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殿下,边关传来急报……”“报!大王!突厥来犯……”齐王宫殿,两边的朝臣战战兢兢,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看坐在龙椅上的齐王。“你们说!如今要怎么办?”半响,齐王从龙椅上半探出身子,看着下面的大臣。“大王,我大齐自立国以来,与大周纷争不停,如今突厥突然来犯,恐怕事出有因,依臣之见,派人率二十万大军前去迎战。”和士开腿一动,站了出来。“哦——依你派何人去为好?”齐王在殿上眼睛半眯。“臣保荐一人。”和士开对着齐王弯腰到底,“兰陵王殿下,身为王族子孙,对大齐忠心耿耿,又武艺超群,更何况,佛法大会上,他与大周名将韦孝宽和那突厥王子言谈甚欢,听闻还校场比试,送了突厥王子一把宝弓。如今突厥来犯,依兰陵王殿下与两位的交情,当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求大王恩准!”和士开如此说话,如果兰陵王拒不迎战,那难免通敌之嫌,如果迎战,许胜不许败,胜了可以说他们互相勾结,如果摆了,同样是互相勾结。一石三鸟,让兰陵王无处可退。兰陵王心里知道和士开定是因前面的事对自己挟机报复。但朝堂之上却无可辩驳,唯有挺身而出:“臣乃大齐之将,自当效力。求大王恩准……”从朝堂上下来,兰陵王将手上大王赏赐的明光铠交到副将手中,又传令下去,整顿军肃,点齐粮草,翌日出征。副将看着他迈步往外走,不由跟在后面。兰陵王摆摆手,“你们自去准备。”一边跳上自己的宝马,自有几个小厮跟了,一夹马腹,往城门外而去。出了城,到了西山脚下,他抛了马缰,仆从接了,见他要上山,道:“殿下?”“不妨事。你们在山下等我。我上山去看看就来。”兰陵王道。几个起步已经走的远了。到了寺里才知道,清音已经下了山,在邺城里另住。等兰陵王找到清音的宅子,就见是一座高门大院,两扇朱红的大门紧闭。小厮上前拍门,不多时出来一个精壮大汉开了门,见兰陵王迎了进去。清音一身浅白长衫正在屋里跟道明商量事情。道明已经买了有二三十个壮健奴仆,在另一个僻静宅子里住着,同时派了两拨人出去寻找可以避世而居的地方。因人数一下子增多,花费也大了许多。清音算算钱庄的存钱,已经去了多半。心里焦急起来。正与道明商量,是不是要在郊外先租了田地种上,好歹也要养活这些人。道明却是不懂这些的,只是听着清音的吩咐去办事,却出不了主意。穿越到古代以来,清音第一次觉得一个人两双手,确实有点捉襟见肘,力不从心。想起公孙意对经商一道也很有见解,听小白说他那日终还是回府里帮了后娘,心里对他怨怼少了些。却又觉得自己插手人家的家务事,还言词生硬,似乎有些不妥。总之是不妥当。正要回去换了外衣,就听守门的大陈来报,兰陵王求见。清音不及换衣,兰陵王已经踏进了院子。一眼见到穿着浅白长衫的清音,光头素面,一身白衣不似僧袍那样深沉,却带了几分明媚,几分光鲜,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兰陵王殿下。不知今日来有何事?”清音由道明禅师陪着迎了上来,将兰陵王迎进屋里。注意到清音语气中的客套,兰陵王眼神一黯,还是笑着道:“明日就要去边关,特来看望。”清音让人摆茶,听说兰陵王去边关,不由抬头看他,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何不妥。边关急报?还是电视里那种大军压境?否则怎么这样突然的,就要去边关了?道明禅师也是吃了一惊,不由看了清音一眼。清音叫他出去找能安居的地方才几日功夫,出去的人还未有音讯回来,兰陵王就突然出征。清音,真的是高僧转世?为何到了邺城,处处显出不同来。兰陵王见清音师徒不语,面上神色却有点不安,知道自己消息来得突然,却不知他们是因为另有想法,安慰道:“边境不安,调兵也是常有之事。我大齐与大周自先帝起便征战不断,双方对对方兵力部署了如指掌……”想到此次突厥加入,大齐便成腹背受敌之势,不由道:“只要大王尚在,还可稳固江山。就怕和士开那等贼子……你们出家为僧,不受战乱之祸,倒也不必多虑。”清音与道明禅师却是苦笑。与兰陵王应答了几句。兰陵王见二人神色不好,于是告辞出来。出来后坐在马上,见这紧闭的大门,院墙内伸出延展向上的一树皂角,眼神沉暗。