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怎么办啊,要不咱们还是回林家村吧?”二丫一脸惶恐的道。林文叹道:“京城戒严,城门大关,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啊。”林云曦到底还是小,竟被吓的嘤嘤的哭了起来,林妙妙忙搂过来安慰道:“云曦,先别哭,咱们不过平头百姓,就算是打仗与咱们也没什么相干的,家里的粮食都准备足了,咱们平时也不用出去,只守在家里关门闭户就好,什么时候战争停了,天下太平了,到时候姐姐带你出去,给你买最好的东西去。”林云曦到底还是小孩子,几句话就被哄好了,而且林妙妙最近赚了一笔大钱,她也知道,还见她娘把那些银票都藏起来了呢,这会小声问道:“姐姐,那你赚的那些银票,以后能不能借我一点,我也跟姐姐学着赚钱去。”林家的孩子从来不会想着不劳而获,不过林云曦也知道这做生意需要本钱,就是地里刨食,还得买种子呢,所以才想着管家里最有钱的姐姐借钱。林妙妙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小家伙,笑道:“你呀,这个时候还能想着这些,再说咱们姐妹之间哪里来的借不借的,姐姐赚的钱都是家里的,你只管找娘要去就是。”半年之后“大哥,现在外边怎么样了?”林妙妙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林泽雨和林浩然问道。林文和二丫,还有林云曦、林浩瀚、林浩博,都一脸关心的看着林泽雨和林浩然,虽然没说,可是那眼里的意思却是明显的。林浩然先道:“城外今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往城内飞了不少的纸条,上面都写着一首诗歌。”“什么诗歌?这时候怎么还有心写诗歌?”林浩博一脸纳闷的道。林泽雨缓了口气,才道:“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京都。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林云曦拉着林泽雨的袖子问道:“小叔,这是什么意思啊?”林泽雨摸了摸林云曦的头,才看着林文说道:“行人传说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大哥,大量的流民涌入京城,这里现在什么样的话都传的到处都是,就是家乡的情况也打听不出来,不过我想着咱们那里到底还是仁义侯的地界,想来不会受什么大影响,而且此次侯爷的兵将可算是得到了八方响应,就连早先起兵的王爷,因为其手段残爆,随处抓壮丁,致使民不聊生,也被手下的人带头给反了,而这批人却归到了仁义侯的麾下,如今看来这场战事愈发明了了,只怕再有月余,京城也成了困兽之地。”二丫担心自己娘家的情况,这会听了林泽雨的话,心下也是好受一些,林文却是想到了战后的场景,那诗歌里面明明是表述了战后民生凋敝、田园荒芜的景象。林文印象中山东一带原就是产粮之地,“山东二百州”本来是土地肥沃的平原地带,现在却是荆棘丛生,一片荒凉。不就是表明了之前起事的人因为征调壮力频繁,致使劳力锐减,连种地的人都没有了,土地荒废,村落萧条,民不聊生。林浩瀚却是拉着林浩然,问道:“外面还说了什么,我听说霍家军全部都投靠了仁义侯,如今这京里就是一个空架子呢。”霍家原本打算来个里应外合,措手不及的,只是没想到到底让郡主给泄了霍家的行踪,因此霍老将军才无法,带了霍家的嫡系,也不过是霍老爷与霍清和,还有忠叔三人,连夜在霍家暗卫的护送下出了城,直奔京城之外的京畿大营,因着之前就打过招呼,几人顺利的接管了京畿大营,不过京城却是一片戒严,皇上虽然无兵可调,一时间就抓了城里的壮夫服兵役了。林浩然摇了摇头,道:“京里如今只怕也是怨声载道啊。也不知道谁做了一首诗,百姓们相互流传着呢。”林浩博也问道:“是什么诗啊?”林浩然见那边林文与林泽雨正说的热闹,他就对着两个弟弟道:“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林妙妙原是听到二哥提到霍清和才过来听听的,听了林浩然的话却是不大明白里面的意思,好在林浩然随后就解释道:“这是引用以前的一首古诗,说的是关西戍卒“未休”又要征发戍边,另一方面是是朝廷催租逼税急如星火。征调还可以有“役夫”去应付,而“租税”却从何而出?这首诗所反映的就是“役夫”内心的一腔怨愤,说的也是朝廷如今频繁征兵,繁重租税带给人民的灾难。”林浩博感叹道:“好在咱们家有大姐提前做好了准备,家里的地窖挖的深一些,不然啊,只怕这些当差的上门,一见咱们家这些男丁,只怕也跑不了。”以前你能跟人说你是秀才,你是举人,你不能征调我,如今你国之将亡了,还谈什么,这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林妙妙也是因为那次林泽雨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了有差役抓壮丁的事,心理有些害怕,索性就让家里挖了地窖,好在她们是新搬来的住户,这一带也算僻静,周围的人对他们家也不了解,再加上林家想办法存了不少的肉类,虽然光吃肉也够让人上火的了,只是如今能吃到菜就算不错了,这乱世,出去一趟有没有命回来都没准,谁还敢出去啊。