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傻丫头,我们此刻已经离江南海口不知几百里,逆风驶回去也要好几天的时间,何况,七弟身上有任务要办,也不能因为我们两人就折回去。”“那他的船要驶去哪里呢?”他的黑眸闪着深沉的光彩,说道:“东莞之国,西陵之都。”她愣道:“什么?”他解释道:“东莞和西陵是两个国家的名字,位于同一片大陆上,两国国力皆旺,却因为民风的不同而长年交战,七弟此时便是奉命去东莞国做一批买卖。”他突然转开话题。“莫愁,你试着将那剑柄旋开。”莫愁望了一眼身旁的古剑,摇首说道:“这柄古剑内藏有你家传之秘,我这个外人不便动手。”方莲生温雅一笑。“既然落到你的手上,就表示这柄剑和你有缘。况且,”他温柔地凝望着她:“你我之间还需分彼此吗?”她闻言心中甜蜜,当下依言旋开了剑柄,见里头放了一张古旧的纸卷。她倚在他怀中将纸卷展开,见上头点线纵横,是一张地图,便笑道:“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难道真是张藏宝图吗?”方莲生微笑,旋开雄剑的剑柄,里头赫然也是一张纸卷。他将之展开,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莫愁见状笑道:“这是什么?寻宝路途解说吗?”他缓缓道:“分家的人可能是无意间见到这张图,便以为是藏宝图,以讹传讹,才让纪兰父女为此不惜杀人。其实他们若看过这篇文字,就知道世外书海的传家宝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了。”莫愁奇道:“那到底是什么?这张图文是干什么用的?”方莲生笑着轻敲她的头。“你就是不肯耐心去看长篇文字。好罢,我就将这篇文字的内容说与你听。”她倚在他怀里,躺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准备听故事。方莲生一手拿着纸卷,一手轻抚她的秀发,缓缓说道:“其实,我祖父这一脉并非中土人士,而是海外移民,这文字是叙述我们的族系,源起于东莞和西陵两国交界处,为了逃避战乱才渡海来到中土,我们本来是姓风的。”莫愁奇道:“那你怎么会姓方?”“在我们的家乡话中,‘风’的发音像中土话的‘方’。”莫愁听了说:“那你原该叫风莲生喽!嗯,听起来好像比较神气一点。”他笑道:“不管是方莲生还是风莲生,都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据家谱记载,我的祖先是位极不平凡的人物,对东莞和西陵两国举足轻重,世外书海的内功心法就是由他传下来的。当我观阅家谱时,便对这位祖先心生向往之意,想着总有一天,要带着我的妻子前去祖先故居追怀先人英风。”说完凝视着她,眼眸中满是浓情。莫愁知他言下之意,是已将自己当作他的终生伴侣,她不禁双颊飞红,清了清喉咙说道:“那这张图就是祖先的故居了?”她说得太快,竟然将“你”字漏掉,听起来就像是“我们的”祖先的故居,方莲生听了不禁微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错,这张图就是祖先故居所在之地。”莫愁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纪兰还真是枉费了这么多心机,结果她朝思暮想的藏宝图,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藏宝图,不过是一张回家的道路图。你也真坏心眼,明明知道,还不跟她说个明白,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来了。”方莲生伸手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道:“也唯有不说破,才能看着她露出本性,看出她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她笑道:“那你一古脑地将这传家宝的秘密告诉我,不怕我抛弃了你这个家世一清二白的穷书生?”方莲生轻声说道:“你对我如何,我心中早已知晓。”心中响起数年前断情老人和他的对话——“你难道看不出这小姑娘对你情根深种?以命相搏,不是兄妹之情做得出来的。”“我只有来生再报了。”“她能等得到来生么?”他突然紧紧地抱住莫愁,长吁一口气,说道:“幸好,我没有真的等到来生才和你相聚相守。”莫愁接口道:“说起来,还真该感谢纪兰,若不是她存心谋害你我,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两人不禁相视一笑。他们两人自从在船上互诉衷情后,航程上赏鸟观涛,谈天论地,紫衫伴着白衣,两心随绻,就连茫茫大海中卷起的白浪,也尽是醉人之意。莫愁诗书读得不多,故两人谈论的多半是武艺,时常在甲板上比手画脚,今在一旁观看的秦七心痒难熬,不住地插话。船一靠岸,方莲生便向秦七话别,和莫愁两人按图索骇,找寻祖先故居。两人在东芜国境内按图走了数日,穿越山岭密洞,终于来到了一处鸟鸣花郁,峰峦争翠的世外桃源。“莲哥,你的祖先还真会享福,在这么美的地方隐居。”莫愁挽着他的手臂笑道。“你若到过世外书海,才知道我们家族都很懂得过清幽的生活。”他含笑说道。突然传来刀剑相击之声。“有人在打斗!”莫愁心生警觉,抄起长剑便往打斗声处而去。只见数十名刀剑容围攻一名少年,招式狠辣,毫不留情。莫愁一见,怒由心生,喝道:“以众击寡,以长欺幼,这是东莞剑客的作风吗?”为首的剑客冷笑道:“东莞剑客尊贵无比,外地人少管闲事,待我们杀了这杂种,再来找你较量。”她听了柳眉高挑,手中长剑疾刺,只见青光连闪。当当啊啊连声不绝,瞬间十名剑客都被缴了械,个个睁大了眼睛,对秋莫愁这一手神技感到惊异。她笑道:“原来尊贵的东莞剑客武功不怎么样嘛!”众剑客狠狼地瞪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你的剑法相当不错,犀利快绝,是哪一家的传人?”那少年抱胸而立,一双湛湛有神的眼睛打量着她。莫愁见他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剑眉人鬓,容貌英伟,小小年纪便有一股若无旁人的威严气势,不禁心下揣测:难道我救了什么大人物吗?可是刚才那些人怎么又骂他杂种?那少年开口:“如果你不出手,这些人不消片刻便要尽数死在我的手下。”神情甚是据傲。她忍不住回道:“你小小年纪,这般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