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夏琰飞仰头站在那扇高大精美的石门之前,完全不知道有用什么词汇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撼之情。不,说震撼其实并不准确,这种感情实际上是一种敬畏,对于已经被埋葬时光之中那些未知的事物的敬畏之情。而敖远伸手抚上了那些精美绝伦的雕花纹饰:“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因为不像夏琰飞那样知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蓝若雪和张轩最先回过神来,蓝若雪捅了捅自己面前的夏琰飞:“这门能开吗?”夏琰飞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合的没有一丝缝隙的石门:“只要它是扇门就可以打开好吗蓝若雪同志,不能打开的那不叫门,那东西叫做石头。”“得,我说不过你。”蓝若雪放弃和夏琰飞争论这种事情,“想到方法没?”夏琰飞连试探都不用试探就知道用刀插都插不进去她刚刚才发现的细小门缝,她聚精会神地检查着这扇门:“暂时还没,但是肯定能打开就是了。”都走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功亏一篑?上下检查了一遍——夏琰飞甚至还爬到了地上去检查——都没发现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的夏琰飞定了定神,将心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都扔了出去,合上眼平静了一下心绪,然后才慢慢地检查第二遍。她把敖远手里的强光手电接到了自己手里,仔细的看着上面的雕花。蓝若雪打量着这石门,走到这里她通过夏琰飞的表情和动作不难猜出这里就是他们要到的地方,就在夏琰飞检查这石门的时候,她也沉下心来仔细想着这个沉船墓的走向。其实现在她已经在奇怪这个到底是不是沉船墓的问题了,谁家沉船墓能有这么大还能有这么多的暗道机关,而且还能出这么多诡异的事情,那这个船的构造要是多么奇葩啊。她就地坐下,在脑袋里完完整整的把走过的道路给整理了一遍,很多人都容易被蓝若雪的长相和说话的口气声音给迷惑,以至于忘记她实际是个数学系博士在读,几乎就算得上是个非人类一样的存在。蓝若雪的记忆能力和逻辑能力其实要比夏琰飞强上太多,可是她的兴趣并不在倒斗下地这一块,所以基本上平时就只负责个寻龙点穴和蹭明器这两件事。可现在当理起地图的时候,她的能力便完全展现了出来,夏琰飞那边第二遍检查还没完,蓝若雪这边脑子里已经有了张完整的地图。这么一推算下来,蓝若雪便发现沈沉舟那时候把他们和敖远分开塞进的那个诡异的墓室,或许和他们那时休息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也就是说,沈沉舟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发现那个墓室里的机关暗门,从而走上这一条他想让他们去走的路。可是这个格局,蓝若雪越想就越觉得胆战心惊,这哪里是修地宫或者是陵寝,这分明就是个要镇压什么的走向。这些线索在她的脑子里来回旋转,蓝若雪隐约觉得这些线索已经指向了什么,可是当她想要刻意去推倒的时候却并不知道那个答案究竟是什么。她双手抱胸沉静的坐在地上,像是思考着平日在学校里所见的那些晦涩的题目。水,阴阳五行阵,人骨,怨气,生者之魂......蓝若雪脑中灵光一闪,她皱起了眉叫了夏琰飞一句:“夏琰飞,我觉得我猜到这里镇压着的是什么了。”夏琰飞转过头来:“你说。”“是旱魃。”蓝若雪脸上的微笑已经彻底消失,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说道,“要不怎么会是海底墓?”“这么一说倒也不是没道理。”夏琰飞也微皱了眉,“可是要是旱魃的话......不可能走到这里还没动静。”“从那个阴阳五行阵来看,被镇压的那东西应该已经逃脱了这里的束缚,”夏琰飞边考虑边说道,黑色的眸子里是散发着寒意的刀锋,“但是你觉得如果是旱魃的话,我们能有惊无险的,什么都没遇到的走到这里来吗?”“旱魃的话,其实说得通。”敖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淡淡的诉说着:“这里的一切,都是镇压旱魃的,就算它已经修成,也是没有那个力气过来找我们麻烦的。”夏琰飞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低低的问:“你是说......龙骨?”“虽然你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但的确是这个样子,”敖远也压低了声音,“如果是旱魃的话,或许也能解释沈沉舟来这里的缘故,也能解释这里的改变......有人借着埋骨之地的风水,在养这个东西。”