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往前走夏琰飞便没有走在最前,她和敖远低声交谈过几句之后就坠在后面慢悠悠的走,实际是在留心着是否前面几人是否有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敖远和张轩一个拿着强光手电一个举着提灯走在最前,中间是蓝若雪,稍微落后一点的是闻珊,闻珊后面是她。夏琰飞走在后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腿。腿伤的胀痛感让她其实烦躁到了一个难以言说的地步,夏琰飞担心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没办法承担小心谨慎走在第一个的任务,所有便跟在最后稍微偷一偷懒。这条道路算不上宽敞,但更说不上狭窄,至少要比他们先前走过的几条道路都要宽敞太多太多,可环境确实漆黑潮湿,又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危险,在这种条件下每个人其实都很压抑。但是这种环境对于夏琰飞这个一年到头最多只有两三个月才能见到太阳——她作伪的时候多半也是在自家地下室——的人来说,其实算得上是如鱼得水。所以也就她一个人还有闲心去看看四周石壁上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可看来看去还就是阶梯那里那些面瘫了不知道几千几百年的人脸,夏琰飞在心里默默地想不知道它们面瘫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觉得很累,会不会其实在内心疯狂吐槽,或者干脆直接是一群闷骚。其实要论闷骚的话,谁能比得上你呢这位姑娘?因为夏琰飞走在最后面,手里的强光手电也被她调成了最低档,这光芒甚至还不如普通的手电筒来的亮,最多也就能让她看到前面的几个人而已。所以她就没有看清脚下的地面究竟是个什么材质,只是觉得不是平日熟悉的平整青石板,反而像是大块鹅卵石做的。而蓝若雪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路是什么石头做的,这些石头未免也太圆了。”还没等夏琰飞把光稍微调大仔细观察一下,就听到走在前面的敖远轻笑一声,略带戏谑地说道:“是骨头。”“我去你怎么也和夏琰飞学会吓人这个技能了?”蓝若雪装模作样地捂胸口,一副我受到了惊吓的娇弱样子。“夏妖孽你还管不管你家敖远了?”夏琰飞面无表情的回答她:“先不说我从来不吓人这点......这的确就是骨头,而且我看了看,好像都是头盖骨。”蓝若雪放下手:“......我能用咆哮体吗?”夏琰飞继续研究她脚下的路:“随便。”“尼玛啊这不科学啊有木有!”蓝若雪差点就把手上的手电筒给扔到地上以表示她有多么纠结,“老娘不干了有木有!”闻珊也显然被夏琰飞和敖远两个人的话吓得不轻:“......头......”“头盖骨。”夏琰飞好心地替她把话说完,“估计那个逼着我们的同行不得不动用五行阴阳阵来镇压的东西作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已经到了建墓时就想到会作祟,所以用人骨甚至是活人的怨气来镇压了,啊,说起来我原来盗哪个斗的时候还见到过,好像还不止一次。这一整条道路,都是用头骨填满的。”这个姑娘停了一小会儿,淡定的发出了感慨:“我好想知道这到底要用多少骨头才能完成啊。”蓝若雪也不是没有下过斗的,可是这时候也是听得接近魂飞魄散——似乎忘了说,蓝若雪这个人有中度洁癖——想到自己在这条满是头骨的道路里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甚至自己的脚到现在还踩在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头上,胃里就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我能申请找个人背着如此柔弱的我吗?”夏琰飞用无比真挚的眼神看着她:“你觉得呢?”蓝若雪败退:“嘤嘤嘤嘤,可是还是觉得好难过。”“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头骨?”张轩细细打量着四周,“难道是把犯人集体坑杀?”夏琰飞显然已经对这些头骨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回答道:“不一定,你要知道这片土地所经历过的历史大多都是奴隶制社会,无法计算究竟有多少奴隶被当成祭品献给他们的主人所信仰着的神明并不是少见的事情。”等夏琰飞说完这些话,敖远淡漠的补充道:“而且之所以不用犯人的原因是因为犯人算是死有余辜,没有这些死于非命的奴隶的怨气大,这成千上万的奴隶的怨气被强行拧成一股,加上水也是有镇压之力,可以说是一个坚固的镇压。”“可惜没镇住,要不外面怎么还有一个五行阴阳阵?”夏琰飞耸了耸肩,“说真的敖远,我觉得这里大概在你之后被人改过,而且应该改成了个借风水的墓穴,否则......