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单夫人伺候的高兴了,将人送回去之后,单小五立刻让珍珠跟翡翠打了好大一桶水,准备泡个澡然后抓紧时间上床睡觉。坐在浴桶里,感受着凉丝丝的水温,单小五一头长发都披散开来,大部分垂落在水里,随着她踢水的动作左右漂荡。翡翠拿着皂角在身后帮她细细的搓洗,用水瓢在她头上淋下水去除泡沫。“小姐,待会要上发油吗?”一边用干燥的布巾子将垂落在桶沿的长发擦拭干,翡翠白净的双手在单小五满头青丝中爬梳穿梭,将其披散开来,轻轻的抖动让风可以穿过其中。单小五舒服的闭着眼,偏着脑袋好让翡翠能更好的替自己按摩头顶,“不要,那东西太恶心了。”冬天也就算了,大热天的,谁要顶着满头油腻到处跑?前世她连护肤品都懒得涂了,现在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弄那么一堆油在头顶上,别说味道还不好闻。“也对,其实小姐的头发经常清洗,倒是有种别家小姐夫人没有的香味,根本就不用涂发油。”翡翠中肯的点了点头,其实发油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就是保养头发,不过既然单小五|不喜欢,家里的人也就没强迫她,只是偶尔给她用生鸡蛋涂抹清洗,这样几年下来,她的头发非但没有枯燥,反而比之其他人的更为光滑漂亮,说是天生丽质也不为过。“小姐,那个闪闪发光的是什么?”翡翠坐在凳子上,伸手往左前方指去。单小五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居然是昨天面具男丢给她的那枚玉佩,因为离的烛火比较近,此刻正反射着璀璨晶莹的亮光,“哦,那个啊……”从浴桶的一边移到另外一头,伸长手拿过放在衣服上的那块玉佩,手心里是温润冰凉的感觉,那玉在水中更是犹如透明一般晶莹耀眼,单小五后来研究过好半天,甚至暗地里到好几家古董店里找人看过,才确定上面雕的动物是螭龙,而且……貌似用的还是世间罕有的顶级玉石,也就是说……这块玉佩,很值钱!虽然很想说把这玉佩给卖了弄点私房钱当个小富婆神马的,但后来想起面具男临走前丢下的那句不准掉了的话,单小五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家伙,感觉很惹不起的样子,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么价值连城的玉佩给她呢?貌似他们顶多就见过四五次面吧?难不成是作为上次她救了他的谢礼么?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说起来,他们虽然见过好几次面,可是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啊不对!上次在凤楼酒楼落跑的时候,他临走前好像有让她一定要记住某个名字……好像是叫什么龟付离还是归不离的样子?话说,如果是归不离的话,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耳熟的很啊。双手无意识的摩挲着玉佩上的螭龙雕刻,单小五陷入沉思,归不离,归不离……真的很耳熟,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呢?“小姐?”翡翠见单小五眼神发直,好半天没开口,于是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你还好吧?”单小五从恍惚中醒过来,茫然的抓下翡翠乱晃的手,“什么?”“唉……”翡翠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哀愁,“小姐你最近一直好奇怪,肯定是在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你才出问题。”单小五嘴角抽搐的抬手给了她脑袋瓜一个爆栗。“本来就是嘛,”翡翠委屈的捂着脑袋,“小姐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现在总是莫名其妙就发呆,还有还有,你看看,你不是说这个东西不能碰水的吗?现在它都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了啦。”翡翠指指垂落在单小五胸口白皙皮肤上的翠玉扳指,语气里尽是控诉。“啊?忘记拿下来了吗?”单小五抓起被水浸泡的透亮的翠玉扳指放在烛光下瞧了瞧,脑子里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面具男那张冷漠却似乎很精致的脸孔。真是奇怪,他看到这扳指的时候反应也太大了,而且还三番两次的询问这枚扳指的来历……难道这扳指跟那家伙有什么联系?