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寿宴总算是一点意外也没有的完成了下来,楚鸢在寿宴完毕之后细致的打点了整个宴会所用之物,最终拟好了详细的物品清单交给了内务府和礼部小吏报备。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仅仅是楚鸢了,她是毓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是皇太后的义女,这样的身份在皇族儿女稀少的大燕来说已经是最为尊贵的了,下人们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的不敬之词,每个人都争相上前来做她交代好的事。楚鸢心中倒是平静的很,世事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得势的时候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她平静的接受新的身份给她带来的不同,这般摸样确实让太后对她更加满意了。待所有的事都落定,已经成为大燕毓慈郡主的她再也不用回到永寿宫的那一间小院子,宫中殿阁颇多,而南宫澈又没有女眷,所以能给楚鸢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南宫澈在凤凰于飞的南面为她定下了一个叫做毓秀殿的地方,倒是极衬她的封号。当她被下人们簇拥着来到新的处所的时候坠儿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因为这一天她心累身累,此刻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来解决什么问题了,坠儿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殿中除了坠儿本来就是她的人之外内务府又选派了总管下人一大堆,足以表现了楚鸢现如今在这宫中的地位,然而看着这些人,楚鸢心中却是半点感觉也没有,她得到这个身份不过是为了西凉之行,之后会怎么样?一片温润之中,楚鸢舒心的出了一口气,迷茫的水汽落在她的眼睫之上,视线就变的模糊起来,她缓缓的滑进水里,待热水漫过了脖子才靠在了玉台边上闭目养神。除了累之外,楚鸢此时此刻的思绪微微的有些乱,他是睿王?他是公子辰?这样两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之中冒了出来,从听到那个声音开始,不曾断过。他是夜南辰,也是公子辰,楚鸢嘴角深深的一抿,对啊,都有一个“辰”字,然而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想到此处去?如果他是睿王,那为什么会有那一个休妻的戏码,即便这是说得过去的,那为什么又有后来自己被救下的一幕?楚鸢眉头皱了皱,难道他一开始便是想利用自己?可是自己是一个被下堂的公主啊,有什么好利用的呢?楚鸢有些茫然了,她终究还是看到了他的摸样,他没有穿白色的袍子了,他的身上是一袭玄色的锦袍,俊雅之中带着些许的邪妄,只是自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哪怕是一眼。“呼——”楚鸢轻轻呼出一口气,随手撩起一捧水花从自己的肩膀下浇下去,热水触及肌肤,她好似又想起了自己背脊上的图案,她的身上,似乎还有许多的谜团没有解开呢。待身上的疲惫脱的差不多了,楚鸢从浴池之中站起,新换的住所别的好处不明显,唯有这个十分大的浴房是个极好的所在,她走上玉台,那里早有下人准备好了衣服,她随手挑起一件素白的中衣罩在身上,转身向着外室而去。此时早已是夜深人静之时,更何况宫中一向安静,楚鸢的脚步声清晰地落在坠儿的耳中,她微微抬头,“姑娘,您要睡了么?”楚鸢点点头,“要睡了。”坠儿似乎还有话要说,此刻却又没有说出来,她呐呐一声,“奥。”若是往日楚鸢见此一定会说: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出来吧。可是今天,楚鸢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思,她掀开**的锦被,整个身子缩了进去。坠儿在原地站了片刻,感到**的人似乎是睡熟了,这才走过去吹熄了灯,再放下帷帐转身出了门,当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床榻上的人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第二日一早,楚鸢便带着下人去永寿宫给皇太后请安,此时此刻永寿宫众人见了她都要行礼的,连同秀荷等人都不敢有半点怠慢,青竹站在一群下人之中眼巴巴的看着楚鸢,之前她本是楚鸢的追随者,这一次楚鸢飞上了枝头变凤凰,怎么的也该带她走啊。楚鸢和太后坐在一起用膳,眸光丝毫没有看其他任何一个人。“丫头,要说我你和我住一起也是一样的,我让人把西殿收拾出来就好了,这一下子住的远了我倒是不习惯。”楚鸢一笑,“太后的意思我懂,只是太后现在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住在这里难免的是有所不便的,多一些人就多一分吵闹,太后要将养啊。”林淑婉也知道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当下便也只是那么一说,她和和乐乐的和楚鸢用完膳便去花厅小坐片刻,楚鸢看了看门口,“怎么皇上今儿不来向太后您请安吗?”太后闻言摇头,“不,那几国来使还没有走呢,听说这之后还有好些行程,哀家自然不会去烦他,另外听说西凉太子要大婚了,不知道皇帝这一次要派谁过去,听说前朝众臣都有些走不开呢。”楚鸢自然不会说其实人选已经定下来了,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她也只是道,“皇上日理万机,也多亏太后您深明大义。”看着林淑婉有些疲累了,楚鸢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便告辞回了毓秀殿,坠儿此刻已经是跟在她身后的大丫头了,眼见得回到自己的地方,自然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姑娘,您难道没有什么要问的?”楚鸢面色淡淡的落座,一旁的下人赶忙送上新茶来,楚鸢端起来淡淡的抿一口,“没有啊。”坠儿急了,“那姑娘您也没有什么想见的人吗?”“嗯,不错——”楚鸢对着一个小宫女指着那茶杯道,“这是新送来的苍山碧螺春吧,这香味馥郁回甘,也只有苍山碧螺春有这个味道。”她的摸样太过于己无关了,看的坠儿又急又气,然后此时厅中人多,她又不好多说,只好嗔怪的看着楚鸢。屋子里的下人看着这对主仆,心中虽然纳闷却也不好多说,这位坠儿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毕竟是跟着郡主这么多年的,她们自然没有对其有什么置喙的余地。眼见得坠儿面色微红眸光泛水,楚鸢也不忍心再如何的争抢她,大手一挥,“都退下吧。”等厅中人散得一干二净的,坠儿这才急急道,“姑娘昨日难道没有看见王爷么?”楚鸢冷笑一声,“坠儿,你跟我这几个月,本来我不该这样问你,可是你既然问我了,那我也要来问问你,你口中的王爷是哪位王爷,你一下公子一下王爷的,难免的我分不清楚。”坠儿面色微变,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楚鸢的态度是这般,当下便跪在了当地,“姑娘明察,坠儿不该隐瞒姑娘,王爷隐瞒姑娘也是情有可原,其中详情,坠儿不敢多说,只是姑娘难道分毫的都不想见公子吗?”楚鸢不忍坠儿跪着,连忙弯身扶了她起来,一叹道,“坠儿,我只认识公子辰,如果那个人是大秦睿王的话,我想我是认不得的,既然不认识,有什么好见的呢?”坠儿刚沉下去的泪光再次浮了出来,“姑娘,坠儿虽然没有资格多言,可是坠儿知道王爷这半年多一定不好过,不过既然您不见,那坠儿以后再也不会多言半句了。”坠儿后退一步,对着楚鸢行一个礼便退出了门,一瞬间厅中便只剩了楚鸢一个人,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见或者不见,有那么重要吗?就在楚鸢心中犹豫慨叹之时,福公公的小徒弟脚步飞快的向着毓秀殿来,走到门口让通传了一声便到了楚鸢的面前,这下太监被福公公**的极为有礼,此刻先行了个大礼,“请郡主安,皇上在马场,请郡主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