呵。”她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但是敖远知道她想说什么,停顿了一下才接上话:“我知道,但是就算要处理也是要等回去以后。”夏琰飞说道:“随你,反正这件事算是你的私事,没我插手的份。我说咱能继续往前走不?”敖远时常有种错觉,夏琰飞并非没有推测出他过去经历过什么,她只是不关心,她知道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只是不关心,她也能推测出敖远究竟是个什么人,她只是不关心。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走过怎样的人生。那又是怎样。其实这一点他完全错怪夏琰飞了,夏琰飞看得清楚整个世界,唯独看不清一个他。蓝若雪最后瞥了一眼脚下:“我真不能找人背我?”“放弃吧少女,”夏琰飞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在帮你克服你的恐惧心理,不用太感谢我的真的。”蓝若雪被她逼得终于爆出了一句最终的粗口:“夏琰飞我操你二大爷啊!”“我二大爷今年刚满80,您还真是重口味。”夏琰飞毫不在意。被彻底打败了的蓝若雪只好无精打采地继续走下去:“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和你混了这么多年是怎么克制住没把你掐死的。”“因为你打不过我。”“......夏琰飞收起你的毒舌,我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罢了。”夏琰飞终于闭上了嘴,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失去了一项打发时间的好活动而鞠了一把辛酸泪。而就在他们几人因为刚刚的交谈略微放松了一下的时候,闻珊突然像是崴了脚一样的身子往墙壁歪了过去,夏琰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我说闻大小姐......”可是闻珊这一下似乎触动了墙上的什么机关一样,原本光滑没有一丝暗门痕迹的墙面上突然就旋开了一扇门,闻珊毫无悬念的摔了进去,而夏琰飞也因为拉着闻珊的原因跟着也摔了进去。还没等动作最快的敖远伸手把夏琰飞拉回来,那扇门又迅速的旋回了原位,只留给剩下三人一面光滑的石壁,石壁上的人像面无表情。除非在夏琰飞面前有过情绪外露的敖远少见的在张轩和蓝若雪面前流露出了情绪,他一拳砸在了墙上:“夏琰飞!”会回应这个名字的人不在这里。蓝若雪皱着眉:“你冷静点......现在的问题是,唯一一个点了机关技能的夏琰飞被机关当爹一样的给坑了,我们怎么打开这里。”夏琰飞在摔进门里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好,立刻松开了拉着闻珊的手,就地一滚卸掉了冲力,而后立刻站起来想要回去。可终究还是比暗门的速度慢了一步。她没空去管从地上慢慢撑起身子的闻珊,从腰包里掏出自己小巧的手电筒打开后叼在了嘴里,上上下下快速却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暗门所在的墙面:“该死,是只能从另一面打开的机关。”夏琰飞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电筒的绕绳在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并固定好之后便把闻珊拉了起来:“伤到了没?”闻珊摇了摇头,眼圈已经再次红了起来:“出......出不去了吗?”“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夏琰飞点了点头,“但是好消息就是,这里还有路可以走。”她笑了起来,虽然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只要还有路,就有办法。”确认了一下两人身上带着的物资之后夏琰飞紧了紧自己的莲花环首刀的固定:“走吧。”“不等他们来开门吗?”闻珊的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却因为惊异变得大了起来,“万一他们开了门我们却不在,不就彻底只有死路一条了吗?!”“呵,这门除了我,外面三个人没这个能力开。”夏琰飞冷笑了一声,“锁是不算很少见的鸳鸯锁,可那机关上面,就是少见的鸳鸯扣。你这误打误撞的一撞正好撞开了,可是鸳鸯扣奇就奇在可以及其迅速的回归到原来的状态。”在心里的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其实夏琰飞怀疑闻珊是故意的。可是没有证据她也就没说出这话来,只是淡淡的说:“所以只能靠自己,想要靠别人的话不如趁早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