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窥破端倪

“河里那个不是吗？”阿城低声问。“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需要静一静。”沐凤华脚步颓然。一样的身形，一样的衣着，看起来都一样，可是他不能承认那就是慕容凌！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么凄凉过，沐凤华心里比眼前这冬天的景象更冷。紫苏不认他，慕容凌——不知所踪，他们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吧？可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说不清楚了。怎么会这样？关于这场比赛，当天只有林怀恩到场，随后太后告知华岩王小木失踪，沐凤华和平安公主都无心再继续，只得暂停。一夜辗转难眠，一大早便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兵刃相交之声越来越激烈。“公子，老马他们杀过来，上门要人。”阿城在门外喘息道。老马一向很稳重镇定，所以才会被指给慕容凌做他的师傅贴身侍卫统领，正好能管束慕容凌。两边接触这么久，老马一直很知道分寸地没有与沐凤华他们起冲突，这次被意外算计，已经是恼火，没有想到，这个意外还导致了慕容凌的失踪。老马终于也怒了，不能再忍，一大早冲了来要与沐凤华理论。看到沐凤华终于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在门口，老马双目赤红就要冲上去，被阿城带着人拦住。“是不是你做的？小公子一直说你要害他，我还不信，希望你们兄弟和睦，说你不是那种人。可是你给我们下蒙汗药，致使小公子失踪，据说……”“小公子就是这样教你们礼仪的？据说，据说什么？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据说！老马，你都管不好自己，还怎么为小公子办事？”沐凤华比老马怒意更甚。老马凄然笑道：“为小公子办事？我答应过她的，就算是粉身碎骨，就算是我死也要保小公子周全，可是现在……”他忽然一横手中佩剑，就往脖子上抹去，但是大家只觉眼前一花，沐凤华的手已经搭上他的剑，双手合掌牢牢地将剑夹住。“你是想让小公子恨我一辈子再也不能挽回？蠢材！难怪这些年他都没有长进，还是小孩子心性，原来都是跟你们这帮没有头脑的奴才厮混成的。”“我们忠心于小公子有什么错？”老马带来的人纷纷吼叫道。“忠心没有错，但是你们连人都没有找到就认为他死了，跑到这里来要死要活，成何体统？”阿城叫道：“你们以为大公子心里就好过？昨天他……你们看看他的手。”沐凤华那一拳下去，那只手已经是鲜血淋漓，被包扎过却还是能看到渗出的血来。“阿城，你的话太多了。”沐凤华将手从容地背在身后，他是不能让人猜到自己的喜怒哀乐的，那样就会被人利用。老马将信将疑：“刚才你们说小公子没有遇难？”“不清楚，但是即使没有他也很危险。如果你们现在在这里胡乱纠缠，我可以肯定，这个事情一定会成为现实。”沐凤华冷眼扫视了老马带来的那一群人道。老马早上去见紫苏，看到她红肿的眼，以为是得了确实的消息，现在听说还有希望，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跪下道：“请恕在下无理，一切都听从大公子安排，只要能救得我家小公子回来。”“你们先听从阿城的指挥，待我……”沐凤华正准备去探望紫苏，再布置寻找慕容凌的事情，一个侍卫急急跑来说紫苏独自去了县衙。糟糕，紫苏现在情绪一定不象看起来那么平静，她跑到县衙，看到那辨认不出来模样的尸身会怎么难过？沐凤华急忙出门上马，向县衙奔去，一路上想过许多可能，紫苏如果确定那是慕容凌会痛不欲生，如果不能确定一定会疯狂的拉他四处寻找，不眠不休……所以，当沐凤华跨进县衙大堂门口时，一个人咚地一下撞了上来，他恼怒地厉声道：“跑什么？”那人一抬头，却是紫苏，只见她眼中闪动着别样的神采，比起昨天晚上分手时明显精神了许多。紫苏抬头看见是沐凤华，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道：“不是，他不是，小凌没有死，这肯定是有人设下的圈套。”沐凤华心中也不由得一喜道：“你怎么知道？”紫苏一夜都无法合眼，沐凤华观看那尸体时的情景一次次地在眼前重现。沐凤华与慕容凌是对头，他怎么可能对他的身体那么熟？脸面认不清会不会是人为的？不过一天的功夫就算失足摔下去，或者被人算计，这个时节这么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泡得认不清楚脸面了？紫苏越想越觉得可疑。