该不会是……当初她从齐勐那边抢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脏物了吧?想到这里,单小五|不止眼角抽搐,连嘴角都扯歪了,以齐勐身为黑风寨少主的身份,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看面具男对这枚扳指的反应态度,万一要是这东西真是他的传家之宝之类的,那她到底是要不要还给人家?虽说还给人家是善事一件,可是,可是她也同时答应了齐勐那家伙要一辈子都保管好这枚扳指,要是哪天齐勐回来发现她把戒指给了别人,那她这个不守信用的人还用活么?给,还是不给,这果然是个问题啊!不对,现在事情都还没弄清楚,说不定这扳指跟面具男没有任何关联呢?还是等下次遇到他问清楚了再做打算吧。现在想那么多简直就是自寻烦恼,加速脑细胞死亡的事她才不做,会变笨的。洗完了澡,换上自制的干爽短袖短裤睡衣,让人搬了两块冰放在床下,单小五打了个呵欠,钻进被窝里。目前睡觉最重要,其他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了,也等明天再说。砸吧砸吧嘴,单小五在**滚了一圈,很快便在冰块散发的凉意下,愉快的找周公学下棋去了。夜凉如水,如玉盘般的圆月高悬于夜幕中,银色月华洒落大地,将整座单府荷花池照的如同朦胧飘渺的蓬莱仙境,含苞欲放的粉色荷花尖上沾了露珠,美的不似人间所有。蟋蟀在草丛里有一声没一声的吹奏着夏夜安眠曲,月光照耀下,一条颀长的人影由敞开的窗口掠过,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白色雾气,轻飘飘的落在单小五房内,身姿似猫儿般优雅,更如鬼魅般踏地无声。绕过精致的屏风,人影探手撩起纱帐,悄无声息的在床边坐下。黑暗中似乎传来一阵轻叹,那人执起单小五的手腕,修长的手指落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的摩挲上面依旧痕迹清晰的红肿抓痕。将她的纤细手掌包裹在掌心里,轻轻的贴在脸颊上,仿若呢喃一般轻声道,“终于找到你了……”睡梦中的单小五只觉得原本红肿的手腕似乎降温了一般变的很冰凉,之后是触感柔软温暖的东西在上面缓缓的打着转按摩,舒服的让单小五直想喵喵叫,连带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满足的笑容,嘴角咧开开的,似乎很高兴。“容易满足的丫头。”来人嘴角微勾,隐藏在黑暗中的双眸闪着笑意,伸手将她脸上散乱的发丝拂开,蒲扇大掌犹豫了下,才小心翼翼的捧住她的脸,手指仿佛触碰最珍贵易碎的藏品一般,用最轻最温柔的力道,缓缓的描绘着她清秀细致的五官。良久,才仿佛从魔障中清醒过来,指尖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人影猛的将手掌完全缩了回去,身体也跟着从床沿站了起来。转头定定的凝视着那张酣睡的小脸,人影沉寂了一会儿,伸出去欲碰触她脸颊的手僵在半空中,却又缓缓的收了回去,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一样紧紧握起。“还没到时候……还没……”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直到小的再也听不见。窗外月亮依旧高高的悬挂在原来的位置,**的人儿依旧睡的香甜,而在刚刚人影站立的地方,弥漫的白雾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上只剩下两个浅的看不见的脚印。第二天早上,单小五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显然是知道她才被罚过心情不是太好,今儿个早上居然没有人来喊她早起去吃早餐,任她睡了个天昏地暗。伸了个懒腰,单小五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早晨荷塘的清新空气。夏天住在水边就是有这么个好处,空气好不说,而且也比别处更为凉爽——虽然蚊子也跟着多了不少。扭了扭脖子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一转身,却看到桌面上摆着一个只有一指长三指宽的朱漆木盒,木盒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若不是有风吹过,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她还真没注意到。单小五走了过去,好奇的拿起纸张摊开,上面是两行苍劲有力的字迹:日敷两次,勿沾水。