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克拉德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奇特的魔法光芒,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黄光。几乎所有的武器命中那层黄光的时候,都会有如同砍中水面的那种感觉,完全无法掌控速度和力量。因为原本是打算去支援城墙防御的,莱姆达的手下还有三分之一拿着弓箭和弩一类的远程武器,再加上运送火药和炮弹的,剩下的近战队员实在不多。而克拉德早已准备好,麾下士兵几乎都是近战装备,就连火枪手也携带了短刀……这场遭遇战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见到主帅冲先在前,每个士兵都尽他们的能力向着政变军的阵容中突击。措手不及的莱姆达军士兵们如同遇到了镰刀的杂草一般倒下,队形立刻混乱不堪。“怎……怎么会这样呢……”迪考·莱姆达的手指颤抖着停留在空中,还试图下达更多的命令。然而,失败的局面看起来已经不可避免了。“阁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名参谋在旁边进言。“是了!”迪考恍然大悟。“我们还有最后的手段!克拉德·洛佩斯……就算我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也要你永远痛苦下去!更何况,第10师正在向这里赶来!”“阁下!已经没有时间了!4连已经溃败,5连也快要撑不住了!”“让五连抵抗到底!剩下的部队,跟我来!”同样的命令,达成了不同的效果。克拉德的部队如同锋矢一般突破着敌人可怜的防御线,而莱姆达的部队却随着指挥官的撤退陷入了混乱。5连连长努力试图保持抵抗,然而部下面对两倍以上的敌人毫无斗志。仅仅过了10分钟,这个连就死的死伤的伤,还有整整一个排倒戈加入了追击者的行列。“全军突击!”见到敌人的主队已经开始败退,克拉德决定全速追击。可就算克拉德的部队全速前进,他们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撤退的速度永远比追击快。克拉德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目标地,却被一批又一批的政变军散兵所阻碍。尽管每场战斗都很快结束,累计起来,也是一个很大的时间差。唯一能让心急如焚的将军满意的事实是:敌军真的已经失去指挥了。道路上随处都可见政变军的散兵游勇,原本封锁道路的那些戒严兵力先是被友军冲乱,然后又被自己的镇压部队消灭或者制服。至少在自己这一方面,敌人已经不足为惧。“希望来得及……”即将成为拯救民主英雄的他喃喃自语道。“早知道,我就带骑兵连来了。”※※※※※“天啊……”索莱顿在佛蒂拉大教堂的前面怔住了。那是怎样的景象啊。往日庄严肃穆的教堂完全变了另外一个样子,里面到处都坐满了人。抱着小孩的母亲,断了胳膊的士兵,行将就木的老者,小心翼翼抱着包裹的商人……人们互相扶持着,把附近所有能够被送来的伤员都被送了过来,教堂里面到处都是鲜血的气味。仅有的几个牧师和修女忙得满头是汗,就算如此,还是时不时有伤者断气。“……牧师!牧师!”几声惊慌的喊叫吸引了少年的注意,他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牧师晕过去了!”修女和修士们手忙脚乱,周围的伤者中也掀起了一阵阵的骚乱。“牧师大人他神力消耗过度了!”“这样的话……就不可能疗伤了。”“我……我们其他的人怎么办?怎么办啊!治疗药水早就用完了……”“伟大的佛蒂拉啊……请谕示我们这些现在得不到你眷顾的人……究竟应该怎么办?”其中一名修士走到神像前,虔诚祈祷后,将手伸进了女神像前的圣水之中。圣水掀起了一阵波纹,那修士目不转睛盯着看。索莱顿感到很好奇,他从未见过佛蒂拉的牧师祈求神谕,也凑到近前去看。还没看清水里映出什么,那名修士突然回头,吓了他一跳。“……有……有神谕了!”他显得十分兴奋。“我也得到神谕了!我也能得到了!”“是什么?是什么?”所有人都露出充满希望的眼神。“……静静等待。”“什么?神谕就是这个?!”旁人纷纷泄了气。“要等到什么时候?!这里还有几百伤员啊!难道要等到大家都死掉不可吗?”“这……这里有人快死了!夫人!夫人!振作啊!混蛋……要是能止血……”少年循声望去,是一名贵妇人捂着断臂躺在地上呻吟。她的左手被整个砍掉——大概是乱军想要她手上的戒指。索莱顿于心不忍,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了蓝色瓶子的治疗药水,低声问道:“夫人,要用吗?”旁边管家打扮的人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去。“太……太感谢了!夫人,快喝下去!”魔法药水的效力非常明显,血瞬间就止住了。虽然不能治疗断臂,但至少可以免除性命之忧。管家立刻站起身来,给索莱顿行了个极为恭敬的礼。“太感谢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的那瓶治疗药水啊!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回报!”听到“治疗药水”这个词,几乎是整个教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索莱顿的身上。索莱顿觉得时机成熟了,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全部的5瓶。不等众人发出惊叹之声,他笑着开口了。“这些药水,大特价,500镑一瓶,现金支票均可。”全场大哗。不少人窃窃私语,也有些人大声的抗议。“这不是趁人之危吗?”“怎么这么年轻就掉进钱眼里面了!”“教堂的药水都是免费的!”索莱顿听得不厌其烦,大声说道:“这些药水是我的!我不是英雄,不是勇者,我的药水也不是街上捡来的,送给你们也不会回赠我东西,没有利益,凭什么免费赠送?