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东方漠烟在将军坳被雷电击中倒地昏迷,救护车呼啸着把她接到了市人民医院急救科。急救科王主任亲自给漠烟做了腰穿、CT、核磁共振、心电图等一系列检查,检查结果表明,除了没有意识外,其他一切正常。王主任用尽了各种可能的方法和药物,漠烟却像个植物人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与众不同的是她脸色红润,神色安详,像熟睡的睡美人,而不是病人。王主任感到十分困惑,这是他行医三十多年来头一次遇到的怪症,无奈之下,只得把漠烟转到神经内科治疗。神经内科主任叫常啸,是留学美国哈佛大学的博士,后来到德国、俄罗斯等国家做过交流学者,是国内最年轻的神经内科专家之一。常啸对漠烟的病例很感兴趣,对漠烟的病情和成因进行了仔细研究,翻阅了大量文献资料,也向其他国家的专家发了Email进行咨询,但回馈的信息都是No!没有可供采用的信息。常啸只好按照自己的经验和判断进行治疗,但收效甚微。三个月过去了,漠烟还是没有醒来。常啸江郎才尽,只得与中医科联系,采用中西医结合疗法,每天除了西药外,还对漠烟针灸按摩甚至电击,但也没有起效。东方漠烟被送到医院后,林枫也离开了将军坳。他应聘到人民医院做保安,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只在神经内科所在的十楼值班。林枫每天除了在十楼门口检查进出人员的出入证外,还会定时巡视病房,督促逗留在病房的病人亲友在规定时间离开。这时候是他最惬意的时刻,因为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探望东方漠烟。他就像守护神,默默地守候着他心里的女神。漠烟的父亲名叫东方宏,母亲叫陈珲,夫妻俩开了一家绣品公司,专门经营服装、字画等绣品,生意不错,家境算得上小康之家。接到考古研究所的电话,两口子丢下公司的生意赶到医院。看到自己的女儿悄无声息地一动不动,夫妻俩泣不成声。两人天天守在漠烟床边给她翻身,按摩手脚,擦洗身子,给她讲述往事,但漠烟没有任何表示。医生给漠烟点滴营养针,漠烟就像植物似的吸收和排泄,令医护人员迷惑不解的是漠烟脸色红润,皮肤柔滑富有弹性,根本不像卧床几个月的病人。又是三个月过去,漠烟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公司的业绩因为老板不在而一落千丈,东方夫妇商量,留下妻子照顾女儿,丈夫回公司打理生意。漠烟的父亲走后,林枫跟漠烟妈陈珲混熟了,时不时会帮陈珲搭一手,这给陈珲很大的帮助,使她不会手忙脚乱。漠烟红粉菲菲地睡了半年,生命体征正常得比健康人还正常,但她就是没有意识,这已经成了医学界的又一疑难病例,常啸正在筹备成立一个研究小组进行专题研究。这天,陈珲要去领包裹,是东方宏寄来的漠烟的照片和她学生时代的日记,他们想试试能不能用它们唤醒漠烟。林枫今天休息,自告奋勇替陈珲照顾漠烟。为漠烟读书是陈珲每天除按摩翻身外必做的功课。床头柜里满满地塞满了书,林枫不知读哪一本好,见床边有一张报纸便随手拿起,头版头条是一条醒目的标题:“年轻海员海难失踪,新婚妻子跳楼殉情”。林枫轻声念道:去年11月9日,黑色星期二。“浪远钻石号”正满载57万吨镍矿石,从印度尼西亚驶向连云港。晚上7点半左右,“浪远钻石号”到达冲绳海域,船体出现轻微摇摆并向右倾斜。晚上8点15分,船长下达了弃船命令,很多人来不及穿救生衣就被抛进冰冷的海水里。万吨巨轮渐渐在海面消失。这起沉船事故,造成两人死亡20人失踪,仅有3人生还。在船上担当二副的刘欣被列入失踪人员名单。11月11日,刘欣的妻子杨雪得知消息后痛不欲生。杨雪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和刘欣是初中同学。最初两人的恋情遭到双方父母的反对,经过他俩不懈努力终于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年初两人领取了结婚证,还贷款买了一套80多平方米的新房。装潢结束后,刘欣已经升任二副,在船上再呆满一年就可以晋升大副。两人决定,等刘欣当上大副后再正式举行婚礼。没想到,现在竟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一开始,杨雪在家人劝说下还抱着丈夫生还的希望,但时间长了心头的希望也就破灭了,她想到了自杀。有一次,杨雪在单位给自己注射空气,幸亏同事发现及时,经过抢救才捡回一条命。12月9日,沉船事故一个月了,就在这天夜里,杨雪给父母和公婆各留下一封遗书后,从住所的十四楼纵身跳下,自杀身亡,年仅25岁。在遗书中,杨雪写道。