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是想做到铁石心肠,杀伐决断。”夏琰飞叼着烟就笑了起来,因为放松而隐隐暴露出了内在的一丝痞气:“怎么可能,再说了,沈沉舟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杀伐决断是很容易,但是不带杀伐的决断再是最难做到的。”“那么你呢?”“我?”夏琰飞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在驾驶台上按灭了烟头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就一普通姑娘,哦,估计也就是职业特殊了点,你太高估我了。”听了这话,沈沉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高估?我倒是觉得我一直是低估你了,就比如说你对敖远这个人这么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真少见,你沈沉舟居然关心我?”夏琰飞故作惊讶地说道,虽然她和沈沉舟都再清楚不过沈沉舟只是对她好奇罢了,“敖远是什么身份我清楚,我也自然不会以为他能做到那个位置上那么多年不知道怎么玩心思拼手段,不知道什么叫做尔虞我诈。”“我相信他,仅仅是因为我想去试着去无条件相信一个人罢了。”夏琰飞看到沈沉舟探究的目光之后又解释了一句,“这和我们两个现在是个什么关系没有关联,仅仅是……我想去相信罢了。”沈沉舟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仅仅是挑了挑眉,夏琰飞看驾驶室里另一个能说话不再搭理自己之后无所事事了几分钟之后只好玩起了拆烟丝,夏老爷子总是不喜欢现在带着过滤嘴而且包装及其精美的香烟,尤其是不喜欢过滤嘴,夏琰飞原来几乎是天天都要拆上好几盒的烟丝来卷烟卷,现在甚至已经条件反射了,一无聊再加上手边有一盒烟,立刻就能开始她糟蹋烟的过程。当拆了小半盒之后夏琰飞被过来看看情况的张轩给揪回去换她那一身潜水服:“你也不嫌这东西在身上贴着难受,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夏琰飞耸了耸肩:“我觉得还好啊,实在是太困了,什么都不在意了就只是想睡觉……”“那就别糟蹋烟丝了赶紧去睡你的觉去,蓝若雪刚刚用梦游状态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直挺挺的倒回去睡了。”说到这里,张轩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夏琰飞,你跟我说实话,敖远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今天怎么都卯上这个问题了?是不是都约好了啊喂!“倒不是我不说。”夏琰飞也停下了脚步,她慢悠悠的叹了口气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怕你听了以后认为我是在发神经,蓝若雪当时是亲眼看着还觉得自己是做梦,我怕我就这么说你真的会把我扔下去醒醒脑子。”“你认为他值得你这么信任吗?”这才是张轩真正想问的问题,“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夏琰飞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有点奇怪:“我能说沈沉舟刚刚也为了我这个问题吗……你们两个的脑回路要不要这么相像啊喂!”“说重点。”这个样子的张轩是夏琰飞也不敢惹的一个存在,但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对张轩说敖远这件事,挠了挠头发后她选择了把这件事扔给蓝若雪:“你去问蓝若雪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确定她会知道?”张轩颇有些疑惑的问道。“蓝若雪和我一起下的蛇冢你又不是不知道。”夏琰飞挠了挠头发,“你去问她她大概应该一定可能会告诉你的,我觉得在敖远这个问题上她很想和你结成同盟一致对外的,真的。”因为这件事搞得睡意全无的夏琰飞选择了跑到甲板上去吹风,即便知道是风暴将至,可是她还是双手插在便服的口袋里晃悠上了甲板。天阴的时候其实人的心情也会不好,可夏琰飞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或许是因为从海底那个压抑的环境里跑了出来所以心情少见的轻松。她双手扶着栏杆向远处极力眺望,目之所及之处尽是阴沉沉的天空和无边无际的阴云。作为一位倒斗界少见的姑娘而且还能够拼出来一个不错的名声,在可预见乃至不可预见之将来她大概都会成为众多前赴后继者顶礼膜拜的一个对象,可现在这个对象就这么双手扶着栏杆目光有些呆滞的在海风里凌乱着,似乎在考虑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如何发展又如何演变到如今这种地步的,她现在似乎是莫名其妙的谈上了一场恋爱,结果恋爱对象还莫名其妙的就没有跟过来导致一个好友和一个暂时性的合作对象怀疑。可惜没等夏琰飞理清楚,她想起来先哲说过的话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然后深刻的觉得先哲的话真特么的有道理。想当年她少不经事的时候明明是梦想着成为一间蛋糕店的老板,以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原来还有兴趣玩玩烘焙打算发展个副业出来,结果现在依旧是从事着这份暴利也暴力的职业,终于只能是无可奈何的与小时候的梦想渐行渐远,乃至如今的烟水两茫茫。被海风吹着的夏琰飞忍不住眼眶一红,鼻子一酸……直接打了个喷嚏出来。