现在这里受伤的人这么多,这么几瓶药水,怎么分?凭什么标准分?所以只能开高价!谁买得起,谁就买!谁吝啬不想买,谁就继续忍受痛苦!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整个教堂一下静了下来。片刻后,响起了几个微弱的声音:“500镑,我出。”“不就是500镑吗?我认了。”“换条命,值得了……”索莱顿的表情再度变成微笑。“这几位是明白最大利益道理的。这里是药水,请各位赶紧签支票或者拿出现金吧。”片刻后,他拿着药水给支付了钱的人一一送去,然后把那些金钱塞进魔法钱包里面——这东西可是爱财者的必须品,否则带着那么多金币怎么走路。他对众人的低声诅咒充耳不闻——反正这里也不会有法师——有法师怎么会受伤呢?他们的诅咒也绝对不会生效。在他开始出售最后一瓶药水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哥哥!能把那瓶药水给我妈妈吗……?”索莱顿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孩子。他俯下身,拍了拍那个男孩子的脑袋。“你妈妈怎么了?她受了什么伤?”“她背上被砍了三刀……”“这样啊……那么你妈妈付得出500镑吗?如果付得出,那么我可以把这药水卖给你。”男孩摇了摇头。索莱顿想了想,回答:“那可不行……或者,你妈妈能不能给我些道具什么的?或者有重要的任务等着我去完成?”男孩又摇了摇头。“她只是快死了啊……哥哥,你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没有钱吗……那么抱歉了。这瓶药水要给那面那位付了钱的叔叔。”索莱顿站起身来。男孩愣了愣,扭头哭着跑开了。索莱顿目视着他在一个中年平民妇人的身边停下,才扭头走向自己的主顾。见到他把所有的药水都高价卖出了,整个教堂的人们都开始叹息。索莱顿拍了拍手,把所有的钱和支票收了起来。这时,在神坛边上,因为使用治疗魔法过度而昏倒的老牧师醒来了。“啊,尊敬的牧师,您终于醒了!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受那个家伙讹诈了!”一个修女发现了,急忙上前道。“抱歉……我还是用不了治疗魔法,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牧师啊。偏偏所有的高阶牧师今天都不在……对了,那个家伙是……?”老牧师眯起了眼。“就是那个少年。年纪轻轻就知道趁人之危,高价敲诈伤者,简直没有一点同情心。”修女不屑地说。“哦……?这样啊……那我去劝劝他。在佛蒂拉的面前,怎么能这样呢?”老牧师颤抖着站起身来。“那个少年在哪里?”“啊……在……那边的角落,那对母子的旁边。”修女找了一会,回答。老牧师走到近前,刚好见到索莱顿在吟唱咒语。“……CreateMaterial!”一条长长的白布在他的手中出现。“……居然是个法师?法师这么唯利是图……唉,算了。反正法师一般都是没有信仰的,他们都不受道德制约。”老牧师这么想着。“看看他接下来还想干什么?”索莱顿撕下一条白布,把剩下的白布小心翼翼搭在椅背上后,走到了那个孩子的旁边,低声说:“小弟弟,把你母亲的上衣脱下来。哥哥要给你母亲止血。”男孩望着索莱顿,不知所以。少年急了:“我要给你母亲止血啊!算了……我自己来!”他麻利地脱下那中年妇人的衣服,开始包扎。老牧师惊讶地看着他。白色的暗淡光芒在那少年的手上聚集,牧师辨识出那是小治疗术。他一边集聚着小治疗术的力量,一边给那孩子的母亲包扎,手法麻利而果断。牧师亲眼见到,那伤口在魔力的作用下慢慢变小凝固了。索莱顿又拍了拍那孩子的头:“这样就能止血了,你的母亲不会死的。”男孩睁着眼睛,不明所以。他知道喝下那药水就能治疗伤势,也知道牧师爷爷用白光也能治疗伤势,却不知道这些白布有什么用处。少年见男孩不明白,无奈地笑笑,站起来转过身,刚好见到老牧师盯着他。“你……是法师?”牧师低声问。“还会用治疗魔法?”索莱顿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要用那些白布?那不是医生的工作吗?”牧师奇怪地问。“我们牧师,从来都不相信那一套,我们相信信仰的力量。似乎法师也都是那样……为什么你却用医生的方法配合着牧师的方法给她治疗?而且……你这个法师还会用治疗魔法?”索莱顿嘴角轻轻上扬。“我不想用太多的治疗魔法……这样我也迟早会像你一样累倒的。我的魔法价值很高,至少也要挣够成本。用医生的方法,我们可以救最多的人。刚才那个女人,是因为伤实在太重,我才试着用书上记载的混合治疗方法帮助她。”“还有……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老牧师心中的疑惑还没有解除。“为什么你管那些人要那么多钱,却用这么多魔力帮一个不能给你回报的人治疗?”“啊,那是因为我毕竟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啊。”索莱顿笑道。“还有,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不想给这些人用魔法治疗,那样我的工作价值就会降低……哦,对了。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牧师先生?”“当然可以。请说吧。”“让这里的人都动员起来,给那些伤者治疗吧!刚才我用‘材料创造’魔法造出来的干净白布还有很多。让这里的修士、修女们用圣水给那些伤者洗伤口(注释1),然后用白布包扎,大多数人就可以免除死亡的威胁。哦,还有,这些当然是不要钱的。”老牧师也笑了。他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少年真实的一面。“放心吧。在生命面前,我不会保留我作为魔法使用者那点可怜的矜持的。我会用你的方法治疗他们。”他转身离开了索莱顿,向着圣坛的方向喊道:“你们几个!快去,给伤患洗伤口!然后过来拿这些白布给他们包扎!不能因为没有神力了,就不治疗他们啊!”