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单小五还在纠结着自己对归不离是不是动心了的时候,一队打着西凉国旗帜的人马也驻扎在了离晋陵县不远的空旷地面上。装满礼物的马车停靠在一边,手持弯刀圆盾,身着坚硬铠甲的士兵挺直了腰背守立一旁。随着夜幕低垂,大型篝火便照亮了围坐在旁边一张张饱经风霜的粗犷面孔,几名蒙着面纱穿着大胆的妖冶女子跪坐地上,小心翼翼的端了酒壶为所有人斟满酒杯。最中央的火堆上架了一只滴着油的烤全羊,翻滚着油花的金黄颜色,香脆绵远的味道引动的人口水直流。“将军,为何非得在此地扎营,而不到城里驿站去呢?”长发编成两条小辫子分撒在两边肩上,面容算的上清酌老实的中年人将酒杯举高,让侍女可以为自己斟酒,一边则是望向主位上的人,声音里似是带着不解,“以我们的身份,住到驿站中去,也是情理中的事不是吗?”“对对,那驿站在城里,咱们住进去,就能看到女人了,没想到这里的女人皮肤都是又白又嫩,摸起来就跟羊乳一般样子,你说这锦鎏怎么就哪儿来的山水养出那么一堆跟水似的女人呢。”坐在最边上的大汉高声应和道,这一声立刻引来了其他几人的哈哈大笑跟打趣。那中年人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里去,当下扭头一看,却见刚才发话那壮汉一脸乱糟糟的邋遢胡子,大热的天头上却还顶着一顶小毡帽,头发胡乱四周翘起,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腰间围着像是虎皮一样的东西,因为正抓着跟半熟的羊腿撕咬,连带的鼻头跟胡子上都沾满了油,也许是想到了口中锦鎏女子的娇俏模样,当下向往的吞了吞口水,张嘴哈哈笑将起来,黑黄的牙齿中间还塞着几根肉丝,看起来尤为恶心。“格布拉,收起你那副嘴脸,别好似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给咱们西凉国丢脸。”虎着脸,那绑着辫子的中年汉子沉声喝道。都多少岁的人了,家中妻妾侍婢都有好十来个,居然还想着乱来,“别忘记我们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办的,都给我收敛着。”“嘿嘿……”被中年男子这么一训,格布拉,也就是那满脸胡子拉杂的壮汉立刻咧着嘴抓了抓头发,当下又将手中的肉渣跟油渍都涂脑袋上了。“无妨,”坐在主位上,长腿曲起的魁梧男子慵懒的半倚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一张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模糊不清,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高兴就行,反正我们本就不是为了办正事而来。”那人眯起眼,仰头望着头顶上的缀满繁星的深蓝色苍穹,眉心却是不耐烦的深深皱起,“女人,哼。”他本就不赞成这次到锦鎏来,奈何国主有他自己的目的,身为臣子,他不得不遵从。到锦鎏的这些天,每一天都过的漫长煎熬,他本是属于烽烟四起的热血战场,却被临时派来做这吃嘴上功夫的外交使节,这让他如何能适应的了。仰起带着轻微胡渣子的坚毅下巴,那人狠狠往喉中灌了一大口烈酒,抬手随意的将唇边酒渍擦掉。火光下,那双握着酒坛的手掌指节凸出,修长有力,他的身上套着利落的褐色短衣,腰间围着一圈似金非金的金属链子,未被衣料所覆盖的健壮手臂上肌肉一块块偾起,犹如鼓起的小山包一般,过肩的黑发狂放不羁的披散在脑后,右耳垂着一枚做成狼头形状的骨质耳环,那狼眼似乎是镶嵌了宝石,在火光下闪着明灭的幽光,很是栩栩如生。他的胸口衣襟敞开着,古铜色的肌肤泛着金属一般冷硬的光芒,胸口处是一枚用黑色的牛筋绳绑着的獠牙,那寒气森森的白色獠牙也不知道来自哪种野兽,模样狰狞恐怖,却将他整个人衬得更为粗犷威武。热闹的篝火晚宴还在持续进行,男人们就着火光喝着酒高谈阔论,女人们便安静乖巧的倒着酒分着食物。过了不久,眼看着月色渐浓,原本还在为大伙儿斟酒的侍女便纷纷放下手中的酒瓮,娇笑着各自找了个看中意的男人依靠着,格布拉见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便哈哈大笑着伸长了油腻腻的手去抓人家的脚,让一群女人又是尖叫又是怒骂的跳开了。所有人中最为高挑美艳的那名侍女,凹凸有致的身上罩着一袭中空的大红色纱衣,有同色系的流苏从上头垂下,一走动起来便随着荡漾起一圈红色的醉人波浪,她从地上站起来,光脚踩着落叶走向主位上的高大男人。略显褐色的微曲长发遮住了她的后背,却挡不住前头小蛮腰的美好风光,走动间,那双修长匀称的细腿便仿佛要从薄纱中透出来一般若隐若现,**非常。越过已经稍显黯淡的篝火,她在粗犷男人身边坐下,腰肢软软的贴着他,一只手攀住他的肩膀固定住自己,另外一只手则是小心的避开了那枚尖利的獠牙,从敞开的衣襟里伸了进去,由上而下轻轻的摩挲抚弄。那双瞅着男人的湿润眸子里带着渴求的光芒,侧过头,她大胆的隔着薄薄的面纱以舌尖轻触那坚硬如铁的胸膛肌肉。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大手一抬扯去她的面纱,露出底下美艳妖娆的妆容,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与他对视,他听不出情绪的冷哼了一声,随即毫不客气的伸手在她翘挺的臀上抓了一把,惹来女人娇嗔的低呼。