她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想了那么多真心是属于某个不存在的部位作痛。吹了一会儿风之后夏琰飞也打算去找点东西吃,结果一转身就被身后的人给吓得蹦了起来:“你妹的敖远!你他妈一声不吭就站在我后面是想吓死我吗?!”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敖远觉得自己有点郁闷:“我不是看你想事情想得入神就没有出声打扰吗。”只有惊没有喜好吗这位同志,要是我手上拿着的有武器你已经挨了一刀好吗?!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的夏琰飞双手抱胸:“很好,就因为你迟了上船所以我就被张轩和沈沉舟来回盘问我为什么这么相信你,等一会儿你去解释。”敖远的眉毛就差挑到鬓角里去了:“你不怀疑我?”“不就是要和过去告个别吗,我懂得。”夏琰飞一幅过来人的样子看着他,“这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你要是在东海里出了事,那可就真的够我笑上一辈子的了。”敖远觉得自己真的要被郁闷死了。郁闷到想跳海。他把这个想法和夏琰飞说了后夏琰飞表示既然你想跳海那说明你不是真想自杀,所以别来求同情求关注了亲。敖远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需要冷静一下的人。让敖远郁闷走了的夏琰飞就在他身后笑,一头黑若鸦羽的长发在海风中随风飞扬,成了阴沉天幕中一面好看的旗。张轩和沈沉舟是把话给扔到明面上来问她,即便是蓝若雪不说夏琰飞也知道她想问。那就是为什么她在敖远莫名其妙消失而且手上还拿着他们要找的东西的时候她依旧选择去相信他。这是夏琰飞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一种相信。但是或许只有夏琰飞知道,她这是一次豪赌,可是她却丝毫不担心,只因为他是敖远,只因为从初遇的时候夏琰飞就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从开始她就知道,这次赌她注定是要赢的。再然后她就被船舱里传来的蓝若雪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尼玛!夏琰飞你给我滚进来!”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船舱的夏琰飞表示被这个三堂会审养的场面给吓得有点怀疑世界:“这是新的欢迎方式吗?”“虽然关于这点我有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乖乖坐过来就好。”蓝若雪单手托腮看着她,“你居然把这么艰难的一个问题让张轩来问我,而且还是在我不知道答案的前提下。”坐到了她身边的夏琰飞惊讶了:“你不是知道敖远究竟是什么来头吗?”蓝若雪扶额:“你居然认为我知道……你还真看得起我。”知道了蓝若雪和张轩究竟想干吗的夏琰飞彻底认识到沈沉舟在一边就是来看热闹的,她冲着敖远耸了耸肩:“我帮不了你了,不过我已经帮你躲过了这么长时间所以已经算人很不错了不是吗?”“你就是想看戏吧。”从开始就不发一言的敖远扯出了个笑容,“我还能不知道你?”夏琰飞挑了挑眉没有否认敖远的话,张轩皱着眉开口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交谈:“敖远,即便是夏琰飞相信你,可是我们不信……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你也得告诉我们你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不是?”张轩这个话说完了之后其实夏琰飞有点拿不准敖远的态度,因为按照她对敖远的了解来看敖远只是冷哼一声倒还是一种不错的后果,怕就怕他来一句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本君这个问题,那她还是直接说其实她根本不认识敖远比较好。可敖远转头过来看她:“你没说?”夏琰飞觉得自己很想揍他:“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说了啊,再说我说出来谁会信啊!”张轩和蓝若雪已经挂上了满头黑线,而沈沉舟直接是毫不客气地直接笑了出来,而前两个人却只有一个想法——我们居然指望着这两个人在海底墓里闯荡,而且居然还跑出来了,真是人品爆棚才有的这种情况的啊!敖远双手抱胸斜靠在墙壁上,即便是这么闲适的姿势,他周身的气场却也是漫不经心地散发出来,这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其实很难刻意练就出来,或许每个人第一次见到这种气场时都很像让自己也拥有,当你不再想去拥有的时候,你会在很偶然的基础上发现自己在时间的磨练之下不知不觉就成为了你曾经想要去成为的那个人。蓝若雪至今只见过三个人拥有这种气场,一个是她亲眼看着她磨练出这种气场的夏琰飞,一个是她摸不太清楚底细却也清楚是个什么角色的沈沉舟,而最后一个,就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敖远。但是面对敖远,她却有着从未感受到过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即便是在沈沉舟身上感受到过。这是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威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对敖远产生了一种怀疑和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