“可……我们是神的使者……”“那有什么关系!就因此,我们才要尽最大努力救治别人啊!”老牧师又恢复了活力。索莱顿笑笑,也扶起了一名伤者,走向圣坛。二“哈……哈……哈……!”矮人坐在中厅门附近的地上喘着粗气。仅仅在他身边,就躺了足足17具尸体,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从中厅到正门的路上,烧焦的、电焦的,被砍杀、射杀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多数的入侵者都是在魔法作用下失去作战能力后被斩杀的,现在不是讲什么仁慈的时候。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敌人看起来已经不大敢进攻了。“打得真爽!”“还说呢。没有两个法师的魔法支援,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轻松……”扎尔特已经步伐不稳了。刚才的连续战斗中,他至少又用了七、八个魔法,现在已经感觉到魔力衰竭的症状。“耐门老师,没事吧?”黛妮卡上前扶住他。“……你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啊。”扎尔特看着黛妮卡轻盈的步伐感叹道。她刚才明明用了至少十几个魔法……“难道我已经老了吗?”“不如进去,让薇伦阿姨照顾你吧?”“谁是阿姨?!黛妮卡!别炫耀自己的年轻了!我也有过18岁的时候啊!”薇伦蒂娜走了过来,从黛妮卡手中接过了扎尔特的手臂。“耐门……你没事吧?”“大概吧。不过,要从身上压榨更多的魔法出来,大概是力不从心了。毕竟,对方人太多了……呜!”“啊……?你受伤了?”薇伦蒂娜借着蜡烛微弱的光发现,自己的手上沾到了鲜血。“一点箭伤,不碍事……呜!”被触到了伤口,法师又哼了一声。“还在逞强。以你的体格中了一箭,可不比惯于战斗的矮人啊。……CureCriticalWounds!”修女用麻利的动作拔除了箭,施展了比索莱顿或者扎尔特所会的治疗魔法高级得多的治疗神术。“我好歹也是个正牌的牧师!”“……你还真的会用神术啊,薇伦。”扎尔特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惊讶。“你以为我是欺世盗名的吗,啊?”薇伦蒂娜不满的回答。“堂堂治疗和守护之女神的牧师,怎么能不会治疗神术?不过……看来你真的不能继续战斗了,居然连自己用魔法处理伤口的力量都没有。”“应该……应该还不至于吧。黛妮卡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不用担心我的,本小姐好歹也是你的高徒啊!只要谁敢上来,我定然用魔法把他们轰回家!”黛妮卡打断了老师的担忧。“薇伦阿姨,带他到后面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混蛋的部下们,给我盯紧外面的情况!”“混……混蛋的部下?老子……”图格似乎想说脏话,又想起了面前的人的身份,只得悻悻闭上了嘴。“走吧,耐门。”薇伦把扎尔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持着他走向中厅后面的礼拜室。“他们还真是像长久以来互相扶持的伙伴啊,在关键时刻互相信赖……”黛妮卡在心底暗叹。“老师也真是的,现在还不表白,等什么呢?”※※※※※两人互相扶持着走进礼拜厅,在后排相邻的位置坐下。“还疼吗?”修女关切地问。扎尔特解开衣襟,看了看刚才箭伤的位置。薇伦蒂娜的治疗神术效果非常显著,血已经不再流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笼罩在伤口上,让它不再疼痛。“已经没事了,”他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那就好。”薇伦笑了。她才二十九岁而已,笑起来还是很好看——扎尔特想。哦,当然,他是熟知薇伦的生日的——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就好了。“其实……我有一件东西想要你收下。”法师鼓起勇气,说。“哦?是什么?”从薇伦蒂娜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心情。扎尔特没有答话,从内袋里面取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递了过去。这盒子原本就在他伤口的位置,原本红色的绒布被他的鲜血染得更加鲜红。薇伦见到那盒子,笑了笑,接了过来。“我想……我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过,只有在我见到你受伤的那一刻,我才能确定,你对我比信仰对我更加重要。”“这么说……你接受了?”扎尔特压抑着兴奋问道。薇伦蒂娜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嗨呀!成功了!”法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跌回椅子上。“耐门!别这样,伤口会推迟愈合的!”薇伦斥责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温情——这种语调,扎尔特已经很熟悉了。那便是她的象征。“其实,薇伦,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有两句话想要告诉你。”法师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发自心底的声音说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但你每次都拒绝我,我没有机会说。”“还有一句呢?”“其实……我的名字并不是耐门·洛佩斯。我的名字是扎尔特·佛兰,叛逆法师扎尔特·佛兰。从现在开始,可以这样称呼我吗?”