将女人一把从地上抱起,粗犷男人眸色暗沉,懒得理会身后一群男人的高声起哄,抱着她踢开帐子的门走了进去,转眼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哥,我肚子疼。”单小五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弓着身体赖死在马车里,扁着嘴泪汪汪的伸手拽着单宝乾的衣服,一脸苦大深仇的哼哼唧唧。“忍一忍,就快到城里了,”单宝乾在前头驾着马车,闻言不由的放柔了嗓音,微微侧过头拍了拍单小五的脑袋,“待会到医馆里吃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二少爷说的是,所以小姐,你还是小心点躺着吧,”翡翠跪坐在单小五身边,一边焦急的拿手帕替她擦着额上的冷汗,一边跟着好声劝道,“咱们出门时带的那个带……东西不多,你还是别再动了,会更疼的。”最后一句她是压低了声音在单小五耳边说的,毕竟那个东西,她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确实有点羞于启齿,特别是当二少爷就在她们两人面前的时候。单小五捧着肚子勉强坐了起来,因为古代的马车防震系统普遍不好,所以她躺着的时候总是感觉后脑勺被震的特别难受,这会儿人不舒服,更是宁愿靠在软垫上也不想打横了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身体太壮从未有过病痛让老天爷妒忌了,现在这副身体虽说也很少有什么大问题,但却有个现代妇女统一烦躁的毛病——当每个月那几天到来的时候,她都得为此痛个要死不活。生在富裕之家,自小就衣食无忧,营养供给给的足,葵水自然也比其他女子稍微来的早了那么一两年,但因为体质问题,这些年来她没少受痛经之苦,虽说也不是那种痛的要人命的程度,但总归身为一个弱女子,当疼痛来临的时候还是有点吃不消的。原本为了方便出门,她是有详细记录下自己的生理周期的,但前些天走的匆忙,她一时恼怒便忘了算好时间,再加上昨晚在湖边又是泡水又是吹风的不小心着了凉,所以才导致了这次例假的提前到来。这会儿要不是有单宝乾跟翡翠跟在身边照料,估计她脑门一热可能就痛的当场去投湖了。“嘶!”小腹又是一阵强烈的抽痛,单小五咬着牙,痛的不停皱眉,最贴身的里衣此刻都快让疯长的冷汗浸透了。将头靠在翡翠大腿上,任她帮自己擦着汗,单小五意识模糊的想着,再这么痛下去她会不会就这么翘了辫子回现代?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个不错的结果……“吁!”就在单小五晕陶陶的想着回现代后一定要把自己在这里的经历都写成书自费出版收藏的时候,马车终于越过了城门,在最近的医馆面前停了下来。“小姐,我们到了。”翡翠刚掀开窗帘就看到那龙飞凤舞的五味药馆四个字,当下欣喜的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将单小五靠在自个儿腿上的脑袋托了起来,示意她看向窗外,“小姐你看,药馆就在旁边,你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不痛了。”单小五勉强睁开双眼唔了一声,继而砸吧砸吧已经泛白干裂的嘴唇,伸手按着软垫,在翡翠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单宝乾掀开了车帘,示意翡翠将单小五移过去,接着便伸出双手,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单小五牢牢托在怀里,就这么抱着她进了医馆,翡翠虽然也想跟过去,但碍于没人看着马车,只好听从单宝乾的吩咐留了下来。而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身紧身短打黑衣,自以为是低调路人甲的奔雷站在卖胭脂的小摊前头,一手捏着胭脂盒放到面前打开,装模作样的假装闻着胭脂香味,那双清亮的眼则是瞬也不瞬的盯着五味医馆瞧。见翡翠转过头往他这边看来,便立刻扭过了头,将胭脂盒举高深吸了一口气——“啊嚏!”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过后,望着面前沾了他飞沫的那盒胭脂,再瞅瞅瞪眼张嘴定在原地,脸上头发上均沾着厚厚红色粉末的小摊老板,鼻腔里还满是浓烈脂粉味的奔雷尴尬的眨了眨眼,快速的合上胭脂盒,不敢去看老板那瞬间黑如锅底的脸色,从怀里掏出银子,也不问价格多少,直接丢了就跑,而且是边跑边瀑布泪。自打跟着单小五一行人起,他就一直在倒霉,不是失足砸坏人家的房顶就是毁了人家谋生的工具,再不然就是将人撞到河里去游泳——要是让人知道他堂堂逍遥山庄惊雷堂堂主居然跟踪人跟踪到这种蹩脚份上,那还不得活生生笑掉一地的大牙?越想越是悲摧,奔雷狂奔了一阵,直到冲出了城外好几里之后才猛的想起,原来他还要奉命继续跟踪保护这单小五,于是又再次哭丧着脸用上轻功快速折返了回去。但等他到了原来的地方,却发现五味医馆前的马车已经不再原地了,连带的,他刚看着进了医馆的单宝乾跟单小五两兄妹也已经消失不见。“不会吧……”望着那空荡荡没几个人,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医馆,奔雷的心霎时间哇凉哇凉的——惨了,这下离真的会把他给绞成肉碎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