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回到高野山已经是大清早了。他现在很郁闷,很烦躁,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救不了真田,那是,那是。。。。。。他也说不出来具体郁闷在哪!昨天早上跟橙堂香真刀真枪的干,就算知道打不过也会去拼尽全力,那时候感觉血是热的,自己是活的。可晚上的时候同样的人就站在自己对面,可自己却一点拼命的心思都升不起来,有的只是无尽的无力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进寺庙就和悟能撞个面对面。“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悟能皱着眉毛问道。“纪念品!”黄毛不想跟他多话,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静一下。抬脚就要走,结果又被悟能伸手拦下。“等等!纪念品?”悟能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平时野惯了的人在山上憋了一年,昨天下山一天就带这么大两盒‘纪念品’回来,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废话真多!”黄毛懒得理他直接往前就走,悟能却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那个大方盒子他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可那一人高的长盒子特有的造型他却是非常清楚,他曾经在性用具商店见过同样的包装,里面装的正是性玩具的充气人偶。黄毛这个小流氓在山上憋了一年,这次趁师傅外出就赶忙下山,不用说也是吃喝嫖赌去了,回山竟然还敢这么大模大样的把这样的东西带回寺来,他不知道太月大师已经回来了,这次正好拿到他的把柄。悟能看拦不住黄毛干脆直接去撕那长盒子的纸制外包装,只要那种东西在众僧人面前露出来,这个小流氓就算再得师傅看重也只有滚蛋一途。黄毛本来心情就郁闷现在这个“八戒”还敢来找他麻烦,火气顿时就冒了起来,两只手没空随脚就是一踢,他打不过吸血鬼不代表随便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到头上。悟能被这一脚直踢的飞了起来撞到五步之外的墙上,一如当初章刑踢他的那脚,不轻不重,全身没一处有伤,全身没一处不疼的要死。“青奋,你干什么?”这整个四周可不只黄毛跟悟能两人,其他众僧一看事情发展到动了拳脚立马围了上来。“干什么?你们该问他干什么?是他先向我动手的!”黄毛理直气壮的扫视众人。“你,你带着这种下流猥亵的东西进这清净之地,我劝阻你你还打人,走!找师傅评理去!”悟能龇牙咧嘴的爬起身来,顾不得全身的疼痛,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事情闹大,大到师傅也不能护短的地步。“太月大师回来了?”黄毛一愣,随即释然“正好,我正有许多事情想不通要问他!”管他在说什么,悟能几步踉跄过来一把抓着黄毛的衣袖就把他往方丈室拖,黄毛也不反抗,就这么由他拖着走。周围那些六根不尽的和尚看到有热闹也跟了过来,当达到太月面前的时候,他们背后已经跟了五六十号人了。“呵,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太月看着屋外面这么乱糟糟的一大堆人,也不生气,微笑着走了出来。“师傅!青奋虽然不是我们寺的僧人,但既然住在这里也因该遵守清规戒律才是。可是你看他,他手上拿的都是什么**猥下流的东西!”悟能不提自己怀疑黄毛山下做过什么行径,也不提刚才自己被踢的那脚,只要先落实了眼前的罪证,剩下的话就自己怎么说都行了!这其中轻重缓急,先后次序可谓是分的相当清楚。“这样啊。那青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之物吗?”太月听了悟能的控诉面上毫无色变,仍就一派微笑。“大概是个人偶吧,哪是什么**物品!”黄毛不屑的撇了悟能一眼。“人偶?是什么人偶?”悟能冷笑着说“那明明是性玩具人偶!如果你是俗世人,那你爱怎么弄都是你的事,可你现在是在这里挂单的和尚!这样的东西还不称为**之物吗?”黄毛也不在多罗嗦,直接扯掉了那个长盒子外面的包装。虽然没打开看过,但他知道真田不可能送自己一个什么性玩具作纪念,十之八九就是他那个限量珍藏版的零波丽了。果然,海蓝色的短发,宝石红的眼睛,陶瓷一样白的肌肤,虽然穿的只是普通的学生装,但那模样确实就是动漫界人气最高的女角——零波丽。“看到了吗?”黄毛转过头看着面如死灰的悟能“分的清动漫模型和性玩具人偶的区别吗?还是你要告诉我,挂单和尚喜欢看动漫也是有违清规戒律?”“这不可能!”悟能一把抢过黄毛另只手的方盒,黄毛也没阻止,就让他抢过去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本又大又厚的像册,里面几千张图画,照片,各式信用卡全都是零波丽的图片。真田对她的收藏当真是执着到了一定的境界,可这时候却成了给悟能的致命一击。虽然这些图片里也有些诸如泳装浴衣一类装扮的图片,可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二字。“不会的!事情不会是这样的!”悟能几乎是嚎叫了起来,他十拿九稳的一击怎么会打空,在几乎全寺僧人面前,自己这个脸又怎么丢的起。“那个,那个玩具人偶一定有问题”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就算来当几年和尚也比其他和尚强出一筹的悟能在黄毛手下接二连三的吃亏,这次更是丢人丢到家,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看那动作意思是要把人偶模型拆开仔细检查出什么猫腻来,黄毛怎么可能还接着让他放肆,伸手一拦悟能就自己撞倒在地。看着两眼失神的“八戒”被众人搀走,黄毛不觉得得意反而一阵无奈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刚刚才被吸血鬼耍的团团转,现在回来却能把这个悟能又打又整还让他话都说不完全,难道自己的水平就只是这么欺负小孩子的能耐吗?太月好象看小孩子打闹一样,仍就只是笑着转身走进了房间。