道明始终陪在一旁,有许多话,来不及说,不便说。马儿不安踢踏着地面,浑似主人躁动的心情。小厮不敢上马,只牵了马缰在远远的地方。终于,兰陵王一拨马首,决然去了。街角处,公孙意转了过来。身旁,一个伙计拎着食盒远远跟在后面。望着远处转去的马尾溅起飞尘如烟,莫名的,他有一种宁静将被打破的感觉。到了清音租的房子,依然是大门紧闭。公孙意上去敲门,伙计拎了食盒站在一边。很快,门便开了,将主仆二人迎了进去。公孙意走的很快,穿过花园回廊,便是后面主人屋。清音正在院中踱步。见到公孙意,她停住脚步。方才还想起要去找他,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过来了。尴尬情绪来不及上浮,只被一脸意外取代。公孙意将伙计手中食盒接过,让伙计先回店里帮忙,笑道:“昨日听小白姑娘说你们搬出了寺里,不及前来帮忙,今日特带了几个好菜,恭喜你们迁居。”清音嘟哝,是租的房子,又不是买的。心里却不由腹诽,这人怎么不懂颜色,前日被自己那样说了一通,今日来,竟然喜笑颜开无事人一般。道明禅师闻声从侧屋出来,将食盒接过,放在院中一张石台圆桌上,掀开盒盖,却是三素三荤的六个热菜,浓香馥郁,引人馋虫。清音已经直着眼趴在桌上盯着菜盘,小白果然不愧是她的好姐妹,不但菜的样式与平日吃的不同,最妙的是用料丰足,慢慢堆了的山尖高,绝对够她吃的。美食在口,又见公孙意殷勤的为她布菜置奢,再大的火气也要消了。何况本来就没有什么火气。清音一边将一口菜夹进嘴里,一边指指圆桌边的石凳。秋高气爽,院中秋菊盛开,魏紫艳黄,倒也别有一番神采。公孙意也不推拒,就势坐下。见清音吃的高兴,一张红艳唇上沾了面酱,不由笑起来。道明禅师却不肯与清音同吃。端了两盘素菜自去用餐。清音吃到盘中精光才放下筷子。伸手揉揉饱胀的腹部。自穿越以来吃的两顿最好的,都是如意酒楼做的。看来,这份人情不得不感啊!“方才兰陵王来过。”清音先说了最要紧的,“说受命去边关。公孙兄对此以为如何?”公孙意听了便是一凛,想起方才见到那沉重却急促的马蹄声,“兰陵王何日出发?”“便是明早。”公孙意一听心中更是一沉。大周与大齐多年对敌,自先王起便打过数仗。后来齐王相继驾崩,传到现在这位大王手中,这位大王性格优柔寡断却又重新佞臣,那和士开垄断朝政,几乎成为大王的左膀右臂,朝野无人不知。公孙家族开办绸庄,在大周边境亦有分号。早已知道大周现在的大王却是中兴之君,现在听说兰陵王领旨赴战,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如是这样,只怕大战不远。你我要及早筹谋。若大周联络突厥,大齐将灭。”公孙意叹息道。清音点点头,想到历史上每次大战,改朝换代都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偏偏自己穿越过来正逢其时,不由暗暗头疼。便试探性对公孙意道:“不知公孙兄可有何良策?”公孙意倒也不瞒她:“我公孙家在距邺城两百里的一个无名山谷里,历代便有牧场,因那山谷地形隐蔽,倒一直不被外人发现。如果大周与大齐征战,可能便要举家迁入避祸。只不知你们,有何打算?”清音苦笑,“师傅从寿城而来。那里距离边关不远,只怕如果战乱一起,无可避免。这几日派人出去寻找僻静之地,却没有消息传来。”公孙意沉吟:“如此,若是这样,不如与我等一起避入谷里。只是此时尚早,我们也不可太过焦虑。只要不是屠城,一切尚能保存。”说着,一双眼睛深沉的看着清音。两个人忧虑时局,倒多了话题。此后几日,公孙意每日给清音送饭食,连道明都看出异样,偏清音却装聋作哑。还好过了几日,兰陵王传了信来,说大战未必,只是与突厥小打了几场。仗是胜了,却被那帮胡人讥讽他面如女子,娘娘腔过来带兵打仗,过于阴柔。不若大周男儿的英朗。清音灵机一动,命人做了一张狰狞面具给兰陵王带去。自此,兰陵王每逢燕战,必然面具覆脸,遮去柔美容颜。那些兵士看到这样狰狞面具,士气亦为之一振,作战更是勇猛,跟在兰陵王后面再不怕被那些胡人耻笑,竟是以一当十,连胜几场。那些突厥兵士只道大齐另派了良将,又见对方士气如虹,竟然不敢酣战,退到了边界之外。大周与突厥的联手暂告一段落。双方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