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完了,那些百姓担心紫苏的命运,却见蒙面强盗兴趣缺缺道:“你这女人好没眼力,这样软蛋的男人要他作甚?不如跟我走,我会好好疼你的。”说着慕容凌伸手去拉紫苏,小声道:“你假意反抗一下。”紫苏会意,这会儿跟慕容凌走了固然事情轻易了结,也让林怀恩没有面子,可是很快,紫苏被强盗掳走,不管有没有出事,都会被人看成失节,以后就不好做人了。当着大家的面跟强盗划清关系,就绝对不会有这后遗症了。紫苏看起来像是林怀恩跑掉,绝了指望,抬脚就踢了慕容凌小腿一下,看起来她用了很大的力,其实是虚张声势。而慕容凌配合的很好,惨叫一声弯腰做痛苦万状:“你这女人好生恶毒!跟着我有什么不好?”“闭嘴!一,我不是刚才那男人的什么人。二,我宁可死也绝不屈服。三,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来抓你,别说衙门的人,就算这里每人踩你一脚,也要你吐血。”紫苏声色俱厉,好一副泼辣的母夜叉样。慕容凌偷偷对她竖个大拇指,这话说得好,既与林怀恩撇清了关系,又显得紫苏多么的坚贞不屈!“好好好,我佩服你有气节,也没有那么多粮食来养活你这张利嘴,今天算我倒霉。”慕容凌一幅好男不跟女斗,又像是吃了天大的亏模样,骂骂咧咧地分开人群走了。有人围了上来,赞扬紫苏勇敢,劝她千万不要再理会刚才为了自保出卖她的男人。等人群渐渐散去,紫苏往回走,半路上看见林怀恩带了捕头阿珉和一队捕快急匆匆的赶来。看见紫苏意态悠闲地往回走,林怀恩一愣。“紫苏,你没事吧?你看我……”林怀恩忙表白自己是怎么样着急,怎么样四下找人来搭救她。紫苏心中冷静,林怀恩真要是那么着急,不顾一切地来救她,权当刚才是被强盗吓的乱了方寸。毕竟他是个书生,这解释算勉强说得过去,他本能的想保住自己小命,可以不计较。那么,保全了性命后,林怀恩要是救人,首先想到的应该是他的护卫吧?那些人比这小城的捕快可厉害多了,而且回福运轻车熟路,却为什么偏偏要舍近求远的去找捕快?看看他头发凌乱,衣衫满是泥土,还一身的狗屎味,就不难猜出,这位将军府的姑爷是怕回去被那些护卫笑话,将来抬不起头,怕被余静姝骂办事不牢靠吧?就连他的面子都比紫苏的性命重要,换做是余静姝也绝不会感激他终于带人来救自己。紫苏就更加不会感激感动了。但她面上却带着几分感激道:“林公子,你怎么来了?叫上几个人来就行了,你看你伤成这样,又……怎么好意思?”林怀恩顺着紫苏的目光看到自己身上肮脏不堪,很是尴尬,皮笑肉不笑地还不忘讨好道:“你的安全更重要,我哪有空顾自己?”阿珉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捏着鼻子跟林怀恩走,本来也都认识紫苏,这回更是亲热地马上挤到她面前嘘寒问暖将林怀恩丢在了一边。简单地说了说那强盗觉得无趣自己走掉后,捕快们说要去追,便匆匆忙忙地走了。林怀恩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强盗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他就该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强盗也会放他一马,那样在紫苏面前多有面子!都怪他最后一下没有坚持住。那会是最后一下的事情吗?他要是不夹着尾巴逃掉,慕容凌也不能罢手啊。可怜林怀恩到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紫苏敷衍着询问了林怀恩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林怀恩感觉紫苏看起来还是那么地温和,却是有些生疏,自我检讨了一大堆刚才让紫苏失望的原因。紫苏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心里想,不行,自己不能做的那么明显,要是林怀恩知难而退就不容易探知他来到这儿的目地了。“这不怪你。我当时也吓坏了,你毕竟不是习武之人,那强盗厉害,周围又没有人上来帮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换了旁人,恐怕早就丢下我逃命去了,哪里能斗智斗勇跟那强盗争那么久?”紫苏贤惠道,其实心里说,你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恐怕也不会硬着头皮做这种事。林怀恩见紫苏如此看待这件事情,心里那个高兴:“紫苏,你果然是善解人意。我没有错看你。”要不是她有那意思,怎么会如此说?林怀恩激动的上前要拉紫苏的手,闻到他一身的狗屎味,紫苏急忙躲到了一边。