“我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也是我最爱的丈夫,我们生死相随,不离不弃,我去找他了。”可见两人用情至深,读来催人泪下。林枫为两人忠贞不渝的爱情所感动,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潮湿了。他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可以生死相随,那是尘世绝唱,死何足惜?正自唏嘘,漠烟突然睁开眼睛,这变故太过突兀,林枫惊的一下跳离床边。虽然大家天天在盼着漠烟苏醒,但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电视剧里昏迷者醒来时那种手指动动,再是眼睛欲睁欲闭、睁睁闭闭的情节,就那么倏地突然睁大眼睛,快速不过零点几秒,换谁都会吓一跳。林枫又惊又喜,俯身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漠烟瞪着大眼直愣愣地看着林枫没有回答,眼神一片茫然。林枫伸手按铃告诉医生漠烟醒了,医生护士闻讯呼啦啦跑来一大帮,许多病友也好奇地跑来看热闹。常啸翻开漠烟的眼皮用小电筒照着,漠烟猛地坐了起来,惊恐地厉声说:“你要干什么?”常啸笑笑,温柔地说:“别怕,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常啸,我替你检查身体。”“为何要替我检查?我身在何处?”听她说话文绉绉的,常啸和其他人哑然失笑,以为漠烟原本就是这么喜欢咬文嚼字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常啸继续询问。“我为何要告之于你?”漠烟傲然地答道。“因为我是你的医生,你必须要告诉我。我要知道你的记忆恢复到了何种程度。”“我叫诺敏。”“什么?”常啸狐疑地盯着漠烟。“我,是,诺,敏!公主诺敏!”漠烟一字一顿地回答。这下轮到常啸吃惊了:“公主诺敏?你说你是公主诺敏?”“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漠烟一本正经地回答,一点不像开玩笑。常啸哭笑不得,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纷纷交头接耳,猜测东方漠烟是不是摔坏了脑子。常啸接着询问:“你是哪里人?在哪里工作?”“我是上都人。工作是何物?”漠烟不解地问常啸,转而又看着林枫,等待答案。常啸只得向她解释:“工作就是你做什么事情赚钱生活。”“哦,我不用工作,因为我是蒙古公主。”见她越说越离谱,常啸觉得她肯定在被电击后倒地时摔坏了脑子,有些意识混乱,所以才胡言乱语。常啸耐心地向漠烟解释:“听着,你叫东方漠烟,今年二十四岁,现在我市考古研究所工作。”听了常啸的话,漠烟差点从**跳起来,惊讶地问道:“我是东方漠烟?”“对,你是东方漠烟!”“那诺敏是谁?”“可能是你受伤后出现的幻觉,也可能是你把文学作品里的人物当成了自己。”“诺敏?东方漠烟?”漠烟狐疑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脑子里快速地搜索着相关的信息。好像两个名字都与自己有关,一下觉得自己是诺敏,一下又觉得自己是漠烟,两个身份在脑子里虚虚实实地交替闪现。我到底是谁?越思索,就越混乱,她开始焦虑不安,头痛欲裂,抱住头尖叫:“出去!都给我出去!”“大家先出去,让她冷静一下。”常啸把众人带了出来,留下林枫守在门口,避免出现意外。陈珲接到林枫的电话迅速赶回医院,她兴奋地冲进病房一把抱住蜷缩在病**的漠烟。“漠烟,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急死妈妈了。”“你是谁?”漠烟挣扎出陈珲的怀抱,迟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眼泪汪汪的女人,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冷漠地注视着陈珲。看见女儿这种反应,陈珲很意外。她在回来的路上预设了无数种母女俩相见时百感交集的场面,唯独没有眼前这一幕,自己的女儿竟然不认识自己。陈珲哭着说:“漠烟,我是妈妈,难道你不认识了?”“妈妈?”漠烟茫然地看着陈珲,皱着眉头,一脸疑云。陈珲拉着漠烟的手说:“是啊,我是你亲生妈妈啊。”漠烟摇摇头,迷惘地说:“妈妈?我不记得了。”“怎么会这样?女儿,你好好想想,我是妈妈啊!”陈珲使劲摇晃女儿。漠烟抱着头痛苦且无助地哭泣:“我不知道,我,我好混乱!”林枫把陈珲拉到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她,陈珲听了目瞪口呆,脸色苍白。