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外出的单老爹跟单金霖得了消息也尽快赶了回来,一伙人见过面打了招呼,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在单夫人的安排下,就在大厅里摆了两桌酒席给呼延浩等人洗尘接风。骆驼堡是做的是车马买卖,呼延浩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锦鎏,席间几人轮流着给单家父子敬酒,一行人聊天聊的热络,说到最后单老爹只差没搁下老脸跟他们勾肩搭背的互称兄弟。归不离原来也被安排在主桌,不过他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亲近,跟单夫人说过一声就坐到单小五身边,也算是妇唱夫随了一次。自家老大都跑了,没理由自己这些当人手下的还眼巴巴留在原地,眼见归不离转了方向,斩月跟奔雷两个也有志一同的跟到他那一桌去了。单家人都知道归不离不喜与人打交道,故而也就没再要求他换位置。虽说是吃饭时间,单小五却不改八卦本色,除了跟绮念说说笑笑,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总是按捺不住的直往主桌那边瞧。归不离晓得她喜欢八卦,只要她不乱跑他就不拦着,倒是单夫人偷偷训过她两次,让她好好吃饭,别老东张西望的饿着她的外孙。单小五油嘴滑舌的应了,但是过不了一会儿就又故态萌生。单夫人实在没法子,最后见归不离时不时往她嘴里塞吃的,而单小五都很给面子的全吃光。料想她一时半会儿饿不着,也就放下心来自顾自吃饭去了。其实单小五一直盯着主桌看,主要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打自入席开始,除了刚开始必要的寒暄之外,呼延浩就一直在不着痕迹的往他们这一桌看——或者应该是说,他在看离他不远的绮念。他的眼神很奇特,看着绮念的时候非常柔和,眼睛里面带着笑,而且还有另外一种很特别的光彩。看起来就像……就像是在看心爱的人一样。看来绮念在他眼里,并不是普通的妹妹那么简单。这下她家二哥遇到劲敌了。老实说,单小五对呼延浩这人印象还蛮好的。看起来就是条爽朗好相处的真汉子——不过如果这条真汉子是来跟她二哥抢女人的,那可就不太让人喜欢了。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关于找嫂子这种事情,当然要先顾着亲哥哥不是?这么一想着,眼光就不由落到同在主桌的单宝乾身上,却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看起来闲适安逸的很。也不知道是没发现呼延浩的动作还是根本就不介意。吃过饭后,天色还早。按照单家人的习惯,这个时候还可以来喝点茶消化消化。“呼延大哥,眼看着就快过年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单小五捡了个没人说话的空档,把自打晚餐开始憋到现在的问题一口气问了出来,“到大漠要多长时间?”这话听着有点赶人的嫌疑,不等呼延浩开口,那边单夫人已经低斥了单小五一声,“元宝!怎么说话呢。大漠路途遥远,呼延公子他们当然是留在这里过年了。这还用问?”说着,又歉意的看向呼延浩,“呼延公子,真是对不住。小女自小野惯了,讲话难免无礼了些,还望公子不要放到心里去。”“无妨,无妨。在下倒是觉得小五个性爽利,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呼延浩闻言放下茶盅,顺着单夫人的话尾笑着接了下去,“至于何时回去……诚然,从这里到大漠确实需要一段时间。但实不相瞒,由于堡主与夫人都分外想念绮念跟依达,所以在下也希望能尽快带他们姐弟二人离开,就不留下来打扰了。”“这么快?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这趟回去,怕是赶不及了吧?”单老爹跟单夫人面面相觑,单金霖但笑不语。至于单宝乾,他原本正半垂着眸子,闻言忽而又望向绮念那边。正好她也下意识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接,绮念脸上很快泛出一片红嫣。单小五没错过他们两个的小动作,眼珠子转了转,唇边挂着贼兮兮的笑。心中更坚定了要拖延时间,给单宝乾创造机会的信念。“我娘说得对。”单小五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光快速的扫了一眼大厅里坐着的每个人,又假咳了两声才继续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看呼延大哥你们就在这里多呆几天,等过完年再回去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正好让我们家也尽一尽地主之谊。”“而且我也舍不得绮念,我们还说好了,过年的时候要一起去猜灯谜赢花灯呢。呼延大哥,你不会忍心让我们两人的愿望落空吧?”单小五说完,端着张可怜兮兮的望向呼延浩打同情牌,眼角还不忘瞥一瞥正发呆的单宝乾,同时在心里握紧双拳各种挥舞:二哥,当妹妹的就帮到这里,接下来全靠你自己了。赶紧加快手脚表白去啊,要不然老婆就让人抢走了!“这……”呼延浩皱着浓眉,眼光又下意识的瞧向绮念,见她也正低着头做思考状,表情便为难起来。按理说堡主是交代要将绮念跟依达姐弟两带回去,越快越好。但单小五说的也没错,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回大漠路途遥远,难道要他们几个人风餐露宿,在马背上过春节吗?他们几个经常在外头跑的大老粗是没关系,关键其中还有个不常出门的绮念要照顾,这就不好办了。何况她跟单小五还有约在先,这一趟回去,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能再见面,难道真的要让绮念失信于人?“我听说锦鎏这边过年都很热闹,跟我们那边大不相同呢。呼延大哥,要不我们就听小五姐的话,过完年再回去吧。”依达倒是觉得没什么,虽说他今年已经十四岁,到底是个半大小孩,好奇心自然是重得很。