“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扎尔特?”薇伦的表情变得狡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但你每次都欺骗我,我也没有机会揭穿……那就算我们扯平了吧。”“哈哈哈……!”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哦,对了,薇伦。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能让我亲手给你戴上戒指吗?我想抓紧现在的时间……”“你在说什么啊?订婚戒指不是要在仪式上才应该给我戴的吗?现在你着什么急?不要说得我们好像没有机会举办结婚仪式一样!你休想现在给我戴……我们还没有取得胜利啊!”薇伦突然生起气来,猛然站起身走向墙边。“你不能保护我吗?你没有保护我们将来生活的决心吗?!”扎尔特脸上一红。“抱歉……薇伦。是我不对。”他站起身来,走到修女的背后,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说得对,幸福不必着急。等到我们结婚以后,从这里搬出去,在南区买上一栋不大的房子……我有足够的积蓄。我们虽然还没有儿女,但是我们有比儿女更好的孩子们。”“好的……到时候,我们要把这里的花都移种过去。还有,要在房子里面摆上伊罗娜的神像。”薇伦蒂娜轻轻转过身,两人的目光深情交接。“当然。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扎尔特回答。“还有……我爱你,薇伦。”“我也爱你,扎尔特。很抱歉以前都拒绝了你……我现在才明白,我多么习惯于依赖你。”“不用说那些过去的事情了……只要我们现在幸福就好了,不是吗?”她和他都闭上了眼睛,脸庞轻轻靠近……月光投射在伊罗娜女神的神像上。在月光下,女神似乎在平静中淡淡微笑着。可平静并没有保持很长时间,很快,从外面又传来法术吟唱声和刀剑相击声。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了出去。※※※※※“该死……洛佩斯家该死的全是杂种!”迪考·莱姆达少将气喘吁吁的骂道,他环视四周,身边的亲兵只有50来人了。他完全不知道,身为高级指挥官的自己,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境地。30分钟之前,他还拥有2个连,后面的防区里面还有2个连的兵力分散守备着要道,那时候的他坚信政变一定会成功。仅仅过了半个小时,自己就带着亲兵在城市里面像没头苍蝇般乱窜。议会大楼的方向火光熊熊,看起来巷战正激烈——或者说掠夺正激烈。既然已经到了以兵力决胜负的巷战阶段,他不得不承认,政变已经没有什么希望成功了。自从和该死的克拉德·洛佩斯正面接战以后,自己的部下转瞬间土崩瓦解。越逃跑,手下的人数越少。有的人是被敌人追击到之后在战斗中身亡的;有的人是因为跟不上逃命的速度掉队的;更多的人是失散在伦尼复杂的大街小巷之中,或者干脆投奔了敌人。炮兵输了也就罢了,可步兵居然也输了……“不管怎样……如果能到那里……我就能活命……”此时,追击者同样在抱怨。“怎么……跑了这么久,一路上全是小卒子?敌人主力,未免也跑得太快了吧!”克拉德听到有士兵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也只能报以苦笑。但是,越跑,他的心里就越不安。他似乎觉得,附近的街道自己越来越熟悉了。难道……巫师之眼紧紧追在敌人大队之后,克拉德的这个魔法可以最远追击到300米。在隐形的追踪者拐过一个弯之后,它主人的预感应验了。的确是福利院。门口……还有另外的三、四十个叛军。少将并没有按照他预计的那样去增援军方大楼、议会大楼之类的要地,而是为了保全自身,到了这个对克拉德而言最重要的地方……又一条大街,距离福利院不到300米了。大约20多个敌人,横在克拉德的部队和目标之间。“将军有命令,一定要死守!死守!决不能让敌人通过!”克拉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那个该死家伙抛弃自己一半近卫队的意图。“全军突击!给你们10分钟!10分钟要是拿不下,你们两个连长我军法过问!”混蛋……在那里可是有北墙守军几乎所有的火药啊!早知如此,就不把那些火药悄悄隐藏在这里……克拉德痛斥自己大意。此时,迪考·莱姆达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标地。“司……司令阁下!”在福利院门口保存实力的连长看到自己的最高长官气喘吁吁带着30多个卫兵冲过来,以为是自己磨洋工的事情被发现了,额头上冒出了斗大的汗珠。“拿……拿下了吗?”迪考忙问。“还……还没有……”“哼……!我不追究你,马上组织全军突击!慢一点唯你是问!”迪考绝望的大嚎,却被连长理解为愤怒的咆哮。“是……!是!马上!”连长点头如捣蒜。“攻击!攻击!”这次没有分梯队投入或者保存实力了……70多名士兵一下子涌进了福利院里面。※※※※※图格·艾恩塔克脸色煞白,敌人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而且,对手中还有很多的生力军,而他的士兵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士兵们仅仅有机会射击两轮,如潮水般的敌人就涌入了院子之中。不同于刚才的谨慎小心,这次的攻击是迪考最后的赌博,他压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人们扔下了火枪,拔出了刀剑,鲜血很快就开始流淌。前排的队员扔出了燃烧瓶,原本早已放置好的火药桶爆炸,一片敌人倒下了;但更多的人随即跟上。就连迪考本人都跟随着大队冲了进来……防线开始退缩,中厅眼看就要失守。无论何时,以少胜多,都不过是个神话罢了。“……快不行了。”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图格喃喃自语道。