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孙若丹不停地向所知的、未知的神明祈求,然而残酷的命运还是降临了。三天后,抚育并陪伴着他成长的爷爷还是伤重而去。自始至终,孙若丹都没有看见爷爷睁开过眼,再一次用那温和而慈祥的目光凝视自己。悲伤过度的孙若丹在医院晕倒了。当他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班主任老唐的身影。通过嗅入鼻子的气味,孙若丹知道这里是医院的病房,毕竟他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呆了三天。“老师————“孙若丹一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嗓子吓了一跳。老唐正在打瞌睡,一听见声音立时醒了过来,看见孙若丹苏醒了,不禁关切地问道:“孙若丹同学,你好了点吗?”孙若丹看见老唐那欣喜的表情,心中一暖,默默点了点头。“你爷爷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也感到很难过。”老唐叹息着说,那个温和谦怀的老人就这样去了,不能不让他感慨,同时也让他对自己即将开展的工作感到不齿。沉默了一下,孙若丹问道:“老师,我想知道我爷爷怎样了。”同时挣扎着起来。老唐连忙止住他,说道:“躺下,你还没有康复呢,身子太过劳累,还是需要休息。”孙若丹挣扎了一阵,只觉得身子虚弱,不得不重新躺了下来。“你爷爷的遗体已经送到太平间存放了,等你签字才会拉去火化。”孙若丹的内心泛起不可抑止的愤怒,甚至是怨毒的仇恨,说道:“我不签字!我要报警,要保留尸体做医学鉴定。”如果就这样把尸体拉去火化了,连证据都没有了,那打人的凶手怎么判?虽然孙若丹没有多高深的知识,但是这些常识他还是有的。保留了尸体,也就保留了证据,这样才能指证暴行。老唐苦笑,同时也为自己默哀,劝说道:“孙若丹同学,警方已经介入了,目前正在调查中。你爷爷的尸体不能够一直存放在医院里,还是要尽快处理才行。”孙若丹也知道老唐说的是事实,但他不能在未做法医鉴定就将爷爷的尸体火化,摇摇头拒绝了。老唐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而且自己也过不了良心的谴责,只好不再劝说。接下来,老唐扯了一会儿的话题,无非就是让孙若丹好好休息,早日康复之类,然后离去了。得知孙若丹苏醒,那个街道办事处的李伟又赶了过来,不过孙若丹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最后,李伟也像老唐一样没有完成任务就灰溜溜地走了。不过老唐是羞于启齿而走,而李伟则是相当于吃了闭门羹。涉世未深的孙若丹以为坚持不签字,就可以不让爷爷的尸体火化,从而留下证据。事实上,他还是太天真了。就在孙若丹苏醒过来的第二天,他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爷爷的尸体已经拉去火化了!浑浑噩噩的孙若丹捧着爷爷的骨灰,连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也不清楚。他关上门嚎啕大哭,把所有的怨恨、不满以及委屈统统发泄出来。期间,老唐又来了几次,委婉地规劝孙若丹不要太较真了,要珍惜未来,向前看。而街道办事处的李伟则和民警联袂而来,并且带来了五千元的“慰问金”。民警则将案情的进展向孙若丹通报了一下,说当日的情况已经摸清,涉案人员也已经控制。但由于孙若丹的爷爷已经去世,而涉案人员也一口咬定当时的冲突并不是他们引起的,只是不知为何就发生了,连具体是谁伤到孙若丹爷爷的也不清楚。如此一来,这就只能定性为突发的斗殴事件。听到这里,孙若丹冷冷一笑,即使他再愚笨,也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自己爷爷的遗体都已经火化了,还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那些歹徒所为?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孙若丹爷爷的年纪大了,受不了拆迁房子的刺激,从而急病突发去世。你不服?可以啊,这个世界是讲证据的嘛,拿出证据来!但孙若丹去哪里找证据?前天老唐来的时候,一个医院的主任也跟着过来,拿着一堆慰问品和一千人民币。这个主任不停地向孙若丹表示,由于医院的工作出了纰漏,“错误”地将他爷爷遗体拉去火化了。医院发现后,对负责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进行了批评教育,并且做了处罚。得,证据是吧?您恐怕要上天堂去找了。话又说回来,天堂上的证据能不能在地上也有效,这还是个问题!霹雳一声响,阴云密布的天空开始行雷闪电。不一会儿,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整个世界立时变得苍茫。“父亲,你在哪?”孙若丹多么地渴望从未谋面的父亲能够现身。不由自主地,孙若丹将藏起来的盒子拿了出来。这个盒子被打开一次,里面只有几样东西,一张纸条、一本证件、一把钥匙和一块石头。孙若丹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一清二楚,但他还是打开来一一抚摩,似乎这样就能够捕捉父亲的气息。证件上的文字他不认识,只知道大概是和英文差不多的字母;钥匙没有什么,普普通通,实在看不出来是世界上鼎鼎有名的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至于纸条就更不用说了。只有这块奇怪的石头,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似乎还有温度!孙若丹拿着这块七彩的石头把玩,不禁想到了父亲,进而有想到爷爷的冤死,心中怒气不禁勃发。这样就让凶手逃拖了法律的制裁,那天理何在?公正何在?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那些歹徒的手段通天,不要说相关部门,就是自己的班主任也隐隐约约地为他们办事!不,应该说是背后的人手段通天,打通了如此众多的环节。只要有其中一节能够发挥作用,那事情就能够有所改观。比如,爷爷的尸体没有火化,又或者警察能够秉公办理、执行任务,在他们违法拆迁中就及时来到现场阻止。孙若丹想起爷爷的音容笑貌,心中的痛楚不可抑止。“看看,我的乖孙长高了。呵呵”“可是我还没有爷爷高,不能帮爷爷做事!”“会的,很快就有爷爷这样高了。说不定,到时爷爷没有你高了。”————“爷爷,为什么我的名字这样奇怪?叫若丹?”“嗯,乖孙,你知道若丹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若丹其实是石榴的一个别称,石榴知道吗?”“知道,那种甜甜的、很多籽的!不过跟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啊,你想想什么是‘籽’呢?”“将来我的乖孙生多多儿子,那这里就热闹了,整个院子都是小孩,爷爷就不会寂寞了!”————孙若丹浑身颤抖,目光凶狠,眼中一片仇恨。他恨!因为他知道爷爷是为了保护这最后的安身之所才出手的。那些人为何要夺去他的生活?仅仅为了他们的私欲就可以草菅人命?愤怒之下的孙若丹双手紧紧握住,左手指甲深深刺入手掌中,一丝鲜红的血迹出现在指甲边。而拿在右手的七彩石头则慢慢地发热,并且越来越亮。想到可恨、可悲之处,孙若丹禁受不住悲愤怨恨,仰天大叫:“啊————”由于太过用力,左手被指甲刺破的地方流出了一滴鲜血,忽地滴落在右手拿着的七彩石上。下一刻,七彩石立即放射出炫目的光芒,并且开始变化形状,形成一个大罩子将孙若丹包裹起来。被惊醒的孙若丹看着这惊人的变化,一时转不过念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罩子将自己包裹。这种未知的物质快速黏上孙若丹的皮肤,并且朝着肌体渗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