不同于自家父兄的笔触,那字力透纸背,如游龙般挥洒自如,单小五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不在单府里——因为自己喜欢偷懒找人帮抄佛经的关系,所以凡是府内会写字的,基本上她都认得那些人的笔迹。放下纸张,单小五拿起朱漆木盒,反过来倒过去的查看了一番,随即旋开盒盖,里面是如面霜一般的奶白色膏状物,闻起来有种很特别的味道,像是干燥的荷叶泡在加了薄荷的水里一般,很是清新提神。是外用的药吗?日敷两次?可是敷哪里?(话说某女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手腕上的伤了……)真是奇怪了,大半夜的跑她房里丢东西,还留了张莫名其妙的纸条,这人到底是谁?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梁上君子,或者采花贼一类的吧?想到这里,单小五猛的瞪大了双眸,焦急的低头往下检查自己的衣服。随即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的衣服还在,身体也没感觉有异样——这么说来,应该不是采花贼了?那到底,会是什么人呢?朋友吗?在脑海里一遍遍的过滤自己认识的会武功的亲朋好友,单小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这么一个人!“小姐,你醒了吗?”翡翠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单小五应了一声,随手将纸条连同朱漆小盒丢到梳妆台底下的抽屉里,找了件中衣披上,转身去开门。翡翠得了允许,于是便端着梳洗的木盆进了房间。把木盆放在特制的脚架上,拿过干净的布巾在水里泡了泡,拧干了递给单小五。痛快的洗了一把脸,总算精神了不少的单小五坐在梳妆台前,让翡翠替自己打理满头长发。“翡翠。”单小五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开口道,“昨晚……我睡着了之后,还有谁来过我房里吗?”“这个,昨晚上翡翠伺候小姐睡着之后便一直守在外间,并没看到有什么人来过啊。”翡翠停下手上的动作,侧着脑袋很是疑惑,“小姐为什么这么问?”“哦,没什么,只是突然心血**问问罢了。”单小五无意识的把玩着垂到胸前的头发,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刚过辰时,老爷夫人,还有两位少爷都已经用完早膳了。”翡翠人虽笨,但胜在手巧,不一会儿功夫便替单小五挽了个娇俏可人的双平髻,用粉色丝带绑紧了垂在脑后,接着再从首饰盒里选了两朵珊瑚珠花别在两侧,一切便大功告成。“啊?”单小五哀叹一声,随即垮下肩膀将下巴搁在梳妆台上,一脸的痛不欲生,“我又睡过头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是老爷交代的,说是让小姐你好好休息下,不准来打扰你呢。还有,夫人那边也差人来传了话,让你待会用完早膳到东院去,像是有话要跟小姐你说。”打理好了头发,翡翠又开始忙上忙下的帮着单小五挑衣服伺候她穿上。“知道了。”单小五意兴阑珊的站着,像个人偶一样让翡翠摆弄来摆弄去的毫不反抗。忙碌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敲定了一套同色系的粉色纱裙,配上缀满亮片的银色腰带,单小五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显得精神洋溢青春无敌——心理年龄已经高达三十几岁了的单小五摸着脸叹气,她这样算不算装嫩?用过珍珠带过来的早餐,单小五又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在翡翠跟珍珠两人的催促下去了单老爷跟单夫人居住的院落——因为下个月就是她的生辰,家里照例是要宴请诸多亲戚朋友的,她家娘亲担心她到时候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败坏门风,于是决定在那之前要好好的让她再认识一遍《女诫》……Orz……只要一想到娘亲严肃的面容和书里那些打击妇女地位的条条框框,单小五整个人就跟开败了的桃花一样,迅速的枯萎了。唉,穿越到古代就是这么悲催!为啥当初老天爷不给她换个性别呢?当个男人好歹不用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妇德妇言妇工神马乱七八糟的束缚,还可以自由自在闯荡天下大杀四方——而最最最正点的是,可以男女通杀……不过现在,显然这个‘纯真’的愿望是没什么可能实现了——谁叫她一生下来就是个忘记带把的呢?桑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