和点着林妙妙的脑袋笑道:“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你操心,你清和哥哥就是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放心吧,这些东西,清和哥哥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只管放心吧。”呵呵,林妙妙轻笑道:“就知道清和哥哥最好了。”霍清和无奈的道:“你呀,清和哥哥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那处院子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就差你们到位了,等一会咱们在外面直接吃过了饭,再过去,晚上你就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啊,你就是这京里的一员喽。”二丫拉了林文一下,站在这样繁华的地方,二丫连脚都不知道如何下了,实在是与自己想像的差距太大了,有些颤声的问道:“文哥,咱们真的到京里了。”林文扶了二丫一下,笑道:“怎么了,这还有假,没听清和说吗,以后啊,咱们就是这京里的一员喽。”二丫有些不适应的道:“张姐姐也在这吧,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呢,恐怕还得等见了张姐姐我才能缓过来呢。”林家人到了京里,清风镇这会却是有人在筹划着下一步的计划,马掌柜的这会看着有些走神的姬世雨道:“世子,咱们的行动要不要提前,长乐侯那里是不是跟天奕世子好好说说,听说长乐侯那里这几年光是私兵就养了不少,而且长乐侯的封地利来都是风调雨顺的,从来不缺衣少粮,就是朝廷对长乐侯也是眷顾的紧,这些年的封赏不断,从不曾刻意为难过。”马掌柜的说了半晌,见姬世雨还没有回神的样子,又叫了两声:“世子,世子。”“啊!”姬世雨一脸不解的看着马掌柜的,问道:“马叔,怎么了?”马掌柜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世子,你这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马掌柜想说世子自打林家人走了以后,时常会出现走神的状况,这会是不是又想起林家那丫头了。哎,以世子的年岁,也该安排房里人了,看来这事还得抽空跟侯爷说说,只是现在时逢乱世,这事到也不着急。姬世雨一听,忙摇头,强笑道:“马叔,你想哪去了,我不过昨天晚上没睡好,有些走神罢了。好了,马叔,你说吧,这回我听着呢。”马掌柜的又把刚才的意思与姬世雨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天奕世子也才走不久,要不世子想办法与天奕世子说说,虽然长乐侯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可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长乐侯就算是想躲清闲也躲不了了,与其到时候兵戎相见,还不如现在拉拢过来,而且咱们这边要是动了,朝廷不可能还相信其他几个侯爷不会谋反,就算是现在不对他们下手,只怕这次的事了了,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与其做任人宰割的鱼肉,还不如做屠夫手里的刀呢。”姬世雨看着马掌柜的问道:“这是父侯的意思?”马掌柜的点了点头,道:“侯爷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咱们手里的人不够这却是事实,侯爷如今去了边关,就是怕万一朝廷里面有了大动作,边关再不稳,到时候就麻烦了。”说到这,微叹道:“侯爷要不是被逼的没法子了,也不会行此下策,咱们侯府守着边关这些年,侯爷从来不讲究吃穿排场,一心忧虑着边关的安危,即便现在这样的时候,也以边关的安全为考虑的前提,若是边关不稳,只怕侯爷宁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起兵的。”姬世雨知道这会他就是侯府的重心,很多事情需要他做决定,不能再想七想八了。点了点头,姬世雨对着马掌柜的道:“好了,马叔,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天奕那里我会安排,至于长乐侯,一切听天由命吧。”“世子,不能听天由命,这事,咱们必须得成。”马掌柜一脸紧张的劝道。姬世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马掌柜的先出去了。闭上眼睛,想起在林家书房偶然看到的一张纸上写下的话:你被搁置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里,任记忆的尘埃掩盖,时光荏苒;偶尔还是会想起,曾经和你一起度过的那些,如今零星地散落在心底的时光的残像;是不是,我对你的迷恋,就在我把你捧在手心反复怀恋的过程中,被一点点慢慢地抽离了、我一个人活在想念你的过去里,无关情爱,只是,怀念罢了、如果我变成回忆,会不会,在你的记忆里占有一席之地、时间不停地冲刷着那些看似拥有鲜明色彩的记忆,直到它们开始黯淡,直到变得黯淡以后,你还是会遗忘的、我宁愿,你我从未遇见过,彼此擦肩而过,仅剩那一回眸的悸动、烟火,往往只灿烂那么一瞬间,火花,燃烧得干净,不留余烬。姬世雨在心理问道:“妙妙,如果我变成回忆,会不会,在你的记忆里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