“真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老子不会变成艾恩塔克之耻辱的!我来争取时间,你们赶紧往后退吧!”矮人紧紧握住手中的秘银战斧,正打算冲出去,黛妮卡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拖了回来。幸好对手已经完全进入了近战队形,否则他必定会被射成马蜂窝。“该死……怎么一下子敌人攻势这么猛烈?”魔力耗费殆尽的扎尔特已经操起了魔杖。魔杖虽然不用发愁魔力,但作为法师最重要的魔法组合使用完全派不上用场。拿着魔法飞弹杖的自己,不过是个“远程攻击的战士”罢了……面对以“十”作为基础单位的敌人,实在使不上力。他在战斗之余看去,黛妮卡努力用魔法迷惑着敌人的大队,用蛛网魔法拖慢着敌人的速度,可这样很快就会魔力不足的……“Firewall!”又是火墙。黛妮卡用了和自己一样的手法,不过也不足以阻碍敌人的前进。这时,他注意到了那个扎眼的敌人——他可以确定,那就是敌人的指挥官。迪考·莱姆达实在是太扎眼了。银光闪亮的胸甲,还有那淡淡的灵光,外加上肩膀上的金星……怎么看也不会是小卒或者连长、排长一类的家伙。“看来是个大官呢……居然到这里来了啊。走投无路了吗?打算来这里用黛妮卡当人质吗?”扎尔特的思维急速转动着。“那么,把他干掉,应该就可以阻止敌人了吧!很好,那么……”在这一瞬间,曾经身经百战的他已经拟定好了策略。“薇伦!给我加神力术!”他回头对薇伦蒂娜喊道。“好的,扎尔特!……Strength!”2段神术的效力立刻显现。扎尔特借助临时得到的强大力量,一把将魔法飞弹杖顶端的绿色宝石掰了下来。“……将蕴藏在宝石之中的魔法,化为我自己的力量!”他把宝石放在手心中,另外一只手在上面划了个符号。一瞬间,绿宝石花为了粉末。“这样就好了……真没想到,当初所学的这个技巧(注释2),居然还能派上用场。虽然这柄魔杖值3000金币,也顾不得太多了。黛妮卡!再加两个蛛网!薇伦!用定身!剩下的人后退到礼拜堂!马上!”“好的,老师!”“放心吧!”“后退!别忘了再给他们两枪!”上一个蛛网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冲进中厅的20多士兵中至少有一半行动不便。剩下的人试图前进,却又被薇伦的定身术定住。黛妮卡及时补上的第二发蛛网术,几乎让政变军士兵全体不能继续前进。跟在后面的士兵仍然在突入,在踏入房子的同时就全被凭空产生的丝线缠住。“很好……就是这样。”扎尔特在心底默念。他开始计算,从自己的位置到敌人首脑的距离。“5段魔法……呵。我终于要用到这个段位的魔法了……我的极限,到此为止了。”他开始吟唱自己所会的最强魔法。“……绿色的烟雾会带来死亡,凝滞在空气之中……CloudKill!”方向确定……距离确定……迪考意识到了对方可能要用范围杀伤魔法,急忙下令:“退!快退!”“已经来不及了啊。”在手中绿色气团径直飞向中厅的同时,一丝微笑从扎尔特的嘴角流出。他把目光转向黛妮卡,打算让她给门口补一道力场墙,以便阻碍敌人可能的入侵,以及毒雾的扩散。“……ForceWall!”还没等扎尔特开口,黛妮卡的魔法已经出手。扎尔特突然发现,他的女弟子已经掌握了身为法师的战斗之道,行动比他的命令还要快。和计算的一模一样……他总算松了口气:“魔法该开始生效了……我们赢了。”三佛蒂拉大教堂内终于暂时恢复了平静,血腥味和圣水淡淡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让这个神圣之地的感觉稍稍恢复了。“呼……终于告一段落了。还有伤者吗?”老牧师问道。“似乎是没有了。”累得气喘吁吁的一名修士回答。“身为修士,居然要用医生那些下贱的手段治疗……”他用不忿的目光瞪了索莱顿一眼,索莱顿熟视无睹。“注意你的口气!连我这个牧师都在干,你想怎样?”老牧师冷冷横了他一眼,走到少年身边。“抱歉……他们的态度不是太好,我对此表示歉意。”“没关系的。”索莱顿的表情很轻松,“我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回应。反正慷慨是统治者们和英雄们的任务,我可没机会成为那么伟大的人。啊,牧师先生,那里又有人来了。”他指了指门口,一群人影正在向这里走来。“那……我就先失陪了。”牧师转身走向教堂的门口。走到半路上,他的脚步顿住了——因为来人已经开口了。“我说怎么这附近都空无一人了,原来全到这里来了。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说话的人肩膀上的军衔有一条竖线和两颗银星,背景是蓝色的。是个雇佣军中尉,看来是个连长等级的军官。在他的身边,跟着十多个同样有蓝色肩章,穿着锁甲或者混织铁甲的士兵——估计是他的警卫班。这些人原本应该携带的长矛早都丢弃了,头盔也只有一、两个人还带着,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各式各样的武器。老牧师见势不妙,急忙迎了上去。“几位,这里是神圣的领域……”“少放屁,臭老头!快把你那不值钱神像上的宝石都拿出来,还有这里的香火钱!我们都不信你的破神!”“这……这是渎神啊!你……你们会遭天谴的!”“老子不怕你的天谴!”那个首领冷笑道。“我们是害怕浪费时间,所以才好言好语,既然你们不打算老实交出来,我们只好动手杀了!反正把你们都杀掉以后,我们也一样能够得到财物!”“你……你们!……啊!!!”还没等牧师说完,中尉上前一刀砍中他的胸膛。如果他还有剩余的神力,眼前的这几个士兵也许还奈何他不得;可惜,他的神力已经被治疗神术消耗光了。“动手!你们谁赶紧交出财物来,饶你不死!”“……十多个人啊!以我的力量……大概……”索莱顿脸上阴晴不定。“如果选择战斗,没准会赔上性命……不值得啊。最大利益还是把钱交出去,反正我这个打扮,交几个银币出去,他们也不会有疑心……”整个教堂的人们也几乎都是这般想法。人们纷纷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拿出自己仅有的金钱……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些坏人!