而那个被慕容凌从暗处逼迫现身的暗卫带伤逃回了福运,将他看见林怀恩与紫苏两人如何在市集上亲亲热热地买东西,又去喝茶,然后林怀恩为了紫苏要与强盗拼命的种种,因为他心里有气,明明躲得那么好,怎么会被一个那么粗俗的强盗发现呢?说不定是姑爷见他不出手相救,故意将他的存在透露给人的,害自己受伤的。所以,这暗卫添油加醋地存心报复地说了一通林怀恩的坏话,余静姝心里那个气。林怀恩真不是个东西!当年要不是她看上这个新科状元,却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普通书生,全力地向父亲引荐,要不是余家支持,林怀恩能在朝堂上站得住脚?如今他有了几个狐朋狗友,自以为说话有分量就不将她放在眼里,迟早有天会连她爹都不放在眼里,这个白眼狼!余静姝火了,想到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夫人还不能说自己什么身份藏着掖着,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狐狸精却能天天跟林怀恩光明正大的在街市上游荡,就越想越气。余静姝将屋里能摔的东西全部摔了个稀巴烂,看到旁边一圈垂头不敢说话的护卫,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个小木呢?”余静姝喘着气问道。小木是慕容凌的化名。“不知道,大约也是跟踪姑爷去了吧?”有人回答。她并没有指派慕容凌去跟踪,但是慕容凌也说过他不会什么都听她的,有必要的时候,他有自由行动的权力。“给我把他找回来。”余静姝拍着桌子叫道。现在她心里烦躁的很。于是慕容凌悄悄潜回来,门口已经有人守着,要他马上去余静姝那里一趟。慕容凌没有搭理那人,谁要他是余静姝求着留下的,就是有资本这么拽,换个人,谁敢不听召唤啊?“我累了,要休息。”慕容凌说着就要关门。那人急忙一把拦住慕容凌:“小木公子,夫人震怒,这事情看来只有你能劝劝,不然大家都得倒霉。”不错,他们自小都是在大将军府中长大,对于余静姝大小姐的做派已经从心理上有了畏惧感,不象慕容凌才不买账,余静姝反而对他另眼相看。求了半晌,慕容凌才勉强同意去看看,其实他也知道要是不去余静姝面前晃晃,会引起怀疑。来到余静姝房门前,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看见慕容凌,脸上均是一喜,忙一个开门,一个低声道:“小木公子,夫人心情不好,喝了几杯,等下你担待点,回头咱们兄弟请你喝茶。”慕容凌嫌帷帽碍事,换了个面具——青铜鬼面,看起来就有些凶恶。而作为保镖,别人又看不见他的娃娃脸,常常往那儿一站,不言不语,双臂环胸,感觉就像一块千年玄铁一样生冷硬朗,不怒自威,那些护卫们对他是又敬又怕。慕容凌略一点头,迈步进门,那几个忙不迭地将门带上关好,唯恐余静姝看见他们会拿去当沙袋出气,好了,救星来了,应该很快就能消停了。余静姝正坐在桌子旁,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自斟自饮,听见有人进来,手一扬,酒杯就向门口砸了过来。“滚!给我把姓林的叫来!不然就把小木找回来!再不然,你们就别进来!”慕容凌伸手接住酒杯,走到桌前,往余静姝面前一放,也不说话。余静姝带着几分酒意,感觉进来这人怎么这么大胆,不但不滚,还往面前凑。于是,她一拳打出去,就像是被铁夹子咬住一样,被人用手牢牢地抓住。抬头,就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静静地看着她,隐约可见面具后一双明亮的眼眸仿佛印着她此时委屈悲伤的样子。这个自天而降的小木,自第一次救她时看过一眼,就再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他不像身边那些男人,不是显得卑微就是巴结奉承,而是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睥睨众生般站在一旁,沉默地,带着硬朗生人勿近的感觉。偶尔,她触碰到他的衣角都会感觉道那种高贵而硬朗的质地,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现,却又静静悬挂着散发着属于王者的高傲和凌冽。与他相比,林怀恩就像一滩泥,正所谓云泥之别便是如此。“找我有什么事?”慕容凌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他低头静静地看着余静姝。余静姝定定地看着他,陡然身子一沉,便倒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