好不容易等到一大早，老马跑来找她，那时候她还不能确定心中的怀疑，怕自己弄错，让老马再伤心一回，又怕有人暗中盯着她，于是不露声色地打发走老马，她伪装成个宫女混了出来。来到县衙，紫苏避开看守，悄悄溜进停放尸身的屋子，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紫苏心中害怕，更怕自己亲手确认的就是慕容凌。鼓起勇气，强压住心头的伤悲，紫苏战战兢兢地掀开了尸身上蒙着的布。的确，那人穿着的是慕容凌的衣服，是他的打扮，紫苏觉得手脚冰冷，一手撑在木板场上，心里不断地鼓励自己，不是，不是他！完全凭着那股执着的信念，娇小的紫苏居然动手将尸身奋力地侧翻了起来，当她看到那尸身肩胛骨处平整完好的肌肤时，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跌坐在地欣喜道：“真的不是，小凌还活着，肯定还活着。”那次山贼劫道，慕容凌为了保护紫苏小宝，肩头中箭，留下了一块深深的伤痕。昨天紫苏心乱了，没有想到这一点，后来稳定了心神就想到这么个好办法，事实证明这人果然不是慕容凌。那么，对方如此的遮掩，只能说明慕容凌对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此时的慕容凌应该还活着。沐凤华见紫苏这么肯定，精神也为之一振，和她急急地上了马车说到：“可以肯定，人一定还在大将军府，看来是遭了他们的暗算，很有可能对方已经发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否则余静姝不会动手来对付慕容公子。只是，没有证据我们不能贸然请王上去搜查大将军府。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救出他的。”紫苏现在也只有依靠沐凤华，可是阿城和老马两人轮流在暗处监视着大将军府，却看不出一点端倪。甚至一向嚣张的余静姝似乎也感觉到什么，这几日都深居简出的，对林怀恩依然没有好脸色，吼叫的他不敢回屋歇息。余吉采呢，倒是对沐凤华有兴趣，找着借口与他亲近，约着他上酒楼附庸风雅地说什么登望远观赏华岩的美景。紫苏自然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要沐凤华拐着弯从余吉采的嘴里套话。沐凤华摇头道：“不可，关于寻找慕容公子的事情，表面上已经由王上那边大张旗鼓的去查去找，余吉采这人城府颇深。这事情如此隐秘，余静姝一人大抵还做不到这么滴水不透，很有可能是余吉采谋划，余静姝执行。至于林怀恩，看样子很有可能不知情。而且，他们目前应该只是以为我与你们之间并无过深的交往，这样我就有回旋余地。而一旦惊动余吉采，他要是知道我们在查找他的谋反罪证，不但救不了慕容公子，还有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紫苏明白了，眼下不能露出一点，哪怕就算是自己觉得天衣无缝的举动来。余吉采能够谋划那么久，准备发动，已经是准备的差不多了，万一因为试探慕容凌的下落，惹得他起疑，华岩只怕会弄到不可收拾。“可是小凌……”紫苏还是放不下。“没事的，虽然他是孩子心性，但是分得清楚轻重，不会出卖任何人。”沐凤华的话说的很肯定，紫苏有些惊讶：“你似乎很了解他？”“他应该也对你说过很了解我吧？”沐凤华淡淡一笑：“恐怕还对你说我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禽兽不如，他要替天行道。”不错，慕容凌的确说过，紫苏也不避讳道：“可是，我觉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觉得有吗？紫苏，你信我们之间是误会吗？”沐凤华目光中透出温暖联系的神色。这种目光令紫苏心生不安：“凤华，我很感谢你对我和小宝做的那些事情。可是小凌也不是个无缘无故就说别人坏话的人，而且，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你恐怕会用错了心思。”“也就是说现在你更愿意相信他？没有关系，会慢慢想起来的。”他温和地说，可是话语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凤华——”紫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难道也要告诉他自己并非那个人了吗？他对那个人一定用情至深吧，不然怎么相似，紫苏虽然不了解之前那个紫苏的性情，但是觉得她们一定不会一模一样，沐凤华应该感觉到才是。可他还是义无返顾地坚持，这让紫苏觉得越加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