你们杀了牧师爷爷!别过来!我要保护我的妈妈!”“……该死!”索莱顿的手按上额头。“小孩子怎么那么不知轻重……”中尉旁边的一名亲兵狞笑着走向那个孩子。“小鬼!你活腻了是吧?”“别……别伤害我的孩子!”那个母亲急忙上前,试图用自己受伤的身躯保护自己的孩子。索莱顿注意到,那便是被自己用治疗魔法和绷带救回来的母子。孩子和母亲努力互相保护着……“如此母子情深,不如就一起去死吧!哈,还有个戒指……不错,不错!”那士兵举起了刀。他们和我无关……如果我出手,可能会丢掉性命……哼。算了,就这样吧。索莱顿想着,做出了抉择。在那刀劈下的同时,魔法咒语响起。“……MagicMissile!”※※※※※3发魔法飞弹准确命中了那个士兵的要害。那士兵手中刀一抖,掉在地上,他的身躯也随即倒下,看来是活不成了。“谁?!谁干的?!”那个中尉紧张地说道。就算他是白痴,也能认出,那是魔法。对他们而言,魔法始终是一种恐怖。“佛蒂拉意志的执行者。”索莱顿从后面走了上来。“神要我审判你们。”虽然说着大气的台词,索莱顿心中实在七上八下。如果能够把他们吓走几个,那就再好不过。否则,对付十几个人,根本毫无胜算。“哥哥!”是那个男孩的声音。索莱顿把头转向他,对他说道:“要好好珍惜你的母亲。你还有母亲在,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你……你这个家伙!”在中尉的心中也有一丝动摇。对方可是法师啊……索莱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灵的空隙。“哼……你们想要体验命运女神的愤怒吗?……Fear!”恐惧术是个高达4段的魔法……他还没有办法完美使用。因此,他所用的恐惧术效果,实际上只能笼罩4、5个人。不过,之前他的表演已经给对手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因此恐惧的效果出奇的好。“啊……啊……啊!好可怕……!好……好可怕!长、长官,我……我不干了!”几个在后排的列兵抱着头跑出了教堂。那个为首的中尉虽然也在恐惧术的效果范围之中,但他坚定的意志强制自己不和部下一起逃走。“你……你这个混账法师!”他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上前了一步。“真是胆大啊!居然不害怕神的惩罚!我现在的力量,可是有神在背后支撑!”索莱顿继续说着虚张声势的台词,瞅准机会,又用了一个魔法。“……Web!”蛛网术是他和黛妮卡都会的魔法,两人在这个魔法的造诣上不分高下。周围的人们都睁大了眼睛,他们多数从来没有见过魔法。无数的丝线凭空从地底冒了出来,将剩下的7个士兵都缠住了。有的人在努力挣脱,有的人干脆就放弃了抵抗,跪在丝线中开始祈祷。“开……开玩笑!如果我这么就输掉,以后我怎么混下去?!!!!!”中尉猛喝道,腿一发力,硬是从丝的缠绕中脱身了。见到那个少年还在吟唱下一个魔法,他一个箭步,飞身上前,举起剑来,向着索莱顿砍下。周围的众人一片惊呼。索莱顿微一侧身,剑刃击中了他的左臂。“哈!终于砍到你了!神在哪里?”中尉狂笑道。“……就在这里……HoldPerson!”索莱顿忍着剧痛,低声完成了这个魔法。“在这里站一个小时吧……”他的右手轻轻贴上了中尉的身体。“什……什么?”那雇佣兵中尉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我被定身了……?”“还有……我现在还不能倒下……Sleep!”少年竭尽全力,把睡眠术扔进了敌群之中。蛛网术的效果时间很短,睡眠术刚好插进这个空当,让那群士兵纷纷倒地。见到众人应该已经安全,精神力和体力全都耗竭的他终于支持不住,慢慢软倒在地上。他努力想把右手伸向腰间的手枪,却已经使不上力。从教堂外面传来打斗声,几个身影闪了进来。“这些该死的士兵!又在这里杀戮平民了!”索莱顿在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有几个人进来把那些士兵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干掉了。他辨认出,是曾经和自己一起在店里吃过饭的冒险者们。“到此为止了吗……?总算也是成功了……可以小睡片刻了。”他松了口气,昏了过去。※※※※※人群发出一片欢呼。穿着闪亮铠甲的英俊骑士,和旁边的黑发美女用着神术和刀剑转瞬间就把地上睡着的士兵打倒,那个魁梧的战神牧师一战锤就把呆立在那里的中尉脑袋打成了碎片。“各位!没有事情吗?我们看到这里有乱兵,便赶来帮助!有伤者吗?”为首的骑士问。人们纷纷摇头。只有那个孩子,上前指了指地上的索莱顿。“这位哥哥受伤了。”黑发的穆丝卡女牧师走到索莱顿的身边。“……很重的刀伤啊。怎么会这么重?……CureSeriousWound!”“有问题吗?”战神的牧师问她。“大概没关系。可能是因为过于疲劳而倒地的。”黑发美人回答。“可惜,我们没能救到那个老牧师。”骑士叹了口气。“还有,为什么这里的乱兵都那么奇怪?外面的士兵显得那样恐惧,而里面的士兵不是睡着,就是被定住了?”“不知道……大概是佛蒂拉显现神威了吗?”黑发美女笑道。“总之,我们总算又救了很多人。”“是啊……只要救人就好了。”骑士也笑了。这时,那个之前祈求神恩的修士走了上来。“几位勇士,实在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之前我祈求过佛蒂拉的神谕,知道会来救我们的一定是你们!我们该怎么感谢你们呢……?”“不用感谢了。”骑士笑着回答。“我们不过是恰巧路过罢了,这是我们所应该做的。”“这……请务必留下休息片刻!让我们也报答一下几位勇士吧!”“不必了。”骑士带着同伴们转身离开。“我们还要赶路呢。”“至少也留下姓名……”黑发美女用她动人的声线回答:“叫我们正义的伙伴就好了。”所有的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们消失。这些人用闪电般的速度消灭了乱军,还不求报酬……“那是真正的勇士啊。”