二丫曾经还调笑过,家里原来是想吃肉吃不上,如今是肉要多少有多少,青菜却是吃不上了。不过也是亏得林妙妙组织大家挖了这个地窖,街上能抓的壮劳力都抓的差不多了,自然要挨家挨户的搜,林家看门的老头原就是个腿脚不好的,再加上特意打扮的邋遢了些,就是抓壮丁也看不上眼这样的,剩下的都是女人了,一问,男人都是白天出去没回来,到现在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这些当兵的一想便知道是当壮丁抓了,来了两次也就不来了。当然了,这里面还有林妙妙跟林云曦费力的演技,两人一见到当兵的,就抓着不放,哭着喊着问把爹爹抓哪去了,把哥哥抓哪去了,就是林文几人在地窖里,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有一次林浩博都忍不住想钻出来看看两人精彩的演出了,到底是被林文喝住了。林妙妙叹了口气道:“哎,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至少也能让咱们与老家那边通上消息。”林泽雨笑道:“放心吧,不出月余,应该就能完事了。”说完就朝着林妙妙眨了眨眼睛。林妙妙一愣,便猜到林泽雨是私下里有话与她说,便寻了个借口出去了,不一会,林泽雨也寻了个借口出来了,瞧着林妙妙正等在自己的书房门口,笑着开了门,让着林妙妙进了来,才笑道:“小叔有好消息告诉你,说吧,怎么感谢小叔。”林妙妙一听林泽雨的口气明显比之前要轻松不少,笑道:“等到战事结束,妙妙就给小叔寻个小婶吧。”林泽雨一口茶刚进嘴,直接就喷了出去,桌上放的纸张竟是湿了大半,林妙妙一边乐着一边上前帮着把那些纸张整理好,才道:“小叔何必这般激动。”林泽雨无奈的看了这丫头一眼,真是想在这丫头身上讨些便宜也不容易啊。摇了摇头,也不与她多费唇舌了,道:“今晚三更,清和会来,你那边不安全,我把书房给你们留出来。”其实林妙妙的房间在后面的厢房,要比前边的书房安全多了,不过基于男女大防,林泽雨觉得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尤其还在女孩子的卧房,这个事实有不妥,便让两人来书房。林妙妙的眼里闪过了然,不过还是高兴道:“真的,你们今天见面了,清和哥哥怎么样,有没有哪受伤了?”林泽雨嘴角挂着调笑,上下打量着林妙妙方道:“难怪你这小丫头着急小叔的亲事呢,原来这是恨嫁了呢。”“小叔,你说什么呢!”林妙妙有些害羞的跺了跺脚。然后才道:“小叔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林泽雨有此跩跩的道:“哼,晚上自己问去。”宁静的夜色月朗风清,总是能给我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意蕴宁融。月色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 我喜欢借月色沉淀心情,如水月色,可饮。推开书房的窗户,任月色静静流泻在肌肤上,轻盈飘逸的韵致,清新蕴涵的情调自然流淌在心际。月华如练,心情在月色中变的清朗而柔软,恍然间生命中的种种感动和美丽灵动浮若。闭上眼,又像是回到了那个山间的岁月,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只是一声轻唤,却打破了林妙妙的满心遐想,淡淡的睁开了双眸,隔窗相望,忽然间耳边就闪过那首经典的曲子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她与霍清和之间没有爱恨纠缠,以前她也没觉得她与这个人的感情会有多么浓烈,不过是想着终要嫁人,嫁给一个熟悉的,包容自己的人,总要比嫁给陌生的人要强许多。只是在这次战乱中,她忽然就想起了好多,听到朝廷下的海捕公文,还有对霍家的抨击,林妙妙忽然就担心起他来,原本不过以为大家还是孩童时的兄妹一样的感情,这会才算是看明白,滴水穿石,那份好,那份暖,早在不知不觉间流进了她的内心,如冰雪初融,虽寒,可春天并不遥远。“妙妙!”霍清和又叫了一声,看着睁着一双眼睛有些愣神的林妙妙,霍清和又伸出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妙妙,你这是怎么了?”林妙妙猛然反应了过来,看着打扮的有如乞丐一般的霍清和,突然间就鼻酸了一下,眼泪也随即而下,到底不敢大声说话,怕把家里的人惊醒,忙开了书房的门,拉了霍清和进来,又去关了书房的窗户,这时已是夜半三更,林妙妙也没点灯,两人就着月色,靠在窗边,说着话。林妙妙指了指书桌上早就放好的一碗汤,和几个肉饼,道:“这个时辰怕是饿了吧,你先吃点东西,一会咱们再说话。”