黄毛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然后把那一人高的模型放在门口,拿着像册也跟进了方丈室,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太月大师来解答了。“事情就是这样了!”黄毛没有丝毫隐瞒的把前24个小时内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话语有些颠颠倒,但事情还算说的清楚。太月只是静静的听着。听黄毛说完了,他才拿起小火炉上的红铜茶壶,将热水冲进旁边一个略小紫砂茶壶,然后慢慢的给自己和黄毛沏上茶,却什么都没说。黄毛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太月则缓缓的品着,茶杯很小,本就只有三口的量,略略一品,太月的茶杯也干了。换过水,再沏上一杯,又是慢斟慢饮,一句话不说。如此三杯茶后,黄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好象把一整天的烦躁都呼了出来。“师傅,我想变强!”从太月开始教他练字起,他也像其他徒弟那样管太月叫师傅。“变强?何谓强?”太月反问。“何谓强?”黄毛自己疑惑了一下,接着才说“大概是就是能保护好所有我想保护的人,摆平所有我不喜欢的人就叫‘强’吧!”太月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却也简单,你先说你想保护哪些人,需要面对哪些人,又想摆平哪些人?”“我。。。。。。我不知道!好象没什么特定的目标,但又好象有很多。”黄毛越来越困惑“比如,昨天的真田,吸血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好象,好象我要的强就是武力,对,很强很强的武力。”黄毛的眼神渐渐清晰了起来。“武力,恩,武力”太月点着头,没对这个与出家人不搭边的词表示什么不满“青奋啊,武力也好,智谋也罢,归根到底,终究只是用来做事的工具和手段。你须知如何使用这些工具,才能真正完成你心中所想的变强。而非执着于这些工具本身。”“如何使用?”“正是这个‘如何使用’!亦即是称之为的‘道’!”“道?”黄毛呆了一下,虽然以前喝茶的时候也常说到类似的东西,不过现在这么清楚的听着一个和尚对自己讲“道”还是让他有怪异的感觉,“道”这种东西不是该是道教的玩意吗?太月看出了他的想法,只是一笑“何必如此着相!道也好,禅也好,法也好,只是叫法不同,本质却无区别!说白点,不过是为人做事的方法而已。再说清楚点,不过是指一个人能力的境界高低。没有人能学会世界上所有的学问,但,却有人可以摸清楚世间事物联系的脉络,闻一而知十,举一而反三!你说,你曾经硬拼硬打而救下了人,却在对方不动手只动嘴的情况下反而束手无策,你所追求的武力,在那个时候能解决问题吗?”“如果我武力更强一些。。。。。。”黄毛争辩道,却被太月挥手打断“且不说当时威胁你的人每个的武力都不在你之下,纵使那只是一群手持枪械炸药的寻常歹徒,你的武力能保证平安的救出所有人吗?”黄毛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纵然挟持人质的是平常人,结局仍旧可能不变。可如果自己的武力超过一定的界限,比如有章刑的那个水平,那所谓的持枪威胁也自然不在话下,归结起来,还是自己的武力不够。黄毛心有多想,脸上自然露出表情,太月也不生气,接着说“你所谓的武力之强,终究只是以极强欺极弱,虽然没什么不对,可是,要知道,你与之争斗的并非只是寻常凡人,你难道指望每次都会遇到比你弱的非常多的对手吗?老衲虽然不擅争斗,却也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如果你只会以强凌弱,那当你遇到和你一样,甚至武力更在你之上的人又怎么办?”黄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是啊,练成过人的武力却只能欺凌弱小,那遇到比自己强的人怎么办?等死?逃跑?还是拼命?如果是前两者。那自己刚才所说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摆平自己不喜欢的人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是第三者,那自己这个只能欺凌弱小的人毫无疑问会死的不能再死,到时候死掉的自己又拿什么来完成这份心愿?“所以,你追求更强,不是所谓的更强武力,而是学会如何使用武力完成你的所想。你必须了解你自己的优劣,了解你的武力的特质,了解你的内心的空隙和坚实。道家谓之‘道’,佛家谓之‘禅’,俗家谓之‘哲学’。这些都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只因每人有每人的路,他人纵是指引方向只怕也会偏出十万八千里,更何况说个明白!”一如所有的高僧说话,老和尚好象已经把一切都说明白了,又好象什么都没说。“师傅,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不明白!我要如何才能学会使用我的武力解决我的困难?除了冲上去硬打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的手段,可这样的话就如你所说,遇到比我更强的武力或者一些象昨晚那样蛮干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就什么都做不了!我觉得我真的很没用。我只能欺负一下悟能,面对真正的场面,我却束手无策的站在那里。看着我想保护的人去死。”黄毛的声音很低,但其中却没有了颓废的感觉。“该怎么做也只能问你自己啊!”太月还是没给他点明方向“你说昨天白天你用武力救下了人,晚上武力却发挥不出作用,你该自己反思,白天和晚上有何不同,又有何联系,白天为什么能成功,晚上为什么会失败?等你想明白了,能救出人来的时候,你离你口中‘强’的境界就又近了一步。纵使世界上最‘强’的人,在他初生时也是毫无能力可言的,看清目标,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迈过去,这才是你想变强的康庄大道!世上绝无一蹴而成的强!青奋,你看见你的目标了吗?你看清你脚要迈向的下一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