“太了不起了……”“难道那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正义骑士?”“一定是了吧!回去以后,我们一定要把他们的事迹告诉报纸……”整个教堂又恢复了活力。只有老牧师的尸体,和精疲力竭的索莱顿,静静地躺在教堂的中央。※※※※※这时,在北城门。第10师的部队终于到达了城下。“已经交战过了吗?”为首的团长问道。他注意到城门处已经坍塌了。“不过,城下居然没什么尸体……难道克拉德也投降了?那我们不就白这么辛苦了?戈瓦尔阁下也不会奖赏我们的……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另一个团长回答。“不管怎样,我们先进城吧!有支援,他们总不会……”突然,炮声大作。所有的胸墙炮一起开火,把他们队伍前面的土地炸翻了一遍。“喂!喂!我们是友军啊!第10师的友军!不要乱炸!”从城墙上传下了声音。“友军?那么马上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开炮了,这次可不会是攻击空地了!”“……为、为什么!”“啊……是不是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赫尔·特德伍德少校。独立第三炮兵团的首席参谋。如何,明白了吗?”两个团长愣住了。然后,他们无奈的扔下了武器。“很好……就在那里一直休息吧!”赫尔转过头,开始处理部下的报告。“报告少校,我们的轻步兵部队已经以最快速度占领了其他三个城门。”“很好。让他们严密监视,不要让一个军人逃出去。尤其是雇佣兵。”“重步兵已经解放了议会大楼和警察总部,正在攻打环堡。戈瓦尔元帅就在环堡内,目前战况处于胶着。”“这样啊……那么我亲自去吧。如果第10师有什么异动,就毫不犹豫消灭他们。”赫尔少校说着走下城头。“警卫连,跟我来。目标是军方大楼……环堡。”四薇伦蒂娜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中厅。就算是敌人,这种杀戮法也太惨烈了。那些政变军士兵们纷纷捂着口鼻在地下打滚,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死云的效力是如此的强烈,那些体格差一些的人可以说是立毙。虽然在绿色的雾中,看不清确切的情况,但仍然可以清晰地听到呻吟声。“没有问题吗,老师?”黛妮卡担心地问。“这个魔法……”“应该没问题的,这个魔法可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扎尔特坐在椅子上,呼吸非常粗重。就算是补充过一次精神力,他的力量也已经透支了。绿色的浓雾逐渐开始散开,自然的消失在空气中,终归于无形。“结束了。”扎尔特说道。从中厅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力场墙的效果也应该到了。我们去看看吧。”矮人第一个站了起来,在他的身边,已经一个同伴都没有了。“让我先去吧。”他率先走了出去。很快,从中厅就传来了他欣喜的声音。“长官,已经全都死了!地面上全是尸体!我们真的赢了!”“是吗?”法师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让我看看。”2个、3个、5个、10个……扎尔特站在中厅中,暗暗计算周围尸体的数目。的确看起来像是全死了的样子,虽然无法计算准确数目,但看到一层摞一层的尸体,扎尔特也能确定这一点。等等。他突然发现,其中最重要的一具尸体不在当中。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指挥官……没有。哪里也没有。为什么?这么说,我是不是漏了什么?那件铠甲是魔法效果的……这么说,如果他有别的魔法道具的话……太大意了。扎尔特意识到这一点,急忙跑回礼拜堂。刚一冲进来,一个陌生而刺耳的声音响起。“站住,不要动。耐门·洛佩斯先生,没想到吧。”迪考·莱姆达手中的佩剑贴在黛妮卡的脖子上。“两个法师,居然被我一个不会魔法的人用隐形戒耍了。哦……还有,薇伦,好多年不见了啊。还记得我吗?”修女一惊:“你……到底是谁?”“迪考。迪考·莱姆达少校啊,8年前的迪考少校——现在是少将了。”“迪考少校……?”修女脸上显示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忘记了吗?那时候有个年轻的军人,经常到伊罗娜大教堂去忏悔。每周都会去,然后每周会给你送一束花。”莱姆达似乎沉浸入了回忆之中,但手中的剑丝毫没有放松。“你残忍的拒绝了他,所以他为了寻求更高的地位,到野战部队去了。在那里,他认识了戈瓦尔元帅,在他的帮助下,这个年轻军人提升飞速。他以为成为将军以后,能够得到你的青睐……”“但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另一个该死的男人和她住在一起。”莱姆达脸上出现了落寞的神色。“他受到了沉重打击,但是也得到了意外的礼物。他发现,那个克拉德·洛佩斯的女儿和兄弟,居然都在这里。一个是有用的工具,一个是彻底的敌人……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哈哈哈哈……”扎尔特和薇伦蒂娜的眼色相交。两人都微微点了点头,达成了共识。面前的人已经疯了。“薇伦!你应该是教会的雪莲,冰冷而不近人,你应该一直和任何男人保持距离!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看上这种男人?”他手部的肌肉紧了一紧,剑刃在黛妮卡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还有你,克拉德的小杂种!你不用想做什么动作!我都明白!如果你再敢试一次,我就割断你的喉咙!”黛妮卡颓丧的把手中刚开始集中的魔力放掉。无论怎样快速的施法,都不会有对方的剑快。虽然她不像索莱顿那样把“利益”挂在嘴边,但也明白现在不是反击的时候。