霍清和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林妙妙这种自然随和的态度很是满意,就像一个盼着出征的丈夫回家的妇人一样,一碗浓汤,几块饼子,并不需要过多的话语,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霍清和也是真饿了,他这次奉命回京是有任务的,若不是偶然在街上看到了林泽雨,他还没想着要来看看林妙妙,虽然相思情切,可到底还是大局为中。几口就把桌上的六、七个肉饼都吞下了肚,又连着喝了一大碗的汤,还犹自不够般的舔了舔嘴,林妙妙吓了一跳,问道:“你不会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再去给霍清和端些吃的,霍清和连忙拉住了她。摇了摇头,道:“城外不缺粮草,咱们的粮食充足着呢,我不是那两天随着流民进城的时候,身上不能带东西,连银子也不敢带,生怕让人检查出来,这两天办完了事,虽然有了银子,可京里的大馆子查奸细查的紧,我又急着来见你,就忘了吃饭了。”林妙妙这才想起去检查霍清和有没有受伤,扯着霍清和的袖子前后看着,吓了霍清和一跳,自己身上脏的要死,林妙妙那白晰的手指都像是立马就蒙了一层灰一样,霍清和忙要往后躲,林妙妙却是不让,直到把霍清和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霍清和哪里看不出来这丫头的心思,不过还是调笑道:“你就算是想看为夫,也得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到时候为夫随意任你看,如何?”林妙妙脸一红,一想刚才的举动却是不妥,若非情急,平日她也是做不出来的,有些羞臊的跺了下脚道:“真是不要脸,一口一个为夫的,让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是有娘子的人呢!”霍清和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林妙妙了,原本顾忌着身上的衣服脏污不敢近前,这会娇俏可人在前,又是半年左右未见,相思入骨,相思入血,哪里顾得上这些,一把就把林妙妙搂在了怀里,贴着林妙妙的耳朵轻笑道:“我的娘子就在这里,早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被我定下了,难道还想抵赖不成。”林妙妙一怔,两人以前从来未有过这样的举止,霍清和一向是温和守礼的,两人最逾矩的行为,也不过是牵了牵手,一时间有些不自在的拧着身子道:“清和哥哥,你快放开我。”霍清和却是头一次拒绝了林妙妙的要求,搂着的手越搂越紧,道:“妙妙,就让清和哥哥再抱抱你吧,这次清和哥哥一定尽快拿下京师,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清和哥哥像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离开你,我都想好了,你喜欢平静的生活,喜欢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这次事成以后,霍家也没打算邀功,只不过是自保,有了前车之鉴,祖父也是与官场淡了心思,只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颐养天年去,正好,祖父也想去看看咱们一处长大的地方,还有啊,我听说江南的地质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长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叶也有时候会保持得三个月以上的生命。像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可以乱梅花之真。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总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你一个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则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岁时的肃杀,并且还可以饱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若是冬天来了,春天也总马上会来”的诗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体会得,你既喜欢看景,咱们就四处游历,让祖父在老家给咱们看孩子,看院子,保管祖父一点怨言都没有。”林妙妙开始还沉浸在霍清和描绘的美景中,等到后头一句,林妙妙听罢嗔道:“不害臊,谁要给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