自打听单小五描述过锦鎏这边过节的各种习俗跟活动,他就一直在盼着赶紧过年,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不肯走的。呼延浩沉吟了下,又转向绮念问道,“绮念,你的意思呢?”绮念想了想,又偷偷看了单宝乾一眼。脸上泛着红晕,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点了下头,“我,我想留下来。”至于阿爹跟阿娘那边,等回去之后她自然会跟他们好好解释一番,这个……不急。“既然这样,那好吧。”见姐弟两都没那个意思立刻走人,呼延浩低头想了下,最终决定尊重他们的意思,“明天我就修书一封,让阿蛮他们带回去给堡主说明情况。我就跟你们一起留下来,等过完年再带你们回去。”“太好了!”等到呼延浩的首肯,依达首先蹦了起来,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漾出个开心的笑来,又转而激动的抓住身边绮念的胳膊摇了两下,“姐,你听到没有?呼延大哥要跟我们一起留下来!”“听到了。”绮念心里也是甜滋滋的,趁别人没有注意,又偷偷的瞟向单宝乾,结果却再次让他抓个正着,连忙把羞红的脸扭到别处去。单宝乾见状,不由得莞尔一笑。“那我们三人就厚着脸皮继续叨扰了。”呼延浩说完便站起身,朝单老爹单夫人抱拳道,朗声道,“接下来一应过节花费都由在下解决,还望二位不要推辞。”“呼延公子说的哪里话。既然是在咱们府上过年,怎么可能让你们来出这个钱。老爷,你说是不是?”单老爹本来想说他绝对不会推辞,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让洞悉先机的单夫人狠狠掐着腰上的肉转了个圈,最后只能苦着脸附和她的话,“对对,贤侄你们就安心住下吧,都说谈钱伤感情……哎哟,不是不是,我是说,这地主之谊我们绝对是要尽一份的……”呼延浩几番推辞不过,也就不再争下去。只连说麻烦了单家人太多,让他们一家以后一定到打大漠去,也让他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单老爷两眼放精光,脑袋点得比啄木鸟还快,“一定去,一定去。”单夫人都懒得说他了。于是过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晚点的时候,单老爹跟单夫人也累了。呼延浩他们就由下人领着到房里休息,归不离跟单小五自然也回了临风园。再过两天,单宝乾突然心事重重的跨进了临风园。这两天眼看着绮念跟呼延浩越走越近,无论何时都能看到两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表现的更是亲密无间。从来没怎么关心过他人的钱精心里总算后知后觉的冒出了危机感。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于是就赶紧找单小五要解决方案来了。听着单宝乾期期艾艾,略显尴尬的说出他的苦恼,单小五抱着肚子笑得一颤一颤的,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去。“……没想到二哥你倒是想通的蛮快,我原本以为你会等到绮念回大漠了才来找我帮忙呢,”促狭的朝他眨着眼,单小五拍了拍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要找称心的礼物试探她是吗?别担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着,单小五朝正在院子里跟琅燮大打出手的奔雷招了招手,“奔雷,麻烦你帮我把后院假山后头的笼子拿过来,谢谢。”奔雷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把原本正跟他大打出手的琅燮丢到一旁站着的小丫鬟怀里,自己则是飞身窜上屋顶,不一会儿就提了个遮着黑布,看起来像是一个长方形笼子的东西走了进来。单宝乾凤眸微眯,用手敲了敲笼子顶部,里头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这是什么?”“当然是好东西!”单小五一脸神神秘秘的站起身,倏地一把将黑布掀了开来,嘴里还应景的来了段配乐,“当嘚当当!”“蛇?”单宝乾定睛一看,两道浓眉一下子扬得老高,“你让我拿蛇当礼物?”那笼子里盘成一堆,好像吃了迷魂药一般闭着眼的长条物体,不是蛇是什么?只不过那两条蛇看起来应该还在冬眠中,头有一半埋在身体下边,懒洋洋的看起来没有半点攻击性。“你可别小看这两条蛇,”单小五有点不高兴的敲敲笼子,“这可是相公他特意让人找来的绿蚺蛇王幼蛇,非常罕有哦!二哥你当初不是把绮念的小包子蛇给吃了吗?正好拿这个赔给人家。”还是买一送一咧!单宝乾想想,觉得也有这么个道理在。再让单小五煽动两句,思考了一会儿便提了笼子找绮念去了。单小五在后头搓着手,阴险的笑着卯足劲儿用雷公声喊道,“哥,记得告诉绮念。那两条蛇,公的叫尔康,母的叫紫薇啊!”单宝乾已经走出很远,闻言头也没回,只是举起手随意挥了两下表示他知道了。“夫人,为什么要给那两条蛇取那么奇怪的名字?”奔雷跟在她身后,看着单宝乾提着笼子走远,一脸的不解。“因为那两条蛇肯定会修炼成老不死的妖怪,然后在一起长长久久。我这是在祝福我二哥跟绮念啊!”“这是祝福?”奔雷挖了挖耳朵,摊手表示自己的智商有点跟不上。“当然,”单小五用手撑着腰,慢吞吞走回房间里坐下,眼里带着狡黠,“因为紫薇曾经对尔康说过: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说这话轻易有人说得出吗?”奔雷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一旁的遥香忍不住插嘴,“那个紫薇,她说的话真美。”单小五讪讪的应了一句,“美是美,但是配上大鼻孔就杯具了。”奔雷坚持‘不耻下问’,“请问夫人,什么是大鼻孔?”因为曾听单小五讲过还珠格格的故事,翡翠于是嘴快回了一句,“尔康就是大鼻孔啊!小姐说他讲话的时候,鼻孔张开就跟黑洞一样哩。”“不好意思再请问下,什么是黑洞?黑色的洞穴吗?”“……”这个问题请自己去问爱因斯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