她的老师也给她狂打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望着已经陷入疯狂的少将,薇伦蒂娜暗暗捏紧了拳头。不管怎样,现在一定要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否则已经陷入绝境的人一紧张就可能铤而走险。“迪考……你听我说。其实我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黛妮卡的监护人之一罢了。你也知道,他是克拉德·洛佩斯的弟弟啊。”她小心地说着,目光始终不离莱姆达手中的剑。幸好,自己和扎尔特之前没有任何过分行为,应该能够瞒骗过去吧。“是吗……?真的是这样吗?”迪考的目光慢慢开始迷惑。“其实,我一直喜欢的,是你啊。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薇伦蒂娜的语气逼真得不像在演戏,扎尔特心头忽然感到一阵无名的嫉妒——就算知道那是演戏也一样。“真的吗……”迪考手中的剑尖微微下垂,剑刃离开了黛妮卡的咽喉。“就是现在!”薇伦暗想。“我有一句话,一直等着告诉你……”迪考·莱姆达屏住了呼吸。“黛妮卡,握住戒指,在心中想要去安全的地方!”她突然改变了语气。还没等莱姆达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完整地传进了黛妮卡的耳中。“该死……!”在他手上用力收回剑的同时,剑刃下的目标消失在了空气中。他脸色一变:“你……骗了我,薇伦!”说完,他一闪身,从后门冲出了礼拜堂。“太棒了,薇伦!”扎尔特高兴得跳了起来。“图格!跟我来!追上去!”“对了……你不介意我把戒指借给黛妮卡了吧?”薇伦问道。“怎么会呢。”扎尔特笑了。“能够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我当然不会介意。还有……在借给她之前,你戴过了吧?”薇伦蒂娜脸上一红,点了点头。“那就好!走吧,我们一定要抓住那个家伙!”※※※※※“哈……哈……终于要走投无路了吗……?”迪考·莱姆达喘着粗气。他冲进了后院,却发现四面八方逃走的道路都被木桶填满。他打开木桶一看,里面全都装满了黑色的……火药。“看起来……上天是要我死在这里啊。哈哈哈……!”追击者们转瞬即至。“你要干什么!”薇伦蒂娜第一个看到了站在火药桶边上的迪考,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条已经点燃的绒布——那是点燃火绳枪用的,他自然也常常带着。“哈哈哈哈哈……!”他的狂笑还没有停止。“抱歉,戈瓦尔元帅!今生不能报答你的恩情了……来生再见吧!”“坏了!马上出去!他想要引爆火药自杀!”扎尔特迅速判断出了他的意图。“哈哈哈!都别动!谁动,我就马上把这个扔下去!大家一起死!”莱姆达狂笑。“不管怎样,能和我爱的人死在一起,算是诸神最后给我的礼物吧!”“你……!”扎尔特的愤怒到了极点。“你这个人渣!你也配说爱字?”“哈哈哈!不错,不错,我是人渣!彻头彻尾的人渣!我这个人渣只知道去追寻名利,想用名利换回爱情和幸福的生活!我也有过理想,我也为了理想不惜一切!最后呢……最后呢……我是个人渣!人渣!”莱姆达的眼睛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你!你!你们两个男的,给我出去!这里是我和薇伦爱的终点,你们两个污秽的家伙不要在这里污染!”“……出去吧,图格。”扎尔特淡淡地下令。“长官!”“出去!这是命令!就当我代替克拉德下令好了。”在他目光的威逼下,图格不情愿的退了出去。“你也要出去!”莱姆达喝道。“你也要!”“好的,好的。”扎尔特·佛兰转过身。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和薇伦的目光相交。无需语言,他们也能互相理解。“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保护你。你能够相信我吗?”“当然。我当然相信你。不用顾虑我,放手去做吧。你一定能拯救我。”“一旦失败的话……”“不要说失败!……就算失败了,我也会坦然面对。毕竟,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好的。那么,我会用我最后一个魔法阻止他。……我现在是多么希望,我的魔法能力能再强一点啊。”“不用担心,小说中,无论多么困难的事情,最后都会成功的。我们已经接触过幸福。就算只能到此为止……我也无怨无悔。”“我要动手了,薇伦。”“开始吧,扎尔特。”两人同时发出会心的微笑。迪考·莱姆达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赶紧滚,那个叫耐门·洛佩斯的家伙!”扎尔特转了回来。“我的名字叫扎尔特·佛兰,记住。……RayofFrost!”迪考大惊,手中的火焰自然的下落。空气中的水凝结了。一道冰霜构成的射线从扎尔特的手指中飞出,飞翔在空中,晶莹而透明。冬夜的月光静静地撒在那道射线上,反射出了最绚丽的光芒。那是淡淡的残光。※※※※※(注释1:后来的医学家们发现,圣水可以起到杀菌的作用,可以说是神恩的消毒剂。当然,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还不知道细菌的概念,但却知道用圣水洗过伤口后包扎,伤口不易化脓。)(注释2:宝石是精神力储存的介质,这是古代法师们发现的。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可以说类似于后来工业时代的蓄电池。因此,魔法物品上面那些富丽堂皇的宝石其实并不是用来装饰的,而是用来贮存精神力,用以激发“源”的力量。通过某些特定的仪式,法师可以紧急取出储存在宝石内部的力量为己用。在这个世界上,“魔力药水”一类的东西纯属笑谈。毕竟,喝了药水,使用魔法的能力就会恢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