夏琰飞:“咦,他不是过来让我怀疑人生怀疑世界的吗?”敖远:“你不会真这么以为吧,智商呢你?!”夏琰飞:“吃掉了......好吧别这么一副想把我扔出去自生自灭的表情,老实说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沈沉舟那一堆鬼话,就算我身上是鬼君转生又怎么样,想让鬼君复生也得等我把这个诅咒给破了不是吗,我觉得没有那个人愿意复生以后只能活个一两年。”其实夏琰飞想到这些的时间要比敖远早得多,从最初的惊讶和厌恶过后,当她静下心来回想沈沉舟的话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沈沉舟话里的漏洞。沈沉舟的意思其实是想借着她的身体让鬼君之魂复生,也就是说等于魂魄和身体还是她现在的,那么问题就在于,她身上还背负着诅咒,沈沉舟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如果是不在意这诅咒,沈沉舟就应该已经出手把多余的人都做掉,直接实行他想要的复生计划,要是在意......那就更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现身与自己为敌,而是应该让自己找齐了龙纹之后再动手才对。所以沈沉舟的目的其实不在自己,而是在这个斗里。自己只是他声东击西的诱饵而已。可是如果真是旱魃......沈沉舟要旱魃有什么用?夏琰飞皱着眉想,旱魃这东西就算是她也是只听说过,不可能是亲眼见过,即便是从老祖宗留下的信息里,她也推断不出什么来。《诗·大雅·云汉》说是:“旱魃为虐,如惔如焚。”而孔颖达疏又说:“《神异经》曰:‘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想到这里夏琰飞就忍不想起小时候当做消遣看着玩的山海经,而那段文字她也至今依旧牢牢的记得——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妭。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妭,雨止,遂杀蚩尤。妭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妭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直到今日,她依旧觉得黄帝这货有点忒不是东西了,这办的叫个什么事,打胜了仗就把有功之臣随随便便打发了,哦,不对,是流放了。“魃......女妭......”夏琰飞念叨着,想了半天后没个头绪便果断放弃了这点,“我觉得还是先把门打开怎么样?”蓝若雪和张轩交换了个眼神之后表示赞同,毕竟瞎想也不是个办法,所有猜测都不过是未雨绸缪,只有开了门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夏琰飞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扇石门之上,刚才那次把整个石门就差翻个个的检查她依旧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可是只要是门就有打开的方法这句话还真不是她胡诌的,所谓门就是为了进出,怎么可能会严丝密合到了这种地步?她习惯性的抬手想捏下巴,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胸前贴身带着的那对阴阳龙玉。龙玉的温度让夏琰飞不由得一愣。一直关注着她的敖远看到她这个神情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夏琰飞却没有回答他。她怔怔的把龙玉从潜水服中拽了出来,因为背对着蓝若雪和张轩,所以那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可是站在夏琰飞身边的敖远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龙玉从内部散发出的微弱红芒。一如当时夏琰飞解开封印之时所见的红芒。夏琰飞愣愣的看着这两块一黑一白的龙玉,四家龙纹,深山之中的蛇冢,所有一切似乎都是因此而起......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夏琰飞把两块玉握在了掌中:“我知道这门要怎么开了,也知道沈沉舟为什么会引导我们并且放心大胆的看我们走到这里了。”“不管他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已经知晓他要的东西就在这石门之后的墓室里。”夏琰飞突然就笑了,嘴角的笑容如同带刺的玫瑰一样艳丽却带着锋利的芒刺,“而开门的钥匙在我手里,他要怎么动我?”“开门的钥匙,就是这一对阴阳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