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夏琰飞和敖远走的要比先前来的慢上许多,走出还没多远,夏琰飞便感觉彻底被黑暗包围,而剩下几人的声音也是彻底听不到了。这种感觉总让夏琰飞疑心其实已经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之中,她和敖远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狭小的石道之中,就像是漫长的时光之中被埋葬在这里的怨灵的声音。夏琰飞一路走一路专注于观察是否有暗门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是看多了眼睛感觉累的不行,她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歇一会儿吧,我眼睛疼的难受。”说完后她试图从身上翻出根烟来减压,但是翻遍了全身上下才想起来下海之前身上的所有东西基本都放到了船上,只好烦躁的抓乱了头发就地坐下:“你看我干吗?”敖远调暗了手电筒的光芒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我看某人腿已经疼的快要站不住了还在这里强撑着。”“啧,”夏琰飞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烦躁,“你怎么知道?”上次在蛇冢里落下的伤虽说是没伤到骨头,但是不代表韧带还有其他部位没有伤到,再加上夏琰飞根本就没有好好休养这个概念,直接导致了她的腿现在只要久站或是剧烈运动都会隐隐作痛。阴雨天的时候更是会让她疼的只有靠热敷才能稍微好过一点,而疼到整夜整夜睡不着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疼就想抽烟的习惯?”敖远把手电筒扔到她怀里半跪下来,“让我看看。”敖远卷起她紧身潜水服的裤腿,手上稍微用了点劲帮她揉着还有明显伤疤的地方:“舒服点没?”估计着是敖远手上用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方法,夏琰飞只觉得胀痛的伤痕处被敖远手上微烫的温度揉的舒服了好多:“好多了,但是没有尼古丁的话我还是潜意识里觉得没法彻底正常。”敖远瞥了她一眼:“我说你这么矫情干吗?”夏琰飞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你才矫情你们全家都矫情!信不信我拔刀糊你一脸?”“信,怎么不信。”敖远继续给她揉腿,“那东西不好,你少抽点。”“我抽的已经够少了,你没见过我哥熬夜赶设计的时候,那才真叫抽的凶。”夏琰飞放松了自己,半靠在墙壁上,“这路,走了有一半多了吧?”“嗯。”“蓝若雪还总说我外表是伪冰山,我看你才是。”夏琰飞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潜水表,“会不会我们进错了地方,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暗门,就是一条无限循环的石道?”“不可能的。”敖远看她脸色恢复的差不多了后便停了手,“我原先来的时候确实是走过这条路,不过当时是有人带路,在加上时间的确过得有些久了,暗门在哪我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夏琰飞自己慢慢揉着伤处:“能容许我八卦一下您来这究竟是干吗的咩?”敖远也没打算瞒她:“送葬。”“送葬……等等,送葬?!”夏琰飞少见的表现出了极大的惊讶之感,一双眼睛微微瞪大,“你不是开我玩笑?”“怎么可能。”看了她反应这么大,敖远不由失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夏琰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单手托腮答道:“我没法确定,因为仅仅从现在我见到的东西来推断的话,可能性太多了。而且……”说到这里,她伸手敲了敲石道的墙壁:“这个年代我确定不了。”这句话夏琰飞并没有说谎,因为推断这些事物的年份,通常是通过墙壁上的刻画手法来推断朝代,但是这面墙的龙纹让她无从下手,即便是可以通过阴阳龙玉的年代来推断,可是哪怕是当时把阳玉给她的夏老爷子都没有推断出玉的年份,更何况是她这个师承夏老爷子的后辈。并不打算卖关子的敖远听了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年代你要是能推断出来,那我还真要斟酌一下你到底是谁了。”因为腿伤发作的问题,夏琰飞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即便是她强撑着要走敖远也不会同意让她走动——敖远干脆也在她旁边坐下,略带怀念的打量着这里:“这是东海历任龙君的埋骨之处。”夏琰飞手一滑,头差点没磕到自己曲起的膝盖:“打个商量行不?下次切换到玄幻剧情的时候能不能跟我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要这道常年这么一惊一乍的话,很容易出心脏病的。”一腔怀旧之情硬生生被她这一句话堵在心口的敖远带着满头满脸的黑线答道:“听你的吧,我能讲就不错了你还这么多要求。”夏琰飞摊了摊手:“我这是基于为我的生命安全着想而提出的正当要求……敖远你又打我头!你真当我不敢跟你翻脸是吧?!”不轻不重的打在她后脑勺的敖远显然是无视了她的抗议,深知再和夏琰飞这样胡搅蛮缠的跑题跑下去到明天也讲不了该讲的事情的敖远决定结束这已经不知道跑偏到哪里的话题:“历任的东海龙君,天生就是半神之体,死后并不是烟消云散彻底归于混沌,而是以龙形留存于世间。”夏琰飞摸了摸下巴严肃的提问:“那啥,你说我等下摸根骨头出去能卖多少钱?”被她爱财思想彻底打败的敖远无力地回答她:“先不说有没有地方能鉴定出来那是龙骨而不是你随便从哪里摸出的一根骨头……在我面前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我是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干脆说你粗神经呢?”“好吧第一个问题我的确没想过,不过要是搬一整具出去倒是应该没问题,可惜工程量太大只能放弃。”夏琰飞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关于第二个问题,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要是换了你在我面前哪怕说要拿秦始皇的骨头——前提是你能找到他的骨头到底在哪里——我都没什么反应,除了要你到时候捎带点明器之外,甚至是你说等我死后多少多少年要拿我的骨头我都不在意。”“人都已经彻底不在了,留下的骨头不过就是主要有钙和磷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矿物质组成的事物罢了,又有什么好留念的。”敖远顿了顿才回应她:“我以为你是倒斗的,对尸骨的敬畏之心应该会比其他人高得多。”夏琰飞笑了一声:“你想太多了亲。不过说实在的,我再怎么说也是北派教出来的的,这样还算是好的,至少真正开棺之前三炷香是少不了的。你是没见过南派那些人,被他们倒过得斗,墓主被直接扔到外面被野兽扯得七零八落的都是常事,甚至我还见过走空了之后一把火把整个斗给烧了的。”敖远咳了一声决定也略过这个诡异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不过说是这么说,可是我亲自送葬的也不过就那么一次。因为龙君埋骨通常是极其辛秘的事情,再说这里不单单是埋骨之处那么简单,说这里是整个东海的命脉都不为过。”“关于命脉什么的我觉得我问了你也不会说……”“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不会说?万一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呢?”“呸,你要是能告诉我我就跟你姓。”夏琰飞笑骂道,“还有别打断我的话……我想问的是,能让你这个青龙神君亲自跑一趟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敖远一愣,半晌后才慢慢的说:“是个姑娘。”“哦,”夏琰飞了然的点头,“旧情人。”刚刚酝酿起的气氛被她一句话彻底打的烟消云散。敖远彻底对她无奈了:“我说你思维能不能正常点?”“这又怪我咯?”夏琰飞依旧是满脸了然,“乖,旧情人神马的又不是不能提,就算是被甩了也是人生……对你来说大概是龙生?反正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嘛。而且真正的男人要敢于直面过去的伤痛。”敖远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迟早有一天要被夏琰飞活活用语言给弄死:“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我被甩不是我甩别人?不对重点错了……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出的旧情人这个结论啊……”“咦,不是吗?一般这个气氛这个环境再加上你的语气,是个人都会认为你说的是旧情人啊。”敖远无语问天,语气平静仿佛已经了悟大道:“夏琰飞我告诉你,有一天我绝对会忍不住掐死你这个祸害的。”“哦,多谢告知。那么也请在今后继续努力保持您可以压制这个念头的可贵品质,因为在现在你掐死我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么么哒~”夏琰飞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孽。敖远终于认识到了张轩一本正经告诉过他的这一点。于是他快速的把要说的话说完,以便不给夏琰飞留下任何可以猜想的时间:“我当年是来送敖笙的哦她那时是东海出了名的将军也是我从小把她当女儿养起来的我没来得及送她出嫁就被鬼君那个小人给暗算了那次送葬也不过是为了做个局引他人上当罢了所以其实说白了也算不上送葬因为我连真正的埋骨处都没去虽然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就是了。”夏琰飞眨了眨眼:“所以说真的不是旧情人?”敖远几乎气绝:“感情我说那么多你就提炼出来这一点是吧?”“刚刚你说太快了我跟不上啊。”看到敖远的脸色夏琰飞决定见好就收以免玩过了火,“得了,骗你的。就是说这龙纹,其实并不是鬼君的东西?”敖远深深觉得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自己已经折寿了十年:“对,包括龙玉也是。龙玉虽然从开始就是大凶之器,可终归还是从东海出来的…….我记得这事我和你说过。”夏琰飞点头确定:“是说过没错。但是你能不能确定,这次要找的带龙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敖远皱眉:“东海这里埋得带龙纹的东西当真不少,可是要说能解龙玉诅咒的,我印象里还真没有。”“那估计就是有两种可能。”夏琰飞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满意地感觉到伤处的胀痛感已经感觉不到了,“一种是你当初没在意过,另一种就是……是在你被封印之后,有人放进这里的。当然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比较大就是了。”“为什么?”“别说的像你不知道原因似的。”夏琰飞看了他一眼,“按你所说,这里是东海历任龙君的埋骨之处,而且还都是所谓的半神之体。那么这里不说什么庇护,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作祟才对。可是我们刚才所见的阴阳五行阵又是为了镇什么?又为什么年年都有几条船莫名其妙的沉在这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即便上面两个问题都能解释,那你当时和我说的阴寒之气和怨气又该怎么解释?”敖远也站了起来:“我突然就觉得,按你这种知道了一点就能推断出不少东西的性子,以后谁娶了你,别说外遇,就是私房钱能不能存下来都是个大问题。”“别介啊,我自问是个善解人意温润如玉的好姑娘。”夏琰飞在继续走之前对他说道,“要是外遇就趁早说嘛,好聚好散,我也不强求。要知道,我这个人真的是一点也不记仇呢。”她顿了顿,带着温柔的笑